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師徒
一時之間,拓跋山不知該怎麼回答姬晨提出的這個問題。他確實不知道,季氏血脈的情況只因季傲的強悍和其創立的季族名氣太大而眾說周知,但該族自季傲魂歸天界,然後神秘歸隱,所有知道的傳聞大多都是道聽途說。
拓跋山雖然活了很長時間,走了很多地方,看過許多上古的秘典,但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
姬晨沒有著急,身體由於傷勢而無法挪動,又不知什麼時候這該死的逆火才能消散,發現自己的問題將似乎無所不知的師傅難倒,也是一件可以轉移痛苦的辦法,他不由得痛並快樂著。
拓跋山考慮了很長時間,似乎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情緒很是平靜接著說道:「這應該你問天道逆火,它能給你答案,作為師傅,我也無法回答你,但據我所知,逆火降身有兩個層次可以供你參考,分別是燃血爆肉和焚筋燼骨。」
拓跋山說這番話的口氣,雖然刻意的提到了師傅二字,但怎麼聽都多多少少帶著平輩交談的意味,甚至還帶有一絲尷尬的表情。
姬晨看在眼裡,苦笑地說:「怎麼聽都有一些做菜的感覺,師傅是不是怕我挺不過來,所以刻意拿這番話來糊弄我開心?」
拓跋山聽完姬晨的言語,那絲尷尬瞬間消失,臉上流露出非常嚴肅的表情,彷彿面容已經徹底石化,甚至還無意間露出一絲威壓,生氣的表情不言而喻。
姬晨見師父有些生氣,不由得忙岔開話題說道:「師傅,拾來師兄和顏水瑤現在怎麼樣?」
「他們已到了虎丘山,由於夜已深,現在住在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子,聽說那裡出現了瘟疫,我便讓拾來煉製些解毒丹帶上,看能不能到幫那裡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拓跋山此時說話的氣息明顯收斂,回答的口氣也很是平常,但對於拾來的煉丹和葯道充滿了肯定與自信。
姬晨在洞內就知道拾來會煉丹,但還是好奇的問:「師兄拾來精於藥草、善於煉丹?」
「拾來是我從山下襁褓中撿來,從小對於修身就不感興趣,但對於藥草自小就很喜歡,而且極有天賦,我有些煉丹識葯的本事,便傳給了他,只是所知太過淺薄,可惜了這個好苗子。」
拓跋山見姬晨提到了拾來,似乎引起了很多回憶,抬首望著天發出一聲嘆息,思慮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為師可能有兩年時間無法幫你,接下來的路要靠你和拾來相互依持,機緣巧合的話,看看此界之中有沒有適合拾來的老師或者找些適合他的藥典......」
拓跋山的話未說完,姬晨怎麼聽都有一種緣盡分離的意味,這樣好的師傅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他哪能輕易放棄,再說拓跋山對自己已是真誠相對,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情急之下趕緊扭轉躺在地上的身體,但情急之下的轉動引來了更大的傷痛。
身上剛剛有些癒合的傷口悄然迸裂,鮮血四散而出,拓跋山趕緊上前壓住他,知道姬晨的意思,急忙說道:「為師不是要走,而是替你遮擋了一下天道,不小心受了一些小傷,不礙事,休息休息,養養便好......」
姬晨被師傅死死摁住不能動身,但聽到拓跋山此時說的話更為著急,不由得眼裡流出了激動地淚水,著急之下衝口而出:「師傅你不用騙我,我就是再傻,也知天道不可違,不用再去給拾來找師傅,我有佛葯通藏,九界之中所有的奇花異草都記載在內,你和拾來看看,一定能找到醫治你傷病的葯。」
姬晨說的很快,匆忙之下恨不能把心裡所有的秘密告訴拓跋山。然而拓跋山卻神色極為平靜,眼中一絲驚芒一閃而過,安撫了一下激動的姬晨,柔聲說道:
「你先養好傷,以後的事不用都告訴為師,你的機緣屬於你自己,佛葯通藏這部奇書你要盡收在心,千萬不要讓外人知道,以後閑暇時我們三人一起商榷,為師此時只告誡你一句話,輕易不要相信對你好的人,須知在修士的世界里,大多都是爾虞我詐,欺師滅祖的人比比皆是......切記、謹記!」
拓跋山的話更讓姬晨熱淚盈眶,他有些難以自溢心中殘留的那一份羞愧,幾天的時間雖短,但師傅的真心坦誠在這一刻表露無疑,在昨天還有一些保留的心結在此時已恍然打開,姬晨不由得激動萬分。
但對於師傅此時所說的話其中包含的韻意他卻沒有在意,讓他在接下來以後的道路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教訓,而這個教訓可能使姬晨終生難忘,但此時的他卻不知道此言是何等的重要。
而對於拓跋山來說,姬晨提到的佛葯通藏讓他對萬佛古界這個大陸充滿了無數的疑問和不解,接下來他繼續說道:「晨兒你有沒有發現,此界中大多數的年輕一代都成長的很快,術法和印法的修為也很高,但不知為何高階修士卻如此不堪?甚至沒有人再踏出神境的那一步,很是怪異,而且通往各個界域的傳送陣都被封印,只有......」
對於師傅沒有繼續說完的話,姬晨絲毫沒有在意,而師傅此時說的晨兒二字卻讓他覺得自己是真正得到了拓跋山的認可和親切。
對於師傅的提問,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師傅,我也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自從在先師那裡得到八部天龍真經和諸多功法,我被大佛寺整整囚禁了七年,每日里不停地提問和探究,但始終沒有搞明白我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他們到底在找什麼,到底要得到什麼?
大佛寺傳承萬載有餘,最不缺的就是經典、佛理和功法......其實......大佛寺對我還是不錯的,寺內佛經藏書足有幾萬冊,他們從不對我吝惜,什麼時間都能借來觀閱,
但自從我逃出大佛寺,他們就似乎變了一個人,開始還是抓捕,後來就是不擇手段。接著我又遇到兩次神秘刺殺,但這兩次刺殺明顯不是大佛寺的人,我弄不明白,從小在大佛寺長大,記憶里絲毫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到底什麼人在追殺,他們和大佛寺到底有什麼關係......」
「等等!你不要再說下去,我的頭有些亂。」拓跋山趕緊打斷了姬晨繼續往下要說的話,他想不到自己的一番提問遭到了姬晨更多的問題,一時之間思緒有些混亂,更想不到自己剛收的徒弟所遭受的歷程是如此的詭異。
一老一少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深深的思慮之中,誰也沒有再次說話,彷彿在這一刻之間變身成為了身旁的靈應樹,一動不動。
而這時的姬晨,猛然之間,又重新陷入了新的一輪生與死、血與火之間的較量,這時的逆火彷彿是它最後一次的反撲,兇猛之勢,似乎要在這一刻之間將姬晨身上所有的血液剔除乾淨。
只見姬晨身上所有的傷口在瞬間全部爆開,同時新的傷口不斷湧出,皮膚下的鮮血四散八方,隱隱能看見臟腑內的肝腸已寸寸斷裂,而且焦黑一片,發出令人做嘔的焦糊味,比第一次的慘烈十倍都不止。
一旁的拓跋山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拿出更大的一堆元石,不斷掐決啟動陣法,讓所有的靈氣在這瞬間向姬晨的身上涌去,霎那間姬晨已變成了血人,而且這一次他沒有昏死過去,死死地咬住牙關,發出滲人的滋滋聲。
似乎在此時姬晨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是悄然死去,而是壯烈的喪生。
剎那間,腦海里的卐字元文在此時有些暗淡,但血脈的強悍在這一刻才真正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