第一章:臣服
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由不得我選擇,生活中充滿了憂愁與苦難,無奈和艱辛遍布著整個生命的歷程,扼制住我的喉嚨,令我喘不過氣來。
這讓我明白——面對無法改變的事,臣服,是最好的選擇。(感悟來自台灣作家張德芬的《遇見未知的自己》)。
微風拂過,攜著一縷花香。
雲狂輕閉著眼眸,微微一嗅,抿嘴一笑,悠悠地道:「不搖香已亂,無風花自飛。」他頓了頓,笑道:「是薔薇。」說罷,他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孔是很好看的寶藍色,隱隱透著幾分神秘的祖母綠,清澈而又深邃。
「十一哥,你好厲害啊……」璞兒揉了揉鼻子,一副羨慕又氣憤的樣子,嘟著嘴,「又輸給你了。」
雲狂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佯做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唉,沒辦法,誰讓我是你十一哥呢。今天這場賭局就算了吧,下次別再跟哥哥比識花了。」
璞兒一聽賭局不作數了,嘻哈一笑,連忙點了點頭。
正在二人嬉笑的時候,一行人也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數目相對,迎面來的人停下了腳步,互相看了幾眼,輕蔑地笑了。
站在最左面的男人瞥了一眼璞兒手上開得正艷的紫薔薇,最先開口:「我說十一弟,你馬上都要去疆北了,還這麼有閑情雅緻賞花啊,哈哈哈……」
「七哥!」璞兒著急地叫道。他最害怕幾個哥哥吵架了,尤其是針對他最愛的十一哥的時候。
被喚作「七哥」的人更加猖狂,道:「小十三,你說,你有這麼多兄長可以親近,怎麼偏偏就選了最廢物的。」
「十一哥才不是……」
「才不是什麼?哈哈,」老七更是得意地笑著,「我說小十三,父皇平日里最寵愛你了,怎麼不給你找個好太醫看看眼睛呢。」
「七哥,你……」
「好了,璞兒,今天就先這樣吧,等哥哥從疆北回來,再去看你。走吧,我送你回去。」雲狂面上笑容不變,牽過璞兒的手,就要離去。
身後一群人笑著議論道——
「回來?哈哈,我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這個災星還想回來。做夢嗎?」
「是啊,且不說父皇讓不讓他回來,就是疆北那片地方……嘖嘖,也是有去無回的啊。」
「嘿嘿,管他呢,走,喝酒去。哈哈哈……」
「……」
璞兒側臉偷偷看了一眼雲狂,發現他笑容依舊,也不好做聲,默默地被雲狂牽著,與這議論聲漸行漸遠。
這疆北的局勢,他也是有所耳聞——
據說那裡不容外人進入,否則不管身份如何,皆是殺無赦。朝廷多次欲侵入其地以便擴張,可這麼多年下來,就連距疆北邊境百米的地方,他們都不曾靠近過,可見對方的實力非同一般。
這次父皇竟然讓從未離開過皇宮的十一哥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十……」
「璞兒別說話。哥哥想靜靜地陪你走完這段路。」雲狂打斷了璞兒的話,眉頭微微一皺,看著遠方,輕聲道:「下次……也不知道是何年了……」
-----
隨著厚重的「吱呀」聲,沉重的宮門被推開了。
雲狂看著一點點映入自己眼帘的青石大道、煙柳翠幕,不禁失了神——他做夢都想離開這個沒有感情、充滿了算計的地方,如今,終於等到了,就連迎面襲來的風,都帶著自由的歡呼聲。
雖然此行的目的地危險非常,可是在他看來,已知的危險比背地裡的刀子要容易分辨的多。
「爺,走吧。」肆秦看了看身後被雨滴擊打的空蕩蕩的石板,見確實沒有人來送行,嘆了口氣,在一旁提醒雲狂道。
雲狂似是早就料到會是這番景象,也不生氣,微笑著跨出宮門去。
肆秦立刻追上,撐開了雨傘,為雲狂避雨。
雨下的並不大,滴在身上還有一種滋潤的感覺。雲狂探出手去,接著飄落的雨點,輕聲道:「它們就像我一樣,雖然知道自己會落下去,
但卻不知自己是會被人從半途中接住,還是與其他飄零的雨點一般,摔在地上,掀起一片連它自己都覺得微弱無力的漣漪。」
肆秦看了一眼雲狂,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皇宮裡的地位,也就是比奴才高了點,比起其他皇子,他只能算是一個普通人。
按照嵇康王朝的規矩,每個皇子成年的時候,都要離開皇宮,去一個地方任地方官,或者參加地方軍隊,進行歷練。
這些地方都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就算有,也會有一大批人保護你,根本沒什麼事。可是皇上這一次,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欣賞自己主子的實力,還是成心想借刀殺人,竟然讓主子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更過分的是,皇上竟然讓主子就這麼一個人去。如何征服得了幾萬人的軍隊都戰勝不了的敵人?這明眼人一看就是皇上在為難主子……
而且這樣生離死別的時刻,還沒有一個人來送行,更是連一輛馬車也沒有預備,實在欺人太甚!
「你生氣了?」雲狂斜眼看了一眼肆秦。
肆秦立刻從神思中遊離出來,低頭不語。雲狂總是能察覺空氣中異樣的氣息,如此也見怪不怪了。
「你看。」雲狂指著路邊搖曳的柳枝,柔聲道:「風來了,它們隨風而動,很美。」
肆秦看著柳枝,若有所思。
雲狂搖搖頭,不再說話。有的事,來了,面對它,反倒另有一番心境。
-----
永樂宮,賢妃居所。
「嗚嗚嗚……你們都是壞人!」璞兒的小鼻子哭得紫紅,一邊哭一邊抹著淚,嗚咽地指著面前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喊著。
「你們不讓我去送十一哥,我再也不理你們了,啊嗚嗚!」璞兒抽噎著,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宮女太監都不敢說話,跪在那裡,等著小主子消氣。畢竟他們也只是奴才,沒有賢妃的命令,誰敢把小主子放出去。
「都出去!都出去!」璞兒大哭著。
「是誰啊,這麼大了還哭鼻子。」一道溫柔地聲音鑽進璞兒的耳朵里,他立即跳下床去,向殿門跑去。
這時眾人並沒有再攔他,因為他們都知道是誰在門口——「參見賢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