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喬曦
學校正式上課以後，班上終於集體投票選好了班上和學習幹部，當然還有正副之分的。而薄妍依舊是喬曦的小助手，一次在辦公室幫喬曦改試卷的時候聽她提及校長安排過來的學生她不要了，改成薄妍之後，她就常常來往於班級、教師辦公室之間。
薄妍很好奇喬曦看上自己哪兒了，但她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這個年紀的學生還天真單純的很，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學生只要乖乖服從就好了。
等到課間休息時，班長敲了敲她的桌子。薄妍抬起頭，黃妙妙瓮聲瓮氣的告訴她：「喬老師叫你去她辦公室一趟。」對方的眼神是現在年紀偽裝不了的，透著些敵意和掂量。
薄妍看她幾秒，說了聲謝謝，淡淡答應下來。她看著黃妙妙沒一絲笑容的坐回自己位置上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沒得罪過她，那她敵意從哪兒來的呢？好像盯了自己好些時候一樣。
薄妍站起身走出教室，她能感受到教室里大半部分學生都落在她背後的視線。臨門一腳時還能聽見有人在問黃妙妙喬老師有什麼事……
小孩子之間的勾心鬥角薄妍真不屑去計較，要說上輩子這時候的她被這樣對待以後肯定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心裡想法也會越來越多，計較的不行。可之後的生活將她的心思打磨的越來越透亮，薄妍也就心寬了，愛誰誰怎麼樣，只要不惹她，都和她無關。
下樓去到辦公室的時候，裡面老師只有兩三個，喬曦的存在比較微妙，薄妍進去的時候就被其他老師盯了幾秒，她沒錯過老師之間一個意會的眼神。
按說喬曦太年輕了，放在這辦公室里無論年紀資歷都是小輩，但她偏偏能有校長安排的助手，雖然薄妍是她自己挑的，但也沒哪個新來的老師這麼狂妄。要說她教書好，暫時還真看不出來效果，辦公室里的老師都是本地人，說話都是本地語言，即便故意不理喬曦也沒什麼稀奇，畢竟張開口就是塑料普通話，對上喬曦的字正腔圓就算不比較心裡還是很微妙的。
於是說話的人更少了，除非有事情才會同喬曦說話，而喬曦自己也渾然不在意。薄妍來的時候她正在寫教案，時不時扶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對辦公室里其他老師的聲音充耳不聞。
薄妍往她辦公桌前一站，對方像有感應一樣兀地抬頭：「來了。來，坐過來。」她指了指旁邊的小椅子，那是她常備的小椅子。
「喬老師，上兩節課同學們都很聽話，沒發生打鬧的情況。」薄妍開口，她側坐在喬曦旁邊的位置，餘光能看見前面辦公桌的老師在聽她們說話的時候都稍稍停下了手裡的事，索性先開口報告班裡的情況，也好叫人知道被叫過來是老師關心班上學生情況。
喬曦神色淺淡的嗯了聲，眼裡倒是滿意這個學生很懂事會說話，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但她也確實心裡委屈，要不是家裡說這樣安排了以後才能好好回來，喬曦再怎麼樣也忍了，但不代表她來這兒了其他人能給她氣受，總有一天她是會走的。
不過還好在這裡還有個讓她覺得順心的學生，她打量著面前學生乾淨秀麗的眉眼，平時吩咐她做的事都不驕不躁的完成了，還挺讓她滿意的，是個小人才，趁著在這裡幾年好好培養培養她，指不定以後能考到京城去她們還能再見。
她順著薄妍的話說下去：「行，班上有你幫我看著我也放心，你們年紀小，班級地方不大學校公共地方，打打鬧鬧傷著了不好，多花時間在學習上，成績好了你們自己高興家長也高興。」
薄妍微笑著點頭，那邊幾個老師聽來聽去也就是說這個也沒多少心思了，況且手上還有自己沒忙完的事，也不去關心喬曦和薄妍說什麼了。
但是薄妍心裡明白，喬曦不會沒事叫自己過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熱絡的人，平日里不會吼罵學生，許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京城過來的，平時臉上也不愛笑，往教室門口一站，再鬧騰的學生都安靜了。
等沒人在偷聽的時候，薄妍見喬曦重新開口就知道正事來了。她稍稍壓低了聲音道：「我問你，你們這裡興不興請人做飯的？」
「……」啥？是說這個不是和學校什麼的有關？薄妍睜大眼略略吃驚的模樣讓喬曦以為自己像說了天文地理一樣，她尷尬的補充：「咳，我家裡現在缺一個做飯的人，我可以給她開工錢，最好是老媽媽。這事兒我就問問你，家裡有沒有什麼親戚的願意補貼一下家裡？」
喬曦這樣問肯定是吃不慣飯菜了，薄妍對她家裡情況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對方家世肯定不錯，不然在這個請保姆都很罕見的年代，光喬曦這樣一說就明白了。可能見薄妍半天沒說話，喬曦又道：「我看其他老師事情忙的很，不好去打擾他們，你要是能找到人老師也謝謝你……」
薄妍眨眨眼，一聽就懂。喬曦同其他老師人際關係不行，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她天生態度冷，不熟的人肯定會被她得罪，可是她活這麼多年也不靠別人，校長還對她不錯的情況下，也不用討好哪個老師幫忙。再來就是不大好意思，吃不好東西肯定被人說矯情資本格調家裡有錢，這事根本不好聲張。也難為她相信自己，居然找一個學生幫忙。
「好的喬老師，我知道了，等我回家以後問問街坊鄰居，如果有不錯的人我再告訴您。」
喬曦高興了不少，更覺的薄妍得她喜歡了，要是隨便找人老早就找了，又不想麻煩校長，這點事能拜託給學生，讓她家長幫忙留意還是本地人，接觸起來好辦事。「好，老師等你消息。」她從抽屜里抽出一小包糖塞到薄妍手裡。
「好好學習，不懂得來問我。」她說完便趕她走，低頭去忙自己的教案。
薄妍看她沒動筆就知道是怕自己不要這包糖才幹脆利落的讓她回教室的，於是乖乖道謝了以後就回去了。走到樓梯口時她看看手裡用那種網紗做成的糖果袋，上面還扎了個小蝴蝶結，糖紙精美還有英文字，一看就不是普通價錢的。
薄妍再次確定，這個喬老師不會在遙城久留了。
金鱗豈非池中物，總有一天要回她生養的地方的，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被調來沒發展的小地方，但事不關己，只要平淡相處下去不生事端就行了。
校服的口袋大，薄妍拿出幾顆糖捏在手裡，其他的都放了回去。等她一進教室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和她不熟的看她神色淡淡的也沒敢搭話，只有座位上的陳蔓叫她：「快來快來，要上課了。」
薄妍坐回座位上，給陳蔓的課本下放了一顆糖，然後手指在嘴邊噓了下，惹得陳蔓邊笑邊點頭。
一分鐘后，後面有人踢她的椅子。薄妍回頭看過去，坐在她身後的皮膚微黑的少年咧牙低聲道：「別藏，我看見你們偷吃了。」他得意洋洋的，充分透露一個詞……見者有份。
「……」薄妍看著他，心裡卻是幽幽一嘆，都說不和這兩小子湊太近就不會讓他們受傷了，難不成歷史真要重演？她真不想再被人推一把，讓兩個拿著小刻刀的少年一個傷到手，一個傷到耳朵。
對方催促的敲了敲桌子，薄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糖果給他。張翠柏訝異的挑眉：「喲，給兩個？」他可是看見她給了陳蔓一顆啊，對他這麼捨得？再看看薄妍那乾淨的眉眼，心裡免不了有些異樣。
薄妍可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幽幽道：「一人一顆，你和屈子言分吧。」小糖袋裡總共八顆糖，她留下幾顆帶回去給表弟們吃。
滿心異樣微微冒頭的張翠柏：「……」
薄妍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了，但願他們看在吃了糖的份上，別在她後面打打鬧鬧了。
黃昏時候，學校終於放學了，薄妍和陳蔓同路，分別在一個馬路後分手。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看見兩個弟弟在外面買冰棒吃，玩的髒兮兮的手就那樣拿著冰棒，舌頭對著冰棒舔啊舔的，薄妍簡直不忍直視心裡又有些可憐。不對，冰棒錢哪裡來的？
她叫了弟弟們一聲，大表弟二表弟動作整齊的看過來，兩張花貓臉朝她嘿嘿嘿的笑：「大姐姐你回來了，有冰棒吃！」
當然薄妍不會自戀的認為這個有冰棒吃是說她有冰棒吃……兩小孩站的遠遠的好像怕她要搶冰棒一樣。
「……」薄妍無語，問道：「哪兒來的錢啊，這麼大方吃冰棒？」
表弟們說的話讓她眉心一跳：「大姐姐，二姨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