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過了午飯,大人又趕緊的去上工,等到晚上吃飯時也沒商量出來個所以然。對於三叔一家打定主意要爺奶借錢的態度,劉月靑也沒啥好感想,都是錢鬧騰的。現在家家都沒啥閑錢也是真的,只是三叔家那一窮二白的說法劉月靑也是不相信的。
小孩子覺多,熬不住的劉月靑也沒糾結個所以然,反正該發生的事情總是會發生,她人小言微也改變不了什麼。與其干著急的等待商量的後續,不如吃飽睡足后看結果。
不過看到的結果就是,在之後的幾天里堂姐和三叔三嬸都黑了幾天的臉,奶奶也擺了幾天的臉色。劉月靑爹媽到是無感,該吃吃該睡睡該幹活幹活,爺爺還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臉,看不出什麼其他表情。不過這件事情之後,到讓劉月靑留意到劉月娟的異樣。
按說在劉月靑的認知中,她們這群大小差不多年齡的人,在小時候應該都是傻乎乎的除了吃就是玩,聰明乖巧點的也就是多幫家裡做家務,多討些小便宜什麼的,怎麼堂姐那天的表現那麼冷靜成熟呢?重生?不不不。。。甩甩齊頰的窩窩頭把那兩個字甩出腦海。哪有那麼多倒霉的人,畢竟小時候的事情自己也忘的差不多,人家本來就是早熟聰明的孩子。
果然人家前世結婚後就兒女雙全車房齊全,而自己婚後大半輩子才車房齊全,還是小縣城裡的水準。智商總是個硬傷啊,硬體比不上軟體更是比不上啊。人生啊,總是十缺一全啊。羨慕啊嫉妒啊什麼的還真沒有,更多的是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集體上工的活計在臘八前完工,完工後的第二天,她爸媽就騎著鳳凰牌自行車,買了一斤特肥的五花肉,帶著劉月靑還有劉卓天回娘家,順帶接劉月靑弟弟。他們兄妹三人,基本一有事情都會被送到姥姥家,尤其是劉月靑從小很多記憶都是在姥姥家,在自己家的回憶基本是上學以後的事情了。
至於原因不用提,農村裡活忙,顧不過來孩子就送到娘家。最主要的是劉月靑大舅媽去世早,二舅舅小舅舅都還沒成家,大舅家的表姐比劉月靑大七歲,也能照看她,姥爺和姥姥都很疼她,小時候的劉月靑在姥爺家呆的比自己家還自在些。
只是後來年齡大了,舅舅們也都結婚,劉月靑就不經常去姥姥家了,童年裡很多的回憶也永遠成了回憶,慢慢的在生活中一點點遺忘。長大了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懂的越多顧忌的事情也越多,小時候那種迫切想要長大的心理,在長大後會好笑當時的天真。
劉月靑家所在的村子,離縣城只有五六里路,而劉月靑姥姥離她家有十五六里路,中間還隔著一條大河。尤其讓劉月靑激動的是,能再次見到早就去世的姥爺。
出發時候還激動不可待,可坐在老爸前面的車杠上,剛出門沒多遠劉月靑就受不了了。農村的土路凹凸不平,自行車又不像電瓶車有減震器軟座,顛簸的人渾身都疼。死命的不肯坐前面車杠上,最後挨了老媽一巴掌炒肉后,被老媽抱在懷裡坐後座上。
一路她爹媽也沒閑著,上次劉月娟說年後要去上學,她上不上學自有三叔三嬸來關心,倒是劉月靑爸媽商量著要不要讓劉卓天去上學。過了年劉卓天也才虛七歲,不擔心學校不收,只是不知道劉卓天能否好好學習,才不會白瞎了幾十塊錢的學費。
「大天啊,你想不想上學,明年也送你去上學行不?」
劉卓天從前面跟猴子一樣,擰著身子扭頭朝後座看,也不怕從車杠上摔下去。對於上學這件事情,沒有小孩子不羨慕,尤其家裡有大爹這個讀書成功的前例和老爸這個高中生。上學可以背著書包,不僅神氣還有那麼多人一起玩,劉卓天忙不迭的點頭同意。
「俺要去上學,俺到時肯定好好上學。」
劉卓天扭動的幅度太大,屁股被老爸給拍了一巴掌,老實的坐好扶好。
「坐好,上學的事要明年暑假早著呢,急啥。小兔崽子比娟子大了快一歲還沒人家穩重懂事,也不怕你弟妹他們笑話你,當老大也以身作則。」
劉文青也點頭贊同老爸的話,劉文娟是個好姐姐,每天不僅把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連弟弟妹妹也打理的乾乾淨淨,順帶的也會順手幫劉月靑也給打理打理。對於有人天天幫自己梳頭洗衣服,劉文青是打從心裡感激,冬天這麼冷,又沒有洗衣機可全靠手洗。果然有姐姐就是幸福,前世劉月靑就羨慕劉月梅有個姐姐。
「你個小丫頭懂啥亂點頭,老話常說三歲看到老,娟子那丫頭一看就隨了他爹心眼子多。咱家的仨孩子綁一塊也玩不過人一個,少跟著她學。上次老三媳婦吵著要做生意,不是我看不起她,就她那腦瓜話又沖非虧死她。老三自己要幹活還是個死進不出的,我看做生意那事八成是娟子那丫頭搗鼓的。老三不肯拿本錢,就算計她爺奶借錢了,不然後來咋沒影了。才多大的孩子,心眼子恁多也不怕長不高。咱家孩子可不能跟她學,忒的當人都是傻子,不招人。」
莫名被老媽拍了腦袋,劉月靑撅著嘴,老媽年輕時脾氣急愛動手,老了脾氣好些了可還是事事愛操心,更是愛嘮叨。
「瞎說啥,要不是沒有本錢咱家也可以做些小生意,縣城裡做買賣的生意可都紅火,有眼睛的人誰不知道,有錢又有誰不想賺,還能輪到她一個小孩子。都是沒本錢沒門路,張嘴就要做生意,誰敢直接拿錢,老三心裡也是門清。女人家的啥事情都胡瞎扯扯孩子,不過天娃青妮還是少跟娟子玩,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
劉爸沒說出口的是,事出反常即為妖。農村人大多都迷信,都相信十歲之前的孩子眼睛靈,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大人碰到那些東西都得大病一場,更何況小孩子。雖說沒發現娟子有啥太大的變化,只是猛然間特別懂事,可那孩子眼神就沒個孩子樣,哪家七歲的孩子不是除了吃就是玩,懂事乖巧的孩子是人人稱讚,但比大人還懂事圓滑的孩子就讓人慎得慌心驚膽顫。
「不讓我說你自己不也膈應的慌,小四結婚後咱就分家。天天家裡家外的干,也沒見能忙個啥,老三媳婦今天不是這疼就是那不舒服,地里家裡那樣活我能偷懶。咱家孩子要上學,咱娘肯定捨不得給交學費,一起過日子還有個啥意思。」
「行了,當著孩子面說啥呢,分不分家有啥關係,不分家農活啥的也有照樣,要是分家,家裡地里更是有你忙的。」
劉月靑抬頭看著老媽為分家愁悶的表情也是疑惑,上輩子他們家什麼時候分家的她還真的不知道,只記得小時候天天瞎玩瞎鬧,就是後來聽她媽提過幾次,說分家什麼都沒有,房子還是她和老爸借錢蓋的,三叔家好歹鬧騰讓爺奶給蓋了三間房子來著。
「分家過自己的日子,再累也是心甘情願。」
劉月靑看了看她媽,想了想覺得她媽瞎著急,按照她三叔三嬸那脾氣,肯定早就忍不住了。尤其是小叔眼瞅著要結婚,工資什麼的肯定不會在上交公用。要說劉月靑也想他們家能分出去,重生這幾天她三嬸真的挺讓人鬱悶。地里的活計愛脫懶,家務又找著理由不肯碰,她奶也是個家務都是兒媳思想,她媽每天煮飯喂家禽挺幸苦的。
「媽,三叔家為啥想分家?咱家也能分家嗎?分家了是不是我也能吃雞蛋了?」
不是劉月靑多愛吃雞蛋,而是她奶奶每次煮兩個雞蛋都沒有劉月靑的份,就是有也只是被分一點點。說不膈應是不可能的,區別待遇太明顯太糟心了,同她老媽告狀也之會讓老媽憋火。分家了老媽能輕鬆些,自己也能自在些。再說明年她哥上學她可是打定主意跟著一起,不分家她奶奶肯定不讓去,留在家裡不是捉軟嗒嗒的蟲子餵雞,就是割草喂牛。割草還無所謂,關鍵是劉月靑最害怕軟嗒嗒沒有骨頭的東西了。
「饞嘴的丫頭,跟沒吃過雞蛋一樣,啥出息。」
被老媽笑罵兩句也沒在意,關鍵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是,老爸總覺得大家一起過日子挺好,男人總是粗心大意,不會留意生活上的瑣碎事。
「前天俺奶煮雞蛋給小妹分的雞蛋都是最小的,俺奶可偏心了,娟子梅子都比小妹的多,小妹還沒吃給我吃了。」
劉文青看老媽的臉色,果然收斂了原本的笑意拉了臉,趕忙在老媽開口前忙道。
「我不喜歡吃蛋黃,媽,雞蛋為啥有蛋黃,全是蛋白多好啊。」
雖然知道雞蛋必須有蛋黃,但劉月靑前世每次吃雞蛋都會有這個念頭,光有蛋白多好啊。
「行了,你個傻妮子。」
見老媽放鬆表情沒在繼續拉著臉,劉月靑也送了口氣,一點小事情鬧起來還真不值當。劉月靑老媽說完,也沒有在說話的*,劉月靑也乖乖的坐在自己老媽的腿上,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路,有些激動,也有些膽怯和害怕。
即將見到曾經早已經去世的人,不清楚別人是什麼心態,但劉月靑自己。。。。激動的同時,卻也因曾經未能見最後一面的遺憾,和不知如何面對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