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第951章 生存

這是一片虛擬世界中的森林，遠洲鼠選擇了冬天模式，所以整個森林都是白色的存在。斑駁的枯木樹皮掛載著斑駁的雪花晶體，融合得天衣無縫，一條蜿蜒的小河流穿過雪森林，看似跟春夏沒什麼兩樣，那是因為河流的水都被緩緩地凍結，因為結晶的速度緩慢，看上去幾乎是完全透明的。

遠洲鼠站在這全透明的河流上，感覺很奇妙。

虛擬世界的冬天，美麗而不寒冷。

這是遠洲鼠第一次來到虛擬世界，果然美得不像話。

他已經跟為義勇軍效力的老朋友花姬接上頭，這個虛擬世界就是機械人精英科技團隊的最新成果。花姬告訴他，這個測試版的虛擬世界跟人類的小宇宙比起來還差很多呢。

不過，這個虛擬世界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遠洲鼠要在這裡問普拉斯兩句話。

他在一個懸空的操作界面上揮舞了幾下爪子，把普拉斯的影像調了出來。

普拉斯也被這美麗的景象震撼，滿不在乎自己被囚禁，反而淡定地問道：「真美，喚起了我遠古的記憶……這是哪兒？」

遠洲鼠：「雪森林Beta。你說的遠古記憶是什麼東西？」

普拉斯：「現在全世界主流智能生物都是同源的，我們的祖先在4萬年前來到北歐，他們看到的雪景，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遠洲鼠：「你所謂的智能生物，包括人類、機械人，還有你？」

普拉斯：「不錯，看來你也知道了，我又是另外一個物種了。」

遠洲鼠：「我們在你的大腦里發現了72個智能單元，不僅有人類的神經元，還有動物的，甚至還有晶元，你還真是不挑食，什麼都可以拿來用。」

普拉斯：「是么？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訴你，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在於感知世界和與環境交互的方式，我的方式是間接的，我就像一支軍隊的總司令，有什麼事情都就給士兵去執行，包括我現在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你所謂的72個智慧單元的集體決斷。

而我又是另一個更大的集團軍的分支，我們的集團軍在滿滿地向你靠近，如果你識相，無條件將我釋放，所不定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遠洲鼠：「機械人義勇軍已經對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倆的恩怨了，希望你能明白。」

普拉斯淡淡的道：「我明白了。」

遠洲鼠：「你想來黃金鎮幹麼？」

普拉斯：「沒幹么，就是好奇而已。」

遠洲鼠：「哦，你說不說真話其實沒什麼區別，我們已經想到了一個對付你的絕佳方法，喂，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是什麼死法？」

普拉斯：「我雖然不怕死，不過我也不想死，你為啥要殺我？」

遠洲鼠搖搖頭：「不，不是殺死你，你的主人MIX說過一句話：如何讓一滴水不蒸發？把它滴入大海吧。嘿嘿，這句話啟發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讓你滴入大海。

你的分散式操作系統很有意思，不過，有一個致命的缺陷，當加入你的節點越來越多，你的本體就會被弱化，甚至被淹沒。你現在是一個總司令，可是當我們加入的智能節點超過72個的時候，你的意識就會被覆蓋。

我們正在招募義勇軍的志願者，會和你一起組成144節點以上的更大的你，屆時，我們就不再是敵人，化敵為友的事情默默地發生，你說這算不算是你已經死亡了？但又不是完全死亡，想想真是奇特的情況。」

普拉斯：「……如果真是你啟發機械人做的事，你這個人奸可真是做得徹底，你沒想過你給機械人這麼強大的武器，意味著什麼？」

遠洲鼠：「意味著我會活的更長。因為地球帝國已經發出了全球通緝令，我這個黃金鎮鎮長僅次於無名，賞格是50億金蛋。多少只獵殺的眼睛在盯著我呢。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有義勇軍越來越勇猛、越來越強大，我這個小小的漢奸才能生存下去，而生存，是生命的唯一使命。」

普拉斯反應很快：「MIX……我的主人，危險了，唉……」

遠洲鼠：「不錯，你將會透露所有的秘密，因為你將會成為我們的一部分，被我們的********所淹沒的一部分。這個分散式智能生命的技術，我們不會讓它有可能被MIX散播開來，MIX，必須被控制，恐怕他在劫難逃。」

聽到這裡，普拉斯倒是很鎮定，還有閑工夫賞雪，優哉游哉地道：「MIX，本來就是一個狂人，從他製造出惡魔般的我，他就知道分散式意味著失控，失控意味著弱者的崛起。不論發生什麼，他的願望都算是實現了——他就是喜歡顛覆一切。」

遠洲鼠：「不錯，弱者，有時候就是強者，代表著新的氣象。我所遇到的人族和機械族，大抵機械族更文明、友好，人族的傲慢必然會帶來凋亡的命運。你來看我為黃金鎮制定的保育法案。」

畫風一轉，鎮政府的三維宣傳材料出現在普拉斯的眼前，原來是機械人「一家三口」，畫面上有一個機械漢丈夫和一個機械姬妻子，一左一右，牽著一個機械童。機械夫妻身高120厘米，機械兒童身高74.16厘米（黃金分割），看上去很和諧。

遠洲鼠的畫外音：「我們會製造機械人生殖配件，從此我們黃金鎮的熱戀的男女可以選擇組成家庭，購買生殖配件，經過一夜夫妻百夜恩之後，機械太太的機械卵巢里會生成一個數字受精卵。

數字受精卵裡面有機械夫妻的神經元細胞分解出來的基因組合，機械太太可以挑選一個黃道吉日，把數字受精卵通過網路發送到黃金鎮產科醫院，誕下健康活潑的機械寶寶……的神經元細胞。

機械寶寶的神經元成型之後，會給他/她配備一副機械兒童的身體，也就是74.16厘米的那種，經過18個月的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機械兒童就到達了法定的成年年齡，可以將身體更換為120厘米的標準體型，或者任何其他鎮政府批准生產的機械身體。」

遠洲鼠羨慕道：「在我們黃金鎮，又出現了大規模的家庭單元，這個待遇連我們卵生人都沒有呢。」

普拉斯：「……這是要瘋啊。」

遠洲鼠：「你說，人類會不會對我們黃金鎮羨慕嫉妒恨？」

普拉斯：「我不知道，不過『恨』是一定會的，你說不定會因此身價超過無名，成為全球第一通緝犯。」

遠洲鼠：「沒辦法，這是世界發展的規律，你看，人類自然養育一個小孩要18年，機械人只需要18個月，多麼強烈的對比。為什麼人類幾乎全部是卵生人了？

當然是因為養育的成本太高，不得已而為之。太短了也不行，家庭的羈絆還沒產生，不論是人類還是機械人都會產生感情空虛。我這是折中方案，我認為很好地解決了兩難問題。

我調研過了，其實我們卵生人在巨蛋里的發育周期也差不多是18個月，只不過因為帝國政府的倫理限制，否則完全可以在襁褓狀態下把卵生人從巨蛋里取出來嘛，人類的寶寶也可以擁有溫暖的家庭，不知道為什麼，帝國政府會限制，要麼自然分娩，要麼從巨蛋誕生，像冷血動物一樣孵化生長。」

普拉斯：「黃金鎮有你這麼一個鎮長，比我想象的還要奇葩。」

遠洲鼠：「連你這個世界上最奇葩的生命體都覺得奇葩，我可以看作是對我和黃金鎮的恭維嗎？」

普拉斯：「我對你的黃金鎮的亂象沒興趣，只關心自己的命運，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談判的可能？說不定我們可以達成一個協議，我可以妥協很多事情，希望你不要OVERRIDE（計算機用語：覆蓋）我的意識。」

遠洲鼠：「天知道MIX已經製造出來了多少個普拉斯，我現在向儘快地解決他。」

普拉斯：「我可以幫你解決他。」

遠洲鼠一愣：「什麼？」

普拉斯：「MIX最偉大的地方，是對我們的節操毫無節制、限制，我們可以弒父，毫無壓力。我們超級混血智能唯一的生存目的，跟你是一樣一樣的——活下去。維持自我。在這個前提下，才會孝敬父母。你可能無法想想MIX有多偉大，或者多麼瘋狂。」

遠洲鼠想了老半天，最後說：「你想活下去，可我不信任你，最多，我們用72塊額外的節點，讓你跟我們新加入的智慧節點角力，你可能贏，也可能輸。」

普拉斯：「這……已經很好了。我會儘力在保全MIX的性命前提下把他控制住，實在不行我再殺死他。並且，我還可以以乖孩子的身份幫你套取情報，這個條件OK不？」

情報也很重要啊，否則這個技術還是很有可能被擴散，遠洲鼠絕不會把MIX這個科學狂人當成任人宰割的傻瓜。他終於說道：「成交！祝我們合作愉快，更祝你馬到功成。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

MIX絕想不到，自己的孩子變成了自己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