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不能想太多,成年人想太多容易頭疼,小孩子想太多容易犯困。想太多的劉月靑掛著悲憤的眼淚,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小孩子的睡眠總是很香甜,劉月靑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麼舒服。在現代社會,不論年輕人還是老人,總都是一身大大小小的病。
近視咽炎鼻炎皮炎腳氣狐臭口臭,腰間盤,頸椎胃病,腰疼腿疼腰疼腿疼牙疼神經痛,婦科炎症,各種不孕症,高血壓高血脂心腦病。現代社會物質生活豐富的同時,各種不健康誘因也更多,想找一個從頭髮絲到腳都健健康康的人真的挺難的。劉月靑也不例外,感冒后導致的慢性咽炎,婚後的不孕不育症,懷孕后出現的腰間盤嚴重突出,被庸醫耽誤了治療導致腰間盤脫出壓迫坐骨神經,即使治療,疼痛也時刻伴隨,只是疼痛的輕重,這麼舒服輕鬆的睡醒真的非常非常的難得。
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劉月靑的心情又鬱郁懨懨的。從暖被窩裡爬到床尾,拿起胡亂堆在一起的棉衣,一件一件的穿上。棉衣可不是柔軟舒適的棉衣,也不知道是她哥還是其他人給的舊棉衣。純棉花的倒是沒錯,只是棉花芯用太久顏色會發黃髮黑,經常遇水的原因更是硬挺挺的。保暖襯衣和毛衣是不用想了,有套貼身的舊球棉已經不錯了。
再次在內心狠狠的抱怨賊老天,捂著咕咕叫肚子,困難的從木床上爬下來,昨天下午重生回來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真心的餓了。逆流再多河的悲傷,也也填不飽現在的肚子,已經成了事實的事情,再多的抱怨和吐槽也沒有用。眼前還是找點吃的填飽肚子,把五歲的小身板養好為先。
嫌棄的從床底找出一雙灰溜溜的略大棉鞋,已經變形的軟膠鞋底有些潮,兩隻鞋對拍,抿著嘴皺著眉頭
身體往後傾了傾,塵土飛揚的空氣,非常的嗆人。前世經歷這些時,她根本就不記事,不予意見,可現在真的好委屈。
委委屈屈的抿著嘴出了屋子,四間土堂屋,劉月靑一家五口住在單獨開門西屋,剩下三間雙開門的正堂屋和左右兩邊的東西屋。東屋不用想了,肯定是爺奶和還沒結婚的小叔住,堂西屋是三叔一家五口住。至於大爹一家五口,大媽肯定已經帶著堂哥和兩個堂姐去隨軍去了。
廚房對著爺奶的東屋窗戶,朽木的門板歪歪斜斜的掛著,院子里沒人,昨晚劉月靑躺床上裝睡,聽家裡人說閑話推測去做工了。所謂做工,就是響應國家號召共同集體挖溝挑土幹活。做工好遙遠的次啊,劉月靑知道這事,她記得每年都要幾次來著,按人口來分配活。
沒找到人,劉月靑就自己踮著腳拉下門栓,廚房裡有些暗,兩個土灶,一個不知道什麼木頭做的碗櫥,和一個半舊的案板。農村裡剩飯菜一般都是放在碗櫥上面的柜子,劉月靑虛五歲的身高,才和下面的櫥櫃一樣高,根本就沒辦法找吃的。
從堂屋裡費力的搬來一張齊腰的凳子,踩著凳子爬上去打開碗櫃,除了跟她臉大小的厚粗碗,就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陳年的污垢斑斑,彷彿嘲笑劉月靑咕咕響的肚子。深深的嘆了口氣,關上櫃門,任命的爬下來挪凳子,希望鍋里還有吃的。
鍋台一圈的粘土,由於年久的使用早就成暗褐色硬沙,小心的避過鍋台去掀鍋蓋。高粱種子下面的細桿做成的鍋蓋很吸水蒸氣,又滑又粘又沉,就劉月靑那肉身板根本就掀不開,費力的掀開一點往裡看下去大鍋里空空如也,祈禱小鍋里有。
舉著粘答答是手,飢餓的感覺讓心中的委屈更深,別人給的委屈能忍,放開心胸的不計較,可自己給的委屈總是加倍的委屈。至少劉月靑就是如此,所以淚泉發達眼眼淚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不要說什麼靈魂是大人,哭鼻子多丟人,就是沒重生之前,只要天氣驟變腿神經疼時都會委屈的哭,更何況是經歷天翻地覆后還要餓著肚子。
坐在廚房門口,越哭越委屈,越委屈越哭的凶,等劉月靑她哥用袖口擦著鼻涕蹦蹦跳跳的回來時,劉月靑都已經哭的直打嗝,小孩子的身體,成年人的憂傷誰都傷不起。
「呀?小妹你咋哭了?咱媽講你昨天晚上都沒吃啥,中午放工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劉月靑打著嗝,委屈的撇著嘴巴,淚眼朦朧的看著臉上還粘著灰塵鼻涕的老哥。髒兮兮的模樣,讓劉月靑更加真實的感受著巨大的差落,明明她老哥是個挺有氣質的小白領來著。好徹底,好徹底的解放前啊。更何況她老哥口裡的好吃的,最多就是多半個饃,可是她在回來之前,她老公準備第二天*肉煲來著的。
劉卓天一臉不解的撓著撓著腦袋,不明白自家妹妹怎麼聽到有好吃的會哭的更加凶。
「小妹別哭,是不是餓了?走去找咱奶,讓她給找吃的。」
雖然劉卓天只比劉月靑大一歲,算月份的話卻是大了一周七個月,男孩子的力氣又大,劉月靑被拉著走,根本就掙脫不開。出了院子劉卓天也不知道去哪找奶奶,一手拉著妹妹深吸氣使勁的大吼:
「俺奶,俺奶回家來。」
大嗓門的襯托下,劉月靑小聲的哽咽哭聲忽略不計,在這個信息還靠吼的年代,找人都是大嗓門的狂吼。喊了足足快五分鐘,沒有把他們奶奶喊回來,倒是把三叔家的仨孩子喊回來了。三叔家兩個女兒一個
兒子,大女兒劉月娟同劉卓天一樣大隻是小了些月份,二女兒劉月梅比劉月靑小一歲,同劉月靑弟弟劉卓陽同歲大了月份。至於三叔的小兒子比劉月靑弟弟還小了兩歲,才一周多歲的小娃娃爬在劉月娟背上,劉月梅在後面小心的扶著。
「天卓喊咱奶幹嘛?咱奶正忙著幫人套棉被呢。」
「我小妹餓了,咱奶不回來咋辦?」
農村人結婚嫁娶才會做新棉被,不知道是村裡誰家有人要結婚嫁女。劉月靑當年結婚時,她老媽給她做了八床棉被。那時的棉被和現在的棉被雖然都是自己種的棉花,但現在的棉被可是很重要的嫁妝,三大件什麼現在也不是人人都能買的起。
劉月靑眨了眨眼睛里的水潤,看著劉月娟小心的把弟弟放到地上,回頭招呼著她妹妹,兩人一起左右拉著弟弟省的摔倒。對於這個堂姐的仔細周到,劉月靑沒啥好吃驚,在她的記憶中,劉月娟從小就是心靈手巧機靈聰明的好命人。後來嫁的兩任老公,長相雖然一般,但家庭條件一個比一好,更是生了一對漂亮的兒女。
果然劉月娟帶著弟弟妹妹進院子,讓劉卓天也拉劉月靑回屋,奶奶給人家幫忙是不可能現在回來,只有等中午家裡其他人下工回來才能煮飯。與其在這裡繼續受凍,不如回屋裡乖乖等到中午吃飯。事實是這樣沒錯,一沒錢沒法買著吃,二年齡太小鍋台大也夠不到煮飯。。。可是劉月靑真的很餓,委屈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眼淚撲簌的看著自家老哥。
「哥,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