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快跑

第兩百六十九章 快跑

蘇幕遮打電話叫了一輛計程車.等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才見那計程車慢悠悠地來了.她便與歐陽豫一同坐上了車去.

說來也巧.她們剛剛上了車.天空就飄起了細小的雨絲.寒風吹落花瓣.細雨滴落在車窗上.已經入了秋.那便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蘇幕遮現在身體底子大不如前了.只得蜷了蜷身子.才能避得一點兒寒.

愛丁飯店雖然從名字上看起來稱得上是氣勢恢宏.但走到近處隨意一瞧看.便覺得這裡大不入流.蘇幕遮蹙了蹙眉頭.心裡湧起一陣陰森森的感覺來.

她轉頭環視了一周.眼見著周圍空空蕩蕩也沒有什麼別的建築和人家.心下更是覺得可怖.

「歐陽小姐.你確定要在這裡面吃東西嗎.這裡莫非有什麼特色不成.」

歐陽豫輕輕一笑.「這裡有什麼特色.大概這樣就是特色了吧.」

她話音剛落.便抬腳朝飯店內里走了去.蘇幕遮本來就已經答應了她過來與她吃些東西.現在在返回也沒什麼意思.再說了這裡格外偏僻.交通也不便利.就算要回去.也要先去飯店給計程車公司打電話才使得.

蘇幕遮想到這裡.也就跟著歐陽豫一同走了進去.

侍者見到他們.用一口濃重的粵語問道:「兩位.」

蘇幕遮聽不懂地搖了搖頭.侍者便只好又用英文問了一遍.蘇幕遮也不會英文.好在歐陽豫聽懂了.答了侍者一句是.

侍者給兩人尋了一間包廂.請了兩人進去休息小坐.歐陽豫淡淡地看著侍者.用英文道:「過會兒我還有一個朋友要過來.她要是問起來你就讓她到這間包廂.」

「是.」

蘇幕遮沒有聽懂他們講話.手裡拿著一本冊子翻看著.這家飯店雖然偏僻破舊又不起眼.但這冊子里的飯菜卻看著是香甜可口.美味非常的.

她認真地看著.白玉般的指尖一一滑過冊子上用油畫畫著的圖片.

「這家飯店就是這裡有意思.」歐陽豫淡淡地說著話.「他們把每一道菜都用油畫畫了出來.做成冊子.供食客們挑選.所以我也就常常會來這裡吃飯.」

蘇幕遮點了點頭.今日歐陽豫穿了一身孔雀色旗袍.頭髮輕輕挽了起來.還點綴上了幾顆圓潤的珍珠.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白皙的臉頰透著幾抹粉潤的色彩.笑容格外深刻.

「歐陽小姐.你近日氣色不錯.」

「是嗎.其實醫生也這麼說過.說我最近氣色比較好.我的病也沒有怎麼犯過了.真是謝天謝地呢.」

蘇幕遮點了點頭.又低頭繼續看菜單了.她素來喜歡吃.上面花花綠綠的菜色她恨不得都嘗試一遍.但想了半天.又覺得晚上吃太多不是很好.便就將這個權利交給了歐陽豫.

「歐陽小姐你看著點吧.我隨意吃些就可以了.」

歐陽豫點了點頭.接過菜單.用英文嫻熟地同侍者道:「隨便上一些菜就可以了.」

侍者點了點頭.退了出去.歐陽豫靜靜打量著蘇幕遮.蘇幕遮正單手托著粉腮.目光靜靜地灑在雪白的桌布上.那雙眸子一眨一眨.格外瀅亮.

「幕遮.其實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蘇幕遮愣了愣.抬頭看著她.「什麼事.」

「慕六少爺去了.你為什麼還能這樣.為什麼你沒有一點兒的悲傷.」

蘇幕遮看著她微微抽搐的面部.怔了怔.她剛知道慕止然「死訊」的時候.何嘗不想與慕止然一起去了呢.但是那有什麼用呢.難道自尋死路了以後.真的能與他相見了嗎.她若活著.便還有思念的權利.若是死了.豈不是連思念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那依著歐陽小姐的意思.我需要整天以淚洗面才對得起止然離去嗎.」

歐陽豫被她這一句話給噎住了.半晌也說不出下一句來.蘇幕遮半闔眼帘.看來歐陽華並沒有告訴歐陽豫.慕止然還活著.

侍者輕輕推開了門.上了幾盤小菜.作為飯前的開胃菜.蘇幕遮拿起玉筷.正準備嘗嘗.卻見歐陽豫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

其實從她們進了這個飯店以來.歐陽豫的面上就掛著顯而易見的焦躁.

「歐陽小姐你還有什麼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歐陽豫一聽這話.慌忙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習慣而已.」

蘇幕遮盈盈一笑.也不再理她了.

歐陽豫見著這包廂的一角還有一個留聲機.上面是一張黑膠唱片.也就走了過去.開著音樂.月光鋪瀉而下.灑在地面上.透過窗子.可以看見窗外幾個孩子正在打鬧著.玩著捉迷藏.景色不斷重演.又不斷消失.天空中偶爾飛過幾隻飛鳥.它們專註地看著前方.未曾迷茫.

「幕遮.你會想起他嗎.」

蘇幕遮抬起頭來.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慕止然還是司馬識焉.

「我常常會想起來他.一身青衫.袖口輕輕挽著.手中握著一柄羽扇.」歐陽豫說著說著.聲音就慢慢小了下去.一斷一斷的.抽抽搭搭.並不是聽得十分清楚.

蘇幕遮靜靜地放下了筷子來.歐陽豫時常會想起司馬識焉.她又怎麼會不時常惦念呢.

「如果那天他沒有去救你.他就不會出事了.」歐陽豫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蘇幕遮.蘇幕遮有幾分不知所措.沒想到今日歐陽豫是興師問罪來了.

她不想與歐陽豫討論司馬識焉的死到底誰該負責任.但是她也不願意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這過錯歸到了她的身上去.司馬識焉已經去了.難道在地底下還要為這些事情而操心不成嗎.

「歐陽小姐.有許多事情我想你是不清楚.」蘇幕遮認真地看著歐陽豫.在她心裡歐陽豫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不知是受了誰的挑撥.「殺了司馬識焉的人是蘇萊歸.不是你.也不是我.」

歐陽豫驀地一怔.瞳孔慢慢放大.

蘇幕遮嘆了一口氣.留聲機里的音樂聲漸漸傳來.她分辨得出來.這是肖邦的鋼琴曲集.在這樣優美而行雲流水的旋律里.她靜靜地打量著歐陽豫.目光顯得格外幽深.

「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無話可說.他會來到蘇萊歸設下的陷阱.只是因為蘇萊歸他利用了你傳達了錯誤的消息.我為了救司馬識焉.甘願登報與止然離婚.你為了懺悔.不惜在司馬識焉的葬禮上自殺.把自己搞得現在精神都在錯亂.我們是有錯.但真正釀成這場悲劇的人是誰呢.是你.還是我.」

歐陽豫被她這話說得無言以對.低著眸子.靜靜地思考了起來.真正釀成這場悲劇的是誰呢.是蘇萊歸嗎.可蘇萊歸為什麼要這麼做.那還不是基於他對蘇幕遮那份扭曲了的愛嗎……

所以說始作俑者還是蘇幕遮.

她抬了眸子.笑容變得冰涼而陰狠了起來.「蘇幕遮.就是你.是你害了他.你不但害了他.你還氣死了他的父親.」

蘇幕遮蹙了蹙眉頭.「司馬老先生是被日本人暗殺了的.而司馬識焉的死.我們無不沉痛.你若是真的覺得我是殺害司馬識焉的罪魁禍首.那你便殺了我吧.」

歐陽豫怔了怔.沒想到她會這樣得乾脆.歐陽豫想也不想.便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步步地朝蘇幕遮走了過去.

蘇幕遮半闔著眸子.她不怕死.比死更可怕的是活著.尤其是活在戰亂的世道上.既然有人要為司馬識焉的死來負責.那麼便就讓她來負責吧.

歐陽豫的手顫了顫.刀柄從手心中慢慢滑落了下來.整個人失了神韻.順著牆根滑落.跌坐到了地面上.

她怎麼會認為是蘇幕遮害了司馬識焉呢.她怎麼會以為自己是無罪的呢.她猛烈地敲著自己的腦子.腦海中出現一個模糊的印象來.

張琳的笑容陰冷又可怖.「歐陽小姐.你想替司馬少爺報仇嗎.你去把蘇幕遮約出來.約到愛丁飯店裡面吃飯.我替你報這個仇.」

她心裡一怔.立馬清醒了過來.慌忙起身.捉住蘇幕遮的手便道:「快跑.」

「跑什麼.」蘇幕遮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歐陽豫的聲音已經帶了一絲哭腔.「都是我不好.我最近不知怎麼了.腦子太過混亂.竟然聽信了張琳的挑撥離間.是張琳讓我把你約到這裡來的.她想要對你下手.幕遮.對不起.你趁著她們沒來趕緊跑吧.」

蘇幕遮心裡「咯噔」了一下.慌忙起了身.可轉念一想到這裡是荒郊野嶺.她又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跑.她轉頭看著歐陽豫.心裡不覺一沉.

「歐陽小姐.你呢.你不走嗎.」

「我隱隱記得張琳與這裡的地頭勢力有所瓜葛.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在這裡等著她.我要把話跟她說清楚.順便再勸勸她.我知道她心裡憋了一股子勁.因為蕭少爺的死真的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我想一個心裡有情意的人.是聽得進去道理的.」

蘇幕遮搖了搖頭.拉著歐陽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同出了飯店去.而飯店門口卻站著一排子身穿黑衣的馬仔.看樣子是在等著她們.又或者只是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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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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