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整個早上忙著照顧花草樹木的柳森林也感到飢腸轆轆,脫下沾滿泥土的手套,沉穩走向她,眉心不著痕迹的微蹙,「你怎麼還沒吃?」
當柳森林朝她信步而來,她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我才剛下課。」
「你剛上完騷莎?」柳森林的大腦立刻叫出她今天的課表。關於她每天在哪間教室上課,他不僅倒背如流,還同步更新。
「對,扭累了。」聽見他準確說出她所上的課,她笑得好開心。
她常在他忙著植草種樹時,聊起上課時所發生的小趣事,本以為他都沒在聽,事實上,他全聽進耳里。
他淡淡微笑,發現今天的她太過性感,黑色上衣宛如第二層皮膚,緊貼在她身上,突顯渾圓胸部,他害羞匆匆轉移視線,乾啞著聲,「你想吃什麼?」
喬喬是他的好朋友,她就只當他是朋友,他不能叨念她的穿著太性感,太容易惹人遐想,可惡!
「我想吃咖哩蛋包飯。」喬安娜快樂點餐,仰望高她一顆頭的柳森林,身高一六七的她不算矮,可一站在他身邊,會覺得自己不夠高。
不挑食的柳森林爽快答應,「OK,就吃咖哩蛋包飯。」
喬安娜賊笑,用手肘推他的腰側,「耶!我們去打劫阿宅。」
「你想吃他做的蛋包飯?」柳森林不動聲色的挑眉。
喬喬和阿宅感情好,她會想到身為廚師的阿宅那再自然不過,但其實他一直默默忌妒能做出各種美食,讓喬喬吃得眉開眼笑的阿宅,多希望他也能像阿宅一樣哄得她開開心心。
「阿宅做的蛋包飯超好吃,我還想吃允晨做的櫻桃蛋糕,她做的甜點可是廣受好評。」一聊到好吃的甜點,她就雙眼亮晶晶。
柳森林一心一意繞著她那句「阿宅做的蛋包飯超好吃」打轉,黝黑的臉龐帶著憂鬱,「要到『翟』去,你很開心?」
她喜孜孜,用力點頭,「當然。」
他的唇角扯了個難看的笑容,盤算說服她打消到「翟」的念頭,「我想我們吃別的好了。」
他們邊走邊談,跟楊媽媽揮揮手,穿過擺放各色蘭花的長桌。
「為什麼?」正為了可以好好打劫阿宅,而雀躍不已的喬安娜失望的鼓起雙頰。
「因為……阿宅很忙。」他隨口找了理由。
「他忙他的,我們打劫我們的,互不抵觸。」喬安娜才不管阿宅忙不忙,重點是她要痛快填飽肚皮。
他們來到大門口,兩名工讀生肌肉賁張,使盡吃奶力氣自小貨車上搬下兩株等人高的桔樹盆栽。
「我們可能會造成阿宅的困擾。」柳森林試著說服她,「我們簡單吃碗牛肉麵吧。」
想吃蛋糕的喬安娜拉住他的手,不快的揚聲問:「阿宅覺得我讓他感到困擾?」
她常跟阿宅鬧著玩,之前又狠狠嘲笑阿宅和允晨在村長的小房間纏鬥,難道阿宅介意她袖手旁觀?可現在阿宅明明跟允晨如膠似漆,實在沒道理嘰嘰歪歪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喬喬。」擔心她誤會,他試著圓。
「那是怎樣?阿宅告訴你,他不想見到我?」喬安娜執意非問清楚不可,雖然他們三個都是好朋友,但有些話,男人只會跟男人說。
合力搬桔樹的兩名工讀生小心翼翼前進,突然間,其中一名腳尖踢到水泥地面,一個傾斜,眼看桔樹盆栽就要脫手重落。
柳森林眼角瞥見緊急狀況,一時情急,甩開喬喬的手,快步奔出,搶救客人訂購的桔樹盆栽。
喬安娜猝不及防被種樹的用力甩開,重心不穩,屁股重重落地,痛得她驚叫,「好痛!」
及時救援成功的柳森林,有力的雙臂扶住桔樹盆栽,直到聽見她的呼喊,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麼,瞠目結舌看著被他推倒的喬喬。
喬喬一邊揉著跌痛的屁股,一邊爬起來,「痛死我了,種樹的,你跟我有仇嗎?竟然這麼用力……」
媽呀,她的屁股是不是開花了?
「喬喬,我……」柳森林陷入兩難,沒辦法馬上鬆開桔樹盆栽,去查看她的情況。
辦公室里的楊媽媽聽見聲音,跑出來,難以置信,掩唇驚呼,「小柳,你怎會對喬喬動粗?」
隔天「小柳為了友誼,暴打喬喬一頓」,成了梅香村最熱門的八卦,鄉親父老齊聚一堂,繪聲繪影的熱烈討論。
結束早上在村民活動中心,熱情有氧課程的喬安娜帶著大包小包回到租屋處。
她因為需要編舞、練舞,和開香舖的爸媽同住會打擾他們的生活作息,於是在隔兩條巷子的地方,租房子居住。
當她雙手抱滿東西,努力要空出手指從包包撈出住家鑰匙時,一隻黝黑手臂從後方探出,主動拿走大包小包,「這些都是什麼?」
喬安娜疑惑抬眼,見到幫她的人是柳森林,小屁股再次感到熱辣生疼,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這些全是村裡的婆婆媽媽們送我的慰問禮物。」
「慰問禮物?」柳森林眉一挑,仔細看,有蛋糕,有水果,還有可愛的玉玲瓏盆栽。
他記得是林媽媽早上到公司購買,當時他忙著整理嬌貴的蘭花,林媽媽捧著玉玲瓏走到他身邊,嘖嘖搖頭,丟下一句:「小柳,你應該要溫柔一點。」
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跳舞蘭上,心想林媽媽是提醒他要好好對待嬌嫩的蘭花,便順口回應,「好,我會記得更溫柔。」
現在仔細想想,林媽媽是不是話中有話?
喬安娜從運動包里找出鑰匙開門,讓他進入,似笑非笑道:「暴力男。」
柳森林渾身一僵,緩緩轉頭看熱力四射的小女人,「你說什麼?」
她笑得好甜美,好無辜,清晰的重複,「我說你是暴力男。」
話一說完,她將腳上的運動鞋脫下收進鞋櫃,從他身邊輕巧溜走。
柳森林急忙脫下沾有泥土的球鞋,大步跟她在身後,試著再次解釋,「昨天我不是故意甩開你。」
老實說,他也嚇到了,沒想到不過是輕輕一甩,她竟會跌倒,當時他內疚的和工讀生將桔樹妥當放地后,急忙上前攙扶滿臉錯愕的她,一再澄清道歉,也跟哇啦哇啦為她抱不平的楊媽媽解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喬安娜知道他急了,開心轉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鎮的蜜香紅茶,倒了兩杯,滿臉無辜的朝也走進來的柳森林嘟嘴抱怨,「你弄得我好痛。」
雙手提著大包小包的他心急如焚的追問:「哪裡痛?」
昨天他說要送她到醫院,但她堅持不用,說沒有摔傷,會不會昨天沒有任何癥狀,今天全顯現出來?
「當然是屁股呀。」她答得落落大方,甜甜一笑,拿著兩杯蜜香紅茶回到客廳。
聞言,膚色黝黑的他臉紅了,連耳根子都燒紅。他是白痴!怎會問這蠢問題,昨天她屁股著地,當然是屁股痛,她、她、她的屁股痛,怎麼辦?
他面紅耳赤的轉出廚房,口乾舌燥的看著悠哉盤腿坐在紅色布面沙發的喬喬,「咳,你……嗯……那個痛,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的局促不安,惹來她噗哧一笑,壞心揶揄,「那個是哪個?」
他尷尬瞪著笑得太過開心的女人,咕噥,「你知道那個是哪個。」
「我又不會讀心術,怎會知道你說的那個是哪個,哎,你的臉紅到不可思議耶。」哦,臉紅的種樹的,可愛透頂,讓她樂得一逗再逗。
柳森林拿笑得很壞的喬喬沒轍,板著臉訓她,「別再開玩笑,快點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不要。」她爽快拒絕,痛快喝一口冰涼的蜜香紅茶,打開冷氣。
「你剛不是在喊痛?」
她放下玻璃杯,雙臂誘惑夾胸,微微前傾,強調誘人渾圓,捉弄他,「是會痛呀。」
可惡的臭木頭,接招吧!
柳森林雙眼頓時瞪凸,若非她滿臉無辜,他真會覺得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