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相依為命
祖祖米弓著的身子漸漸平了,她覺得自己就要支撐不住了,她緊緊的貼在了這隻小麒身上,小麒也感受到了鏟子正讓自己的保護神一下一下慢慢沉重的壓著自己身上。它調轉頭,看著祖祖米,艱難的伸出小舌頭舔著祖祖米的面頰,憂鬱的眼神透出平靜,似乎在對祖祖米笑,又似乎是對祖祖米說話。她們倆抱著一起,等待著生命最後的時刻。
村山樹正在前院視察,聽到後面有咒罵抽打的聲音。身邊的安保獺們以為有什麼危險分子,迅速分成兩隊,一對將村山樹團團圍在中間,另一對包圍了院子。
村山樹扭頭問陪同視察的基地校長:「發生什麼事了?」
校長涔涔的冒出汗來,他早就知道這裡的保育員們個個脾氣暴躁,經常打罵孩子。平時看在這些下屬經常給自己進貢的面子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只是今天誰這麼不長眼?居然在參謀長大人視察的時候打。
村山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也猜出個七八分,一看校長只顧得出汗,回答問題都哆哆嗦嗦,心中暗罵:「肯定是個中飽私囊,一無是處的飯桶!」遂緩緩走出獺群,用觸角抵著那個校長的濕滑腦袋,問:「怎麼?我說的話你是聽不懂還是不屑回答?」
校長嚇得撲通一聲跪下,把腦袋晃得像個撥浪鼓,連聲說:「不敢,不敢,大人恕罪。」又用觸角顫巍巍的指著後院方向說:「是…..是個別保育員在責罵學生。」
村山樹早就想找個機會正正風氣,今天就看是哪個徒有虛名的保育員撞到槍口上吧。他一揮手,帶領著安保獺們直衝後院。
那個保育員正聚精會神的抽打祖祖米,對身後發生的事毫無察覺。保安隊長一聲怒喝:「住手!」把他嚇得鏟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保育員狐疑的轉過身,看到參謀總長村山樹昂首挺胸,赫然站著面前,校長低頭哈腰萎縮在他身後,大氣也不敢喘,後面烏壓壓的站了好多荷槍實彈的安保獺。校長明年退休,雖然不是魁梧青年,但總應該比村山樹這位老者挺拔一些。可現在情況恰恰相反,村山樹腰板挺直站著前面,校長蜷縮成一團,像個線球一樣弓在地上,讓人說不出的厭惡。
保育員一看這架勢,自知大事不好,嚇得連滾帶爬的翻騰到地上,左挪右移的,最後居然挨著校長趴好了。真是物以類聚獺以群分,這是放之宇宙皆準的道理。
村山樹厭惡的看了趴在地上的兩隻獺,他現在都不屑發落他們,注意力完全被地上打得一動不動的祖祖米吸引。祖祖米身上布滿道道傷痕,淡綠色的血液淌的到處都是。
村山樹心疼極了,忙上前將這個可憐的孩子攬在懷裡。這時一個雪白的肉球從祖祖米的懷裡滾了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麒。
村山樹看著這兩個同命相連的可憐的小生命,潸然淚下。他怒不可歇的問保育員:「對這麼個孩子,你怎麼下得了手?真是太歹毒,太可惡了!你說,究竟為什麼打她?」
保育員已經爛癱如泥,腦袋像搗大蒜一樣咚咚叩頭,嘴裡只反覆重複兩個字:「饒命!饒命!」
保安隊長飛起一腳,把保育員踹到前面,大喝一聲:「參謀長問你話,快說!」
保育員忍不住瞟了校長一眼,平時給自己撐腰,風光無限,大權在握的校長這是自身難保,一個勁擼著胸口,也不知道是犯了心臟病還是哮喘。
保育員見沒有外援,只得硬著頭皮說:「這個小孩兒叫祖祖米,她騙我說肚子疼,結果趁我把她送到醫院的空兒,從醫院偷了一隻要用來做實驗的麒。這隻麒也不知道有沒有傳染病,帶回來恐怕會給整個基地帶來安全隱患。基地里好幾百孩子,萬一暴發流行性疾病,後果不堪設想。而且祖祖米欺騙保育員這種行為,必須要予以制止和改正。從小就撒謊,以後就會成為害群之馬,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保育員說完,舔了舔嘴唇,偷眼看了看村山樹。說實話,他為自己剛才的說詞很是得意,覺得自己處亂不驚,比校長有派多了。
村山樹見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滿嘴狡辯,氣得也顧不上一位大員應該端的架子了,上去就給了保育員一個大嘴巴,抽的他腦袋亂轉,觸角都打結了。村山樹怒道:「對手無寸鐵的小孩子,下得了這樣的狠手,顯然已經超出了教育的範圍。我不想聽到你的狡辯,你的嘴臉讓我感到噁心。來人,把他還有他都拖出去!」村山樹指指保育員,又指指校長說。
村山樹剛說完,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拉扯,祖祖米已經睜開了眼睛,恢復了神智,她用微弱的聲音哀求道:「先生,這隻麒和我一樣,都是沒有爸爸媽媽照顧的孩子,我很可憐也很喜歡這隻麒,請大人允許我收留它為寵物,以後我們倆也可以做個伴。」
村山樹見祖祖米說的懇切,實在不忍拒絕他。但基地是培養小英才的地方,從來沒有哪個孩子養寵物的先例,不免有些猶豫。
祖祖米看出這點,馬上說:「這隻麒可以先被仔細檢查,確認沒有任何傳染病。以後我也會嚴格看管它,保證不咬其他獺,不給基地添麻煩。如果犯一條,你們可以馬上帶走這隻麒。」
祖祖米並沒有像同齡孩子一樣通過苦苦哀求大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認為那樣做只會讓人覺得這個孩子在無理取鬧,起不到半點作用。相反,她只有不亢不卑,以理服人,才能讓村山樹大人認為這似乎是個合理的建議,而且出自於一個成熟穩妥的人。
村山樹也覺得這孩子雖小,說話倒是合情合理,就答應了。同時,也給祖祖米規定了許多養寵物的細節,祖祖米都一一照辦。
祖祖米和這隻小麒的幸福時光就開啟了。祖祖米給它取名叫和和,她們一塊兒玩耍,一塊兒吃飯,一塊兒睡覺,非常快活。
但幸福的生活總會有一些插曲才能彰顯它的珍貴。祖祖米養寵物的事,不免引起了其他獺的嫉妒。
祖祖米的班裡有個小霸王,平時仗著自己身高馬大經常欺負比自己弱小的同學。
有一次祖祖米領著和和到食堂打飯,今天吃鹿肉包子,是她倆最喜歡吃的。她們追逐嬉戲著,一想到一會兒就有美味的包子下肚就格外高興。
祖祖米讓和和到牆角蹲著等她,自己去排隊買包子。鹿肉包子是食堂最受歡迎的飯,買的獺格外多,隊伍也格外長。
和和乖乖的蹲在牆角,梳理自己雪白的皮毛。和和知道它和祖祖米相互依靠的生活來之不易,平時非常聽話,從不惹麻煩。陽光暖暖的照在和和身上,它的毛皮像發亮的緞子一樣閃閃發光。
和和正愜意的舔著自己肚子上的毛,猛然覺得渾身好像被無數張尖牙利嘴劇烈咬噬一樣,疼痛難忍,居然是一盤熱水兜頭兜腦澆到自己身上。和和疼的哀嚎起來,滿地打滾。
祖祖米聽見和和痛苦的慘叫,馬上從隊伍中擠出來,像一隻離弦的箭一樣一下扎到和和身邊。
只見那小霸王正舉著個**的飯盒,指著滿地打滾的和和哈哈大笑。空飯盒還往外絲絲冒著熱氣。
祖祖米明白,肯定是這個傢伙把熱水潑到了和和身上。祖祖米顧不得教訓小霸王,迅速抱著和和沖向水龍頭,把涼水打到最大,沖洗和和燙傷的皮膚。
和和滾燙的皮膚猛然遇到大量涼水刺激,皮膚都皺起來了。它疼的像狼一樣發出幽遠曲折的叫聲,讓人聽著不寒而慄。祖祖米只覺得那慘叫聲彷彿刀子一樣扎在自己心上。她淚流滿面,緊緊抱住和和,反覆重複一句話:「和和,我在這裡,你不用怕,我在這裡。」
過了好一會兒,和和逐漸恢復了過來,它的小狗頭無力的貼在祖祖米肩頭,低聲嗚咽,彷彿在向主人訴說剛才的莫大委屈。祖祖米摟著它,感同身受。
這時,那個小霸王又跳了過來:「哈哈,毛都燙掉了,像只落湯雞,落湯雞!」
祖祖米氣的牙齒咬的咯咯響,她緊握拳頭,恨不得衝上去把這個該死的小霸王撕碎。
但經過上次偷偷救和和的風波后,祖祖米變得成熟冷靜了。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越在危急時刻,越要沉著。只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想明白了,才能想出正確的方法。如果只憑一腔熱血,不管不顧的蠻幹,最後肯定要捅出更大的簍子。而且事情但凡到了危急這一步,一般都只有一次機會,沒有後悔葯可吃。
她知道自己在基地養小寵物已經非常引人注目了,如果再為了小寵物公開打架,和和八成就保不住了。祖祖米沉下心來思索片刻,終於想出了一個良策。
書中之趣,在於分享-【】-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