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茵兒失蹤之謎

第389章 茵兒失蹤之謎

蹄聲響處,火神駒從矮丘後轉了出來。說老馬識途真是不假,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找到路的,竟能繞回來,而且背上還馱著屠雄的屍身,劉秀則徒步跟在後面。

血腥廝殺的場面見多了,劉秀突然看到這裡此刻屍骸枕籍,也僅是稍一愣神,便直奔歪脖樹下,乳娘張劉氏還癱倒在那裡。見乳娘除了不能動外,身上沒有刀劍傷,呼吸脈象平穩,而且還能用眼神與自己交流,略微放心。

「苒姐姐,幫忙給乳娘解開麻穴好不好?」劉秀蹲坐在地,讓張劉氏斜靠在自己身上,沖苒果揚聲喊道。

「再有半個時辰,穴道自解。」苒果沒動地方,淡然應道。若能解開也不用劉秀央求了,竇成點的穴,除非仇九,在場的其他人休想解開。

聽苒果聲音愛搭不理,劉秀好生奇怪,快步走過來,見苒果面容憔悴,臉上猶有淚漬,不由大驚,問道:「苒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仇大哥和茵兒姐姐呢?」

「劉秀,不要問了,替我把這個狗賊殺了!」苒果咬牙切齒,指著竇成,又點指幾個哀哀待死的侍衛,「還有這幾個幫凶,一個也不能饒!」

苒果之恨,雖如嚼穿齦血般痛徹,但對已然失去反抗能力的人,還真下不去殺手。劉秀傷痛屠雄之死,對竇成等人的仇恨,本來就是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聞言點點頭,俯身去揀起地上的一把寶劍。猛然看到地上殘缺不全的斷掌,更是怒不可遏,挺劍就上,輪流在這些人身上一通的砍瓜切菜,只到劍刃都卷了,才悻悻罷手。可憐一代武林名宿竇成,原本也算心存俠義,只因跟錯了人,為達目的又不擇手段,最終落得個曝屍荒嶺的下場。

劉秀把乳娘抱到一邊,又將屠雄的屍身搬到歪脖樹下,然後四處尋找石頭,草草砌起一座石冢,將屠雄安葬在內。劉秀拔出短劍,在歪脖樹上刻了八個大字:一生英雄,死亦鬼雄。旁邊還刻了一行小字:叔叔屠雄之墓,小侄劉秀謹立。

做完這些,劉秀又將竇成和一眾侍衛逐一斬首,將十幾顆血淋淋的人頭拎到歪脖樹下,堆了座人頭山,祭奠屠雄。一切就緒后,劉秀「噗嗵」跪在石冢前,「呯呯呯」磕了三個響頭。

有些事,只宜親為,旁人不能代勞。苒果自始至終默默看著,也不上前幫忙。

這時張劉氏麻穴已自解,劉秀扶著她,緩步走來,沖苒果深施一禮,起身道:「苒姐姐,咱們下山吧。」

劉秀渾身是血,一張俊臉上,也濺滿血點,但目光卻無比堅定。這場變故,已讓一個文弱書生蛻變出一顆殺伐決斷的帝王之心。苒果打量著劉秀,點點頭,站起身來。

……

仇九剛下到崖底,就聽到苒果在上面喊出那句「茵兒妹妹不會有事的」,憑直覺認為苒果既然這麼肯定,必有所據,稍感寬心。

來時曾從懸崖底穿過,只不過當時走得急,未及細看谷底環境,此時仔細打量,只見谷中雲霧翻騰,整條峽谷一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朦朦朧朧的,也不知寬有幾分,長又幾許。一條大河從中穿過,激流在亂石灘中旋起一朵朵碩大的浪花。

仇九回頭看看懸崖與河流之間的距離,不由眉頭深鎖。這段距離並不小,從懸崖上跌落後,是不可能掉進水裡的。又低頭在灘涂上仔細巡睃,也看不到一枚通向大河的腳印。

茵兒究竟去了哪裡?又能去哪裡?

「茵兒,茵兒」仇九雙手在唇邊掬成喇叭狀,放聲大喊。聲音在峽谷中循環激蕩,鳥獸動物受驚而走,不遠的一處洄水灣里,「咕嘟嘟」冒起一串氣泡。

不見回應,仇九先向北溯流而上,走出不多遠,就見峽谷突然收窄,兩崖夾峙,大河從狹小的夾縫中奔涌而出。這種地勢,絕非尋常人可以出去的。

仇九折返向南,順流而下。越往南,山勢越陡峭,兩岸絕壁萬仞,飛鳥難度。也不知道在其中穿行了多久,忽聽水聲大作,猶如萬馬奔騰,走近一看,大河至此跌下斷崖,水花飛濺,雲霧繚繞,深不見底。瀑布旁有一大石,上面鏤刻「錫崖溝」三個大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刻。

仇九一屁股坐在大石頭上,閉目冥想。若說茵兒未受傷,那她應該有能力攀上錫崖嶺,與自己和苒果會合。若說她已然身負重傷,那她既出不了峽谷,也不可能走得太遠。若說她已身亡,那也不可能掉進河裡,自己第一次下到懸崖底找人時,就應該能發現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仇九雙手抱頭,心裡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茵兒妹妹不會有事的」,苒果的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果果怎麼如此肯定?難道……仇九不敢想下去了。

只有見到苒果,才有可能解開這一團亂麻!仇九霍地站起身,順來路返回。

劉秀安葬屠雄用了不少時間,路上受年高體弱的張劉氏拖累,走的並不快,所以最先到達碰面地點的,反而是仇九。苒果三人趕到古陵鎮時,天已近晚,仇九也讓客棧替大家預備好了飯菜。

錫崖嶺一行,折了屠雄,又失蹤了茵兒,損失頗為慘重,所以大家情緒低落,悶頭吃飯,誰也不說話,氣氛格外沉悶。飯罷,劉秀侍候乳娘回房休息。仇九心煩意亂,獨自出了客棧,溜溜達達來到小河邊,坐在岸上,在潺潺水聲陪伴下默默思想。

今晚無風,天氣格外悶熱潮濕,知了無休無止的呱雜訊,像一層層厚棉塞住了耳朵,捂得人喘不過氣了。

多麼相似的一幕,仇九的思緒不由回到了當年:余家村的夜晚,一樣的悶熱無風,一樣的蟬鳴,自己因家仇如山、鍾爺爺失陷囹圄而獨坐河邊陷入苦悶。不知不覺夜風起了,那時候茵兒輕輕走來,為自己披了一件外衣。

仇九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恍惚道:「茵兒?」

「是我。」苒果在仇九身邊並排坐上,「想茵兒妹妹了?」

暗夜中,仇九微微點頭,問道:「果果,你說茵兒會沒事的,為什麼這麼肯定?」

「茵兒墜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我能聽出來,那句話真氣十足,表明茵兒並未受傷。即便受了點輕傷,但我相信茵兒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這些話,本來不想對仇九講的,但眼見著仇九意志消沉,苒果必須講出來,必須幫助仇九重新振作起來。

「真的?那她說了什麼?」仇九心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苒果沉默以對,那句話,她無論如何講不出口。仇九也隱約猜到話的內容是什麼,再也問不出口,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仇大哥,你到現在還沒明白么?茵兒妹妹墜崖的地方,我們攀上錫崖嶺時曾經路過。懸崖底,相隔好幾丈遠都沒有水,你也未曾發現血跡之類的痕迹,茵兒妹妹既不可能受傷,更不可能落水,這說明了什麼?」沉默是苒果打破的,大戰就在眼前,她必須讓仇九徹底放心,輕鬆上陣。

「你是說,茵兒是故意躲起來的?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總得有個理由吧。」

沒見過這樣的榆木疙瘩!苒果有些生氣,突然站起身來,她甚至懷疑,仇九早就明白了,只是在誘導自己親口說出謎底。

「我不喜歡綠衣,也不想做西牆,雲先生錯了,你自己想吧!」這句話說完,苒果已去的遠了。

仇九有點發懵,憑良心說,他還真不是故意的,雖隱約有些明白,但他很想通過苒果證實茵兒平安才放心,不過看上去倒真有幾分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成分。

「綠衣西牆,雲先生的謁?」仇九再糊塗也該明白了,低聲吟誦道,「水落方見草長,新滅自可昭彰。冒雪突火求字,臨台喋血舔傷。休言紅肥綠瘦,且看西補東牆。嶺高草枯情滅,都是殤都是殤。」

夜風忽起,將河面的清涼送過來。早已不俱寒暑的仇九,突然感覺身體發冷,一種無邊無際的蒼涼孤寂之感襲上心頭,喃喃道:「為什麼遇到一個情字,就總讓人堪不透?你們都推來讓去做好人,卻讓我成了孤家寡人。」

劉秀離開的這段時間,漢軍與莽軍在潁川發生一場遭遇戰,大敗虧輸,退守昆陽。劉秀歸來時,困守昆陽的九千漢軍已被五萬莽軍圍了個水泄不通。情勢萬分危急,隨時可能被攻破城池。面對這種情況,仇九和天山宗精銳縱然有三頭六臂,也僅是十幾個人,想要殺退數倍於己的五萬莽軍,累也能被活活累死。

這裡的情況,李新已傳書范進,但一直未收到迴音,正值眾人一籌莫測時,忽然收到范進的飛鴿傳書,言說彭良和欒布已成功策反駐漠北軍隊,如今十萬漠北精銳已在趕來的路上,先頭部隊已進入中原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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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恩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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