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過往

宮寒伊閉上眼，細細體會其中的奧妙。

清冷梅香縈繞在周旁，酒像是星祭塔裡面埋著的千松露，嗯？千松露？

宮寒伊猛地睜開眼，手微微地顫抖，為何會有千松露的味道，這裡面，是師父嗎？

如果是他，他還認得出我嗎？

她靜默在原地。

老頭看著水鏡里她站著不動的樣子，對塵軒道：「老塵，你那弟子怎麼干站著不動啊。」

塵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水鏡中的人，面有擔憂。

寒伊，讓我看著你，在不知前路如何的情況下，是進還是退。

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會選擇往前吧。

驕傲的你，自信的你，傾世的你，萬千風華的你，一定會認為前方無論有什麼你也不怕的。可是經歷過背叛的你，失去一切的你，還會義無反顧地往前嗎？

宮寒伊聞著那股香味，心中酸楚，但她無論如何都想要見見幻境的主人，那是她—

已然了盡的前世，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所擁有的僅有的懷念。

她一步步往前，幻境考驗的是心，只要心夠堅定，那幻境就不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首先閃現在腦海的，是五歲與鳳落辰的相遇，小小少年唇紅齒白，眉眼精緻。幾乎是第一眼，她就被迷住。

再次閃現在腦海的，是十四歲時第一次女扮男裝進入朝堂，從此開始了步步為營，為鳳落辰鋪帝王之路的過程。

再之後，就是遭遇背叛，被心腹當眾揭穿女子之實，被打入天牢，被賜下毒酒。

她的一生，像是什麼都擁有，但其實，什麼都沒有。

唯一有的，便是自己的家人了吧。

可他們……

宮寒伊抿緊唇，那是自己最不堪的記憶，也是最珍貴的回憶。

她不會因為它的不夠美好，甚至殘忍而否定它。

更何況，「傾世公子」宮寒伊儘管換了一層皮，她還是她，永遠不會變。

塵軒看著宮寒伊的舉動，不知是悲是喜，喜的是她還是她，沒有因為挫折而改變。悲的是她似乎很難改變。

當酒香變濃，雲霧散盡，宮寒伊見到了那個端坐在中間的人，風流入骨。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她的眼睛，竟然有微微地濕潤。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消一眼，她便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知道她。

塵軒與她對視，半晌才嘆口氣，輕輕地說：「過來。」

他知道她，他果然知道她，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知道她的。

「嘿，丫頭！」

宮寒伊尋眼望去，原來師父地對面還坐著一個老頭，笑眯眯的盯著她。

宮寒伊面不改色，但實際上，還是有些懊惱，剛剛怎麼會那麼失態。

老頭開口道：「老塵常說你有『傾世』之名，不單單指才能，也指相貌，可我怎麼看，你都配不上啊。」

多直白，宮寒伊和塵軒地臉瞬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