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分球！汪敬！(下)

老傅低著頭，面上不做聲，但是心裡卻如同海岸的潮汐一般洶湧。

汪敬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籃球遞給老傅，繼續說道：「其實今天在來的路上，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個球場練球，明天我就會去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大爺，你我相見即是有緣，這顆籃球，就送給您吧。」

老傅接過籃球，看著英俊帥氣的汪敬，用低沉地聲音說道，

「你捨得放下？」

「捨不得，也得捨得，追求能夠追求的，便是理想，追求不能夠追求的，便是奢望，我現在已經不敢再想。」

汪敬的話里透著陣陣的無盡的失望和陣陣的凄涼。

通常，汪敬會練球練到七點，可今天，他沒能堅持到最後，老傅看了看錶，才剛剛六點，汪敬拿著水杯，一臉沉重地朝門口走去。

「等等！」老傅澆築汪敬。

汪敬的腳步頓了下來，但是沒有回頭，他害怕一轉過身來，一轉過身來，會再次看見老傅手裡的那顆曾經他無比摯愛的籃球。

老傅說道：「年輕人，最後，我們投五個三分球吧。」

許久，時間像靜止了一般，兩個人靜靜地站在籃球場邊，相互沒有言語，一陣風吹過，掃落了些許樹上的黃葉，其中一片隨風飛舞，靜靜地落在老傅手裡拿著的這顆籃球上。

汪敬慢慢地轉了過來，把水杯放在長椅上，只是安安靜靜地說了一個字。

「好。」

老傅發現汪敬的眼眶有些濕潤，但是沒有淚水滴落下來。

他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從明天起，老傅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會把籃球當做生命中的唯一，他會離開籃球，去走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汪敬在左側三分線外站定，接到老傅的傳球，舉球，起跳！投籃！動作亦如之前練過的千次萬次那樣標準！

「唰！」

汪敬跑到左弧45度處，接到傳球再次出手！沒有絲毫的猶豫！

「唰！」

然後再是弧頂，再次右弧45度處，都是兩記空心的三分球，最後汪敬跑到了右側底線三分線外，老傅的傳球亦如之前四次一樣精準，但是汪敬卻沒有投籃。

陽光破曉而出，清晨的第一縷金色的陽光照在汪敬的身上，汪敬如同一尊正在投籃的雕像一般，他的動作如同教科書般標準，汪敬也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人生之中，最後一記還走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的三分球了，他此刻的心情和這個社會一樣複雜。

老傅沒有說話，任由汪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唰！」

時間彷彿過去了一千年，一萬年，最終，汪敬還是把球投了出去，籃球在空中旋轉著，在陽光的映襯下，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空心入網，

投完這記三分球，汪敬思緒萬千，緩緩地走到籃下，撿起籃球，把球傳給左側底線三分球外的老傅手裡，哪知道老傅沒有在三分線外投籃，而是向後跨了一大步，在距離三分線外足足半米的地方起跳投籃！

「唰！」

籃球空心入網！

汪敬的心裡暗暗吃了一驚，不僅僅是因為老大爺在距離三分線之外半米的地方投進了一記空心球，而是吃驚於老大爺投籃的動作，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都是如此的標準！

老傅緩緩地向下一個點跑去，到了左側45度的點，接到汪敬的傳球，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把球球投了出去！同樣是在距離三分線還有半米的距離！

「砰！唰！」

這一次投籃竟然是一記打板三分球！籃球跟籃板碰撞之後，乾淨利落地掉進了網袋。

弧頂的點，和右側45度的點，老傅都投出空心的三分球，都同樣是在距離三分線外半米的距離！還未跑到了最後一個點，老傅有些氣喘，畢竟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了，沒想到汪敬還是把球傳了過來，老傅仍然是在距離底線三分線外一米的距離，倉促之下，空中接球，直接投籃！

「砰！唰！」

籃球磕在籃筐的后延，高高彈起后，籃球還是乖乖地落入了網袋。

汪敬已經驚得下巴都合不上了，看著老傅，久久不能說話。

「您！……」

老傅抱著籃球，緩緩地走了過來，稍有些喘地說道，

「不用驚訝，你投的是CBA的三分線，我投的是NBA的三分線。」

老傅把籃球遞給汪敬，繼續說道：「我只想跟你說，一個人能達到的高度，取決於他夢想的高度，在中國，很少會有人敢去嘗試NBA的三分線，因為在這裡，包括在國際比賽，只要是在三分線外，距離多遠，投進了，都只是算三分，所以沒人會給自己徒然地增加難度，這也是為什麼中國的後衛，難以開啟NBA的大門的原因之一。」

汪敬的嘴角喃喃著老傅的話，「夢想的高度……」

汪敬看著老傅，感覺眼前這位大爺不像是一般的球場老大爺，他的視野更寬，能力更強！

「小夥子，世間所有的困難都只是一座大山，你在征服它的時候即使，你遇到了挫折，困惑，傷心，難過，你遺憾，你懊惱，你悔恨，你不甘心，遇到這些所有的種種，你都不要輕易地放棄，因為山，就是山，它的高度永遠都不會改變，會改變的，只是你腳下的腳步，多向前走出一步，你就多一份成功的希望！」

聽到老傅的這番話，汪敬感覺自己心裡那團正在慢慢熄滅了的火焰又燃燒了起來。

「小夥子！你要戰勝的，就是自己！」

老傅拍了拍汪敬的肩膀，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

「十月二十七日，在海世第二籃球館，傅名舉行辦的NBA球員選拔賽，我希望你能參加，抓住這個機會，讓那些所有曾經小瞧過你的人好好看看，證明他們當初，是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我相信你！加油！」

汪敬靜靜地看著老傅離去的背影，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心中那團被強制壓下來的火焰感覺即將要爆裂開來，他拿著籃球，在陽光下用最標準的姿勢把籃球投出！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