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
常酒酒愣了,她沒有想到筱韞叫她出來就是回答上次沒有回答的問題的。
「他一直說你很聰明,我就奇怪,你到底哪裡聰明!」
筱韞有些激動,卻又不敢大了聲音,只能壓著嗓子說,可是氣憤已經掩蓋不住。「他為什麼不去醫院你不知道嗎?他就是想讓你陪著他,讓你照顧他!」
常酒酒愣愣地看著筱韞,筱韞很生氣,可是這個理由她好像不能接受。
「你說什麼?」
筱韞吐了一口氣,「我說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不過我要告訴你,他要是再這樣鬧下去,這條胳膊就不用要了!」
筱韞大步離開。如果邵恆需要的是她,她一定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為什麼邵恆需要的不是她,而是常酒酒?
常酒酒看著筱韞把門關上,似乎虛脫了一樣。邵恆不去醫院的原因,竟然是為了留住她!
那次過敏是,發燒是,這次,寧願廢了一條胳膊,也是嗎?
常酒酒覺得心又在抽搐,邵恆越愛她,她也會越痛。如果邵恆可以少愛她一點,他就可以不這麼任性了。如果她可以少愛邵恆一點,就不會這麼痛了!
邵恆這一覺睡得很沉,常酒酒坐在床邊,眼淚一點也不聽話一直往下落。
她沒有做過什麼違心事,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邵恆醒來,看到常酒酒紅腫著眼睛趴在床前他想摸一摸她的頭髮,可是卻不敢伸手。他怕吵醒她,怕她醒了以後就離開他。哪怕是比現在遠一分一毫的距離,他都受不了!
他故意把傷口扯開,故意讓自己的傷勢不要太快恢復,故意想把她留下。可是看到她哭成這樣的眼睛,看到她比他好看不到哪裡的臉色,他或許做錯了。
常酒酒醒過來,看到邵恆再看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餓了嗎?」
邵恆點點頭,看到常酒酒起身,可是突然頭暈,不自覺地又坐了下來。
「怎麼了!」
邵恆猛地坐起身來看她,常酒酒擺擺手,「沒事。」
她只是暈了一下而已,再次起來就已經沒事了。
「酒酒……」邵恆輕輕地叫了她一聲,常酒酒停下腳步,可是空氣卻凝固了下來。邵恆隔了好大一會,才開口,說的卻是:「沒事,我餓了。」
他還是捨不得開口,捨不得讓她走。
常酒酒煮了碗粥,她現在煮粥已經相當熟練了,可是卻找不到當初煮粥時的心情了。
從前,她煮粥是甜的,現在她煮的粥,是苦的!
邵恆不想她走,她是走,還是不走。
走,邵恆怎麼辦?不走,邵恆會忘了她嗎?
如果邵恆可以輕而易舉地忘記她……從前是她最怕的,現在卻是恨不得他趕快忘記。可如果忘記一個人真的可以這麼容易,她為什麼對邵恆執迷了七年!
「邵恆……」
她覺得,她還是要離開。
邵恆閉著眼睛沒有看她。他忽然不想聽到她說話。
「有事一會再說吧,我累了!」
「不行,我現在就要說!」她不說,一會又動搖了怎麼辦!
「邵恆,我們……」
「常酒酒!」
邵恆突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蹙著眉頭看著她,「你真的要這麼殘忍嗎?」
殘忍……
常酒酒覺得好委屈,「你說我殘忍,那你對溫馨做的又算什麼?你不殘忍嗎?」
邵恆被反問住了。他確實是對不起溫馨,可那是因為……
「邵恆,你拿著自己的身體逼著我留下,你覺得你這樣做不殘忍嗎?」
邵恆一愣,他看到常酒酒的眼淚毫無阻力地落了下來,想替她擦掉,常酒酒卻把他的手撥開,轉過身去。
「你真的好自私,從前是,現在也是。你自私地把別人當做我的替身,然後自私地以此為借口再拒絕了別人。你現在所受的,都是罪有應得!現在,你又逼著我留下,你只考慮你自己,根本不會替我著想。」
常酒酒一口氣把話說完,每句話說的是邵恆,傷的確實她自己。她其實不覺得邵恆是自私的,因為愛一個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如果不是自私的,溫馨為什麼會做那麼多傷害她的事?如果不是自私的,溫馨又為什麼用死的方法讓他們愧疚一輩子。
但即使是明白溫馨的用意,她還是不能恨她。畢竟,溫馨所付出的,是一條生命!
邵恆聽著常酒酒的話,緊緊的握著拳頭。其實常酒酒說的是對的,他確實很自私。但他忍不住。甚至常酒酒沒有說出來的,他其實很冷血。
他只對自己想珍惜的人好,對其他人都很冷漠。生死無關於他,愛恨無關於他,喜怒無關於他。有關於他的,除了家人兄弟,就只剩下常酒酒一個人。
所以常酒酒現在的痛苦,他都知道。如果常酒酒真的要離開他,他再自私,也是沒用的!他越是逼著她留下,其實越痛的還是她。
如果總要痛一個,那隻能是他痛。
「你如果想走,就走吧……」
邵恆說完,整個人撞在了床上。他確實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支撐自己了。做錯事的是他,本來就不該讓常酒酒來承擔什麼。
常酒酒聽到聲音,身子跟著抖了一下,卻強忍著沒有回頭。她知道他不會有事了。她知道,如果他出什麼事,至少還有筱韞陪著。她知道,沒有她,他其實可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這,還不能夠成為她離開的動力嗎?
常酒酒走了,屋子空了。但是邵恆並沒有找任何一個人來。正如他從前對常酒酒說的,他不習慣別人來他家。
常酒酒回到林易桀的家,林易桀正和尹美萊親熱……
「當我沒看到,你們繼續!」
常酒酒形若呆木地走回房間,尹美萊看了看林易桀,然後也走了進去。
這幾天,常酒酒也累壞了,趴在床上就睡。尹美萊坐到她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
「累了就休息吧,養好精神,明天嫂嫂帶你出去逛街。」
常酒酒翻過身來,緊緊地靠在尹美萊腿上,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這些天不僅累壞了,還憋壞了。
林易桀拿了杯水進來,哄著常酒酒喝下。
「你想哭,先把水分補足了,要不沒有眼淚,相信我,我是專業的!」
常酒酒聽了不知是哭還是笑,把水喝了下去,又跟尹美萊呆了好大一會,最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尹美萊給常酒酒把被子蓋好,回到客廳,林易桀還在沙發上。
「睡了?」
尹美萊嗯了一聲,「你給她喝了安眠藥!」
林易桀點點頭,「看那個鬼樣子,不睡一覺人都廢了。而且……」他邪邪地笑著,伸手把尹美萊拉了過去。
常酒酒好像睡了好大一覺,醒來覺得都沒力氣了。尹美萊看到她醒來,叫她去跑步。
「跑跑步,精神好。」
常酒酒還沒有說什麼,就被拉了出去。還是從暗門出去。
尹美萊平時出門都是從這裡出來,林易桀名聲在外,好多狗仔要挖尹美萊的料,可是都沒有挖到過。直到現在,知道尹美萊的人少之又少。
現代人都缺乏鍛煉了。常酒酒以前覺得跑步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這次跟著尹美萊跑了一小段,就上氣不接下氣。
「酒酒,你應該多鍛煉鍛煉了,小心以後成殘疾!」
常酒酒撇了撇嘴。真是的,她好歹也是練過的好不好,竟然被尹美萊嘲笑了,努力努力,超過她!
兩個人跑了一圈,回到家又洗了個澡。常酒酒覺得雖然身體很累,但心情確實輕鬆不少。
「酒酒,易桀說叫你吃完飯去劇組找他。」
常酒酒剛坐下準備吃飯,便聽到了這個噩耗。她平時跟著林易桀去公司的時候多,去劇組倒是很少去。她以為她可以歇一下的,林易桀到底是不是她親哥哥啊!
常酒酒吃晚飯急匆匆趕去了林易桀拍戲的地方。
今天拍的是一場火戲。女主被囚禁在密室里,男主去救她,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好容易到了密室,密室門卻關上!男主砍斷女主的鎖鏈,要帶她離開,結果女主卻反身用匕首刺了林易桀一刀。接著,密室起火。
酒酒趕到的時候,只剩下最後一場火戲沒拍,林易桀的妝已經畫好,臉上加了兩道血痕,身上也帶著血漬和灰塵。林易桀補妝完畢,場地OK,導演開始喊人。
林易桀走到常酒酒身邊,告訴她,「去給我買杯熱咖啡,我要喝向陽路上的那一家卡布奇諾,記住,我要熱的。」
林易桀說完就去報道,常酒酒呆若木雞僵在原地。從這裡到向陽路,打車來回也得半個小時,林易桀是不是瘋了!
可她現在寄人籬下,不得不照辦。於是只好又離開打車去向陽路的咖啡館。
終於買到了,回來的時候卻堵了車!
常酒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林易桀說要喝熱的,其實這麼冷的天,他拍完戲確實應該喝點熱的。常酒酒見車隊半天沒有動靜,只好下車,跑著回到了劇組。
林易桀的戲已經拍完,常酒酒上氣不接下氣地把咖啡給了林易桀,他卻只抿了一下,放在一邊。
「涼了,倒了吧!」
常酒酒……沒辦法,確實涼了,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