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大結局（五）

「舟兒，你是我千年的等待。」舒難陀與我十指相握，他深情地看著我，雙眸之中，白衣勝雪的我長發被風挽起，一絲一縷，都纏繞在他的眼中。那被風掠起的衣帶飄動著，我多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呀。

晨初的陽光溫馨恬靜，藍天白雲飄逸悠揚。

西湖。

萬千花團簇擁著這一綠水。

由此來，從此去。世間因果，都是循環的。

我的眼裡有了一絲驚慌，我告訴舒難陀，「舒，這裡，是西湖，我，便是在此死去而來到這裡的……我會不會……」那一天義演的情景，我還歷歷在目。「如果，我在此死去回到了我的世界，那怎麼辦？」

「不會的……你走了千年來尋我，我亦等了你千年，自然，你去哪，我便會在哪，上天已經幫我們安排好了，不是嗎？」他溫柔地撫了我的頭，眼裡的寵溺讓我心安。有他這句話，我還用擔心什麼呢？

「殺殺——殺——」皇上的四十多騎御林軍手持長槍，雪亮的劍頭直指我們。十幾騎跳下馬，握著長槍直逼我們走來，那在陽光下反射出來的白光刺痛了我的眼。

「武璇璣，你竟敢做出這般勾當，今日，讓你死上一百回也彌補不了主公的心寒！」一個士兵對著我吐了一口唾沫。

頓時，一陣陣呼喊著儘快殺掉我的聲音響徹雲霄。

舒難陀與我相視一眼，然後一笑，雙雙投入那池綠水中。湖水很清很涼，我們沒有掙扎，只有微笑，當意識慢慢迷失的時候，我看到了舒難陀的青衣在湖水裡化成一朵最美麗的荷花。青衣男子，他今日著了青色的衣裳……當眼前一切成了黑暗，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會死去。

西湖，我是像那在此殉情的西子，還是像我**的主子武璇璣？他們最終獲得了幸福，而我，亦會的，是嗎？

一切，變得漫長……

周妃，驃國悉利移城主，舒難陀王子的正妃，體態婀娜，品格溫良，只是容貌略丑，在那醜陋的傷痕下，有時會讓人的眼睛一時恍惚，彷彿看到了一抹傾國傾城的容顏。

我沒有死。舒難陀拖著我游過了西湖上岸救醒了我，當我醒來的時候，舒難陀第一句話便是說：「活著多好，我怎麼會讓你死去呢？」原來，他早在跳水前做好了逃生計劃。

如今，我倚在他的懷裡，想著這一切往事，心裡的酸澀一陣陣襲來。「小桃帶著碧荷出逃，現在生死未卜，我的心裡真的好難過。三年了，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說著，我又流下了淚。

驃國真如舒難陀講與我的話中情景一般，鮮花滿地，綠草遍原。每每在那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會坐在草原上觀看日落，有三五成群的小羊吃著最嫩的草，我聞著那清爽的青草味道，總會幸福地依著他的胸膛滑下去，直到把整個身子縮進他的懷抱里，然後給他綻放一個最美的笑容。

「舟兒，在我有生之年，我會讓你每天都這樣笑著。」他吻著我的手指，然後，溫濕的唇落在了我的眼皮上。

閉眼，我問：「我現在的笑和以往有什麼不一樣嗎？」

「有，現在的你，笑出了你的幸福。」

鮮花如此繁茂，微風如此清涼，在那芬芳搖曳之間，往事如煙般輕輕繚繞，我們不會刻意地去忘切過去，因為有著過去，現在的回味才更加的美麗。儘管那是多麼苦的過去，只要回想起來，才知道我們的相愛相守多麼地不易，有苦，才會讓甜蜜釀得更加醇美。

三個月後，中原來了一封信函，當我手持著這一封信的時候，激動得不禁落下了欣慰的淚水。

「娘娘，一切安好嗎？讓您走入這一步，其早便是我苦心安排的，我愛皇上，本該為他做盡一切的，可是，你的純真打動了我，讓我不忍殺害你。所以，我安排讓皇上知曉了你與王子的一切，其實我知道你是想為了小公主留下來，但這樣，你也未必會幸福，所以，我自主安排了這一切，希望我的安排是正確的。我本以為你真的在西湖死去了，而王子卻饒幸活了下來，他潛回驃國的事皇上亦不再追究了。可我又不甘心，我不願意聽到你真的死了，所以我四下讓人打聽，才得知驃國舒難陀王妃容貌曾毀，但是性子溫厚。我堅信那是你，所以寫下了此信。如果真是你，我想告訴你，小桃帶著小公主一切安好，她自己做著綉活好好地照顧著小公主。這一切，都是我私下打聽的，並未有人知曉，你放心吧。若真是你，明年春天，我會偷偷安排小桃帶著碧荷，前往驃國尋你……至於皇上，他總會三五天便到水晶樓里坐著，一坐，便是一天。有一天，皇上前往西湖，在那裡呆坐了一天……我想，皇上是看重你的，請你不要記恨他吧……皇上，也老了……」

信紙從手中跌落於地，我早已淚流滿面。

我的安秋，我的碧荷，我的小桃……皇上……

皇上曾到西湖去了？他，可是在悼念著我？也許，沒有人知道，他又一次遺失了他的最愛吧？

「舟兒……我們要幸福，你看，孩子還好好的，明天開春，我便會親正前往中原接她們，好嗎？」舒難陀亦是高興地流淚了。「想不到安秋對你的用心如斯，真是大愛呀。」

唐朝貞元二十一年，即805年，唐德宗李適因太子患病傷心過度而駕崩。靈柩內，唐德宗手握一朵並蒂蓮，神情安然祥和，只是那緊閉的眼眸，似乎還流露出一點點的悔恨。

武璇璣，這個名字在後宮裡，從此消失，在唐朝的歷史上，也沒有留下一絲字痕。她，只留在了人的心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