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兄弟
出了御書房,宮寒伊仍是恭恭敬敬地跟隨著司空聽慕,此處皇家侍衛過多,所以宮寒伊不能像過去那樣,隨性而自由的與司空聽慕相處。
她也由此意識到,他們的差距。
司空聽慕在前面緩步走,宮寒伊在後面跟著,沒有任何人打擾。
宮寒伊本以為司空聽慕會帶她去什麼地方閑聊,他們之間一直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然而也可稱作——知己。
然而,他的方向,竟然真的是司空長慕的雲致閣。
就是司空長慕的寢宮,取名雲致,更像是女子所居,而這其中是否有什麼緣故,宮寒伊也不知道。
司空聽慕只是慢步往前走,直到四周無人,也不和宮寒伊說話。
冰玉一般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但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情並不好。
一個善於掩飾自己的人是不會把情緒表現出來的,但即使司空聽慕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但他明明白白地傳達給宮寒伊一個意思:「我不開心。」
宮寒伊沒有絲毫頭緒,明明剛剛還在笑。
她自知自己沒有立場去問,去了解,也就默默地跟在後面。
雲致閣近在眼前,司空聽慕看了宮寒伊一眼,方才緩緩地走到門前,道:「我來了。」
宮寒伊看著他背對著她的背影,雖然還是那個熟悉的人,可是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哪裡不對呢?
像是暗夜中最明亮的光,失去了希望。
雖然是簡單的三個字,不過很快的,大門緩緩地打開,而門的後面,既不是空無一物,也不是負責開門的太監。
身著錦繡長袍的男子緩緩張開他的雙臂,笑容璀璨。
「皇弟,你來了。」
宮寒伊靜默地立在雲致閣門口,司空兩兄弟都已經離開,她一個人在雲致閣裡面,百無聊賴。
對於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宮寒伊既不能體會到兄友弟恭,也不能感受到暗流涌動。
她只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違和。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不過,應該是哪樣呢?
宮寒伊靜默了一番以後,略一思量,就打開大門,從門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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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找她嗎?」司空聽慕面無表情。
「呵!你什麼東西!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司空長慕出現了那種狠辣的、惡毒的表情。
司空聽慕仍然面無表情,但是細細看去,可以看見他眼底的一絲憤怒,一絲不平。
司空長慕這次徹底笑開,他把臉轉過來,面對面地盯著司空聽慕,輕輕地說了三個字:「你不配。」
然而,卻沒有出現預料到的那種憤怒與失落出現在對面人的臉上。
司空聽慕只是嘴唇微微露開,嘴角牽起,綻開一個笑容。
那笑,帶著點嘲諷,帶著點悲憫,似乎在嘲笑眼前人的自我安慰。
而司空長慕在看見這樣的表情以後,暴怒:「收起你那副嘴臉!收起來!誰准許的!誰准許的?!」
他暴怒的臉好像龜裂一般,紅紋開始移動。
而司空聽慕只是站在他對面,安穩地,寂靜地笑。
多麼可悲的命運,多麼無望的未來。
我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可你卻把這可悲的幻象當做希望,司空長慕。
宮寒伊低著頭,行色匆匆,她知道在天域,四國鼎立。所以一個國家發生了舉國震驚的大事,其他的國家也會記載。
她要去調查關於宮家滅門之事。
「卷宗。」
紅色大字配合著黑底威嚴十足,皇宮內專門擺放案宗記載的就是這裡。
她拿出司空長慕上次給她的令牌,簡單地混了進去。
並非是什麼重地,所以很是簡單。
宮寒伊極力剋制自己的激動之情。來到了鳳祁一欄,零零總總地擺放了許多文件。
而最上面,便隨隨便便地擺放著:「鳳祁新政」。
宮寒伊拿起那本書,厚、重,就像是記載著這新政得來的歷程。
血雨腥風。
宮寒伊閉上眼,她真的真的不想打開,可是又是那樣地想打開。
翻開來:「鳳祁大事年表。」
「鳳祁元年,辰帝登基。」
宮寒伊冷笑:「那鳳祁之前的年號呢?鳳落辰你真是清洗地乾淨。」
「鳳祁二年,帝師宮寒伊女子身份被揭穿,打入大牢。」
「鳳祁三年,辰帝大婚,大赦天下。」
這就……沒了?
因為鳳落辰的鐵血政策,所以關於他之前謀朝篡位的內容全被清洗。而作為新朝,也沒有什麼東西可記,所以厚厚的一本書,竟然只是記載了這片語。
宮寒伊不能相信,她往後翻,也只是一些關於鳳落辰英明神武,仁慈寬容之詞。以及被洗白的奪位過程。
可是——她的過去呢?她宮家上下那麼多口的人命呢?該找誰還!?
宮寒伊眼睛發紅,她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地毀了這裡。
太荒謬了,太無恥了。
因為之前被揭穿的事舉國皆知,所以這個消息才會被傳出來,而死在無人的深夜裡的她,沒有人知曉了嗎?
多麼深沉的諷刺!
她為了鳳落辰做了那麼多,他們相伴了那麼多年,到最終,只落了個曝屍野外,無人問津的地步嗎?
甚至,到最後,連她是否死去也沒有人知道。
宮寒伊用力揪住那本書,可是突然地,她又把那頁紙緩緩抹平。
再度抬起來的頭,眼睛里,毫無感情。
我一直以為,即使沒有愛,還有相伴的恩情。
到最後,原來是這份恩情害了我。
早就該,死了。
她把書放回原位,準備回去。
卻聽到有聲音響起:「太子皇兄,你也來卷宗查事情嗎?」
「太子?皇兄?」
宮寒伊一驚,她默默地低下頭,看著地面,退到一邊。
「三皇弟也來此嗎?怎的如此之巧?」
「哈哈,我也覺得,不如我們一起吧!
」
「好。能與皇弟一起,也是很好的。」
從談話中,宮寒伊終於明白了來人是誰,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三皇子以及從未見過面的太子殿下。
宮寒伊剛剛才得知不太好的消息,所以也無意做什麼,打算在這兩個皇子忙完以後就靜靜離開。
誰知道,在三皇子走過她的身體時,又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她,左思右瞧。
宮寒伊心中疑惑,但並未有何舉動。
她好累。
半晌后:「我是不是見過你?」三皇子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