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十二妖王觀中藏
白虎、麋、狸貓、青蛇、黑猿、芭蕉,還有一隻身懷仙氣的銀瓶,這些妖精,住在道觀里為人類看相解簽,其中有什麼陰謀嗎?
道觀後院一個位置偏僻的屋子前,將銘沒有察覺到一絲生氣,這說明裡面根本沒人。
身後傳來大大大的腳步聲,將銘裝作沒聽見,還往屋門走近了幾步。
「這位香客!這位香客請留步!」
將銘轉身,一隻身懷仙氣的銀瓶邁著小碎步跑過來,見著他,先露出兩排白牙,行了一個道禮。
「這位香客,我家師父正在閉關修行,若無要事,是不能打擾的。」
將銘還了一禮,「哦?我聽說住在這裡的道長道行高深,是難得一見的世外高人,所以想要一睹高人風采,原沒有打擾高人的意思,卻不想還是失禮了,還好師傅來得巧,不然擾了高人清修,那可真是罪過了。」
銀瓶道士見這人甚是有禮,便露出一臉和善,直說無妨。
將銘從道觀中走出,拐至無人處隱去身形,伏在道觀後院的槐樹上一直等到深夜。
夜深人靜,鬼怪出沒,武公觀燈火全熄,一陣無頭風吹散了籠罩道觀一天的香燭味兒。
槐樹旁邊的古井裡傳出撲稜稜的水聲,將銘嚇了一跳,他竟沒察覺到井中有人!
水聲漸大,不一會兒,一條紅鱗刺脊的怪魚一躍而出,細微的紅光閃動,一個一身紅裝,皮膚白皙的男子便出現在井旁。
魚精推門而入,本來安靜的屋子頓時熱鬧起來。
黑猿精風重(chong)粗著嗓子問:「子游弟,大哥那邊怎麼如何?」
魚精子游坐在一把圓凳上說:「大哥去了別處,讓我改道去焦斧那裡助陣,結果仙界不知是怕了還是怎的,竟掛出了免戰旗,一連半月連個仙毛也沒飄出來,我覺得無聊,便抽空回來了。」
白虎精素佐問:「焦斧那裡損傷如何?」
子游尖叫一聲,嗔斥道:「二哥,焦斧雖不濟,比起天庭那幫廢物可強多了,你不要開口就問損傷,要問戰績!戰績!」
素佐不耐煩地點點頭,「好好好,戰績,那他戰績如何?」
一旁的狸貓精小閃忍不住笑出了聲,魚精子游對他敢怒不敢言,不著痕迹地白了他一眼,道:「戰績還行,抓了天兵二三十個俘虜,勝了兩三場,差不多就這樣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在座諸妖都聽出了不對,兩軍對陣三月,只抓了二三十個俘虜,勝了兩三場戰役,這和屢戰屢敗有什麼區別?
子游見眾人不說話,胡亂擺擺手道:「哎,都別這副表情,大哥說了,包子他們只管虛張聲勢,如今我們根基雖有,卻要保存實力,大哥讓你們隱藏身份呆在這間小破觀里,不就是要等時機一到,再一齊殺出去,給外界來一個措手不及嘛!如今輸個幾場小仗,日後定會成倍贏回來的!」
重要面面相覷,皆不作聲,銀瓶精齊盈開口道:「大哥思維縝密,部署周詳,他讓大家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我們只管照做就是,現在費心思去衡量對錯得失不如加緊修鍊,提高修為,我相信,離我們出山的日子不遠了,到時,我們還要協助大哥對抗六界,多一層修為,就多一分把握。」
一直不說話的麋鹿精順趾開口道:「齊盈說得對,妖族已經沉寂太久了,是時候重整旗鼓。我們既以選擇了大哥,就不要心有疑慮,以大哥的才德報復,定能讓妖族崛起。」
夜風微涼,輕輕拂過面龐的槐葉,沙沙作響。
將銘靠在槐枝上,看著明亮的星子,心緒複雜。
「妖族真的,沉寂太久了,是時候重振旗鼓了。」
喬安縣最近出了件奇事,夏季驚雷,本是件極尋常的事,可光打雷不下雨這種事,一兩次還算巧合,一連三月如此,那便是件奇事了。
在蒙蒙烏雲的遮擋之下,喬安縣以南的一處山坳里,群山下陷,呈現出一片遼闊的盆地平原。
將銘拍拍站在身上的灰塵,站在一處荒涼的地界兒,正在等待后他一步到來的魚精子游。
他跟著子游順著槐樹下的井一直游到一處地下溶洞,在溶洞里將銘覺察道子游之前來時留下的氣息,便順著氣息提前來到這裡。之前他還疑惑為何子游能偶在他毫無察覺之下出現,進了井后才知道,這井裡設置了一個上古大陣法,可將井中的妖氣牽引匯聚到另一個地方。這大陣法千年前曾被用在妖族各個貴族的府邸,妖族天庭覆滅之後,這陣法已近失傳,沒想到竟能在這個小地方見到。
這處山坳外有結界隔擋,他若要進去,就要強行打破一小塊,這樣勢必會被裡面的人發現,所以他等在結界外,等子游回來用出入符進去。
也許子游中途又不知改道去哪兒了,將銘等了兩個時辰,仍不見他的身影,就在他準備打破結界的時候,山坳中走出來兩個人,兩人皆是一身仙氣,周身一派正統,這兩人便是來軍歷練的奚康與端華。
端華正跟奚康抱怨:「你知道,若我早知天宸神君是這裡的將軍,我是怎麼也不回來的,師姐若知道我在他帳下效力,非給我安排個叛徒的罪名,不定用什麼花招整我呢。」
奚康笑著,他覺得端華這兩天心情不好,這麼說只是在發泄,「不會的,韶華人那麼好,怎麼會整你,你將原委講清楚,她會理解的。」
端華道:「你不清楚,自從她從輪迴鏡里出來就性格大變,如今我是不敢惹她,一句話不對,絕對被她記上,不知什麼時候就對我打擊報復。」
奚康道:「看來她在輪迴鏡里過得並不平靜啊,你沒為她都經歷的什麼嗎?」
端華撇撇嘴,「我哪敢問呀,師姐現在就是個炮筒,一點就著。」
兩人正說著,前方「噗」地一聲冒出一個紅衣人來。子游生性大膽粗心,他沒想到在結界外還能碰到敵軍,即使想到了,他也不會在乎,按他看來,仙界大軍里都是些位低階小的無能之輩,他堂堂海底妖族之王,對付一兩個偷溜出來的小兵還不是如同捏死幾隻螞蟻一樣。
端華二人見前方出現一個修為不低的敵人,第一反應均是大喜,尤其是端華,自從來到這個地方,軍裝穿了半月,愣是沒痛痛快快地殺過一場,免戰旗掛了這麼久,他都快呆長毛了,現在正好有個落單的妖精送上門來,當然不能放過。他二人對視一眼,話都沒說,同時喚出兵刃,齊齊向子游攻去。
春居峰下,方圓百里之內,荒無人煙,偶爾,會有凡人為采奇葯來這處氣候異常詭變的山邊,卻也畏於晚間更加惡劣的環境,不敢逗留至晚霞紅遍西天的時分。
將銘變回了魔君的裝束,站在春居峰平緩無人的山坡上,負手而立。
自他踏入春居峰範圍,便感應到從地底傳來的躁動,這春居峰下的四季獸就要衝破封印,若無人加封,不出二十年,四季獸定會蘇醒。
峰上飛下三位仙娥,手臂上各挎一隻雪白瑩亮的絲質布袋。這是春居峰每年春季蠶兒吐絲之後由峰上弟子織出來的絲錦,未經染色,便是這般雪一樣的顏色。
三位仙娥並未發現將銘,將銘用神識探了探路,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春居峰立峰千年,峰內雖多為女子,卻修建地磅礴大氣,路徑分明,布局方正,位於雲端,一眼便可將峰上全貌覽盡。
二師姐姣婠(wan一聲)回來了,這個消息令整個春居峰都很激動。據說,二師姐是春居峰上人緣最好的人,師姐妹們都喜歡她,就連師父培桑,喜歡姣婠都勝過蓬英。
這傳奇般的人物,韶華一聽便心動不已,拋下手裡的書籍,直奔師父培桑的卧房——姣婠剛回來,正在向師父請安。
「姣」字表示容貌、體態美好,「婠」字有品德美好之意,敢取這樣的名字的人,怎會是個俗人。
韶華趴在培桑窗外,將窗拉開一個小縫兒,彎著腰向裡面看。這樣的動作完全躲不過培桑的眼睛,韶華深知這點,但是她自認為這樣做只是帶些調皮的明目張胆,徒弟在師父面前偶爾頑劣些才算正常,在雲榕山上她便經常在雲疆師父煉藥時偷窺,師父雖禁止她煉藥,卻從不會揭穿她的小動作。
姣婠背對著韶華,韶華只能看到她那一頭烏黑的雲髻和在勁裝包裹下的裊娜的身姿。
「從背影看,這個二師姐倒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培桑詢問了幾句,二人便停下了說話,韶華正納悶,為何這二人互相看著卻一句話不說,難不成是在用傳音入密之術交流什麼不可張揚的秘密?
正想著,忽聽培桑沉聲叫她,韶華心中一緊,聽這喚她的語氣,培桑師父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韶華放下窗子,從正門而入,低著頭喚了聲師父,又向二師姐姣婠行了禮,這時候她已忘了在窗外偷看的初衷,就怕培桑師父為此責罰,所以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姣婠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