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空中之夢

馬克思也在思陀園的播音室，他敏銳地聽到了「猶太人」這個單詞，那當然，他是猶太人啊！他向主持人請求發言：「瓦格納先生，音樂猶太人說的是什麼？猶太人在音樂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馬克思此前對瓦格納不熟悉，後者卻知道馬克思的大名，因為瓦格納對政治也是比較關心的，大名鼎鼎的工人運動思想家卡爾?馬克思啊。

原來，瓦格納所謂的反猶太，不過是說猶太人不會說歐洲的語言，特別是德語，不標準，給德意志的詩歌和音樂藝術造成傷害，還有批評門德爾松之類的猶太作曲家的作品輕佻、膚淺、盲目取悅聽眾。門德爾松的大名現在比瓦格納可要威風得多，瓦格納也是在門德爾松47年去世之後才敢匿名地指責猶太音樂，現在嘛，隨著《音樂猶太人》這部歌劇的流行，天下無人不知他的反猶太立場。

說實在的，馬克思的德語就在瓦格納的批評之列！更嚴重的是馬克思的工人運動被瓦格納認為是「民粹主義」，民粹主義可不是什麼好詞，在唐寧的字典里都不是好詞。因為討好大眾，所以罔顧精英的話語權。精英可不只是貴族而已，資本家之所以成為資本家，企業家之所以能辦得成企業，科學家之所以權威，那是跟他們的學識有關係的，民粹主義可以博得大眾的叫好，但這很可能會得出錯誤的結論。

BBC第一次廣播出現了反猶太主義者，這可不得了。正是這種爭議，使歐洲四個城市的人都呼吸頓止，這似乎比唐寧的無神論爭議還要大。尤其是慕尼黑，巴伐利亞是德意成邦聯成員，猶太人很多，他們的傳統是重視教育，相當多的企業家、科學家雲集在慕尼黑。

沒想到兩個針鋒相對的人會在思陀園狹路相逢，大戰一觸即發。主持人趕緊把話題轉移到能鎮得住場面的溫莎大人處：「今天我們可不是來爭論的，那就請溫莎先生做一個簡短的小結吧，兩位要爭論以後有的是機會。」

唐寧對維奧萊塔的機智很讚賞，接茬兒：「有爭論，這個世界才顯得多樣化，多樣化的世界才是美麗的。我個人當然不是種族主義者，咱們都是從非洲走出來的，幾百萬年前是同一個族的人，都是兄弟姐妹同胞，智力都差不多，沒有不可以和氣談談的道理。瓦格納先生說猶太人有毛病，嗯，也許有吧。猶太朋友不妨聽聽他怎麼說，如果是誤會，可以澄清，如果真有可以改改的地方，那也不用嫌丟臉。

不過說語言能力的問題，那是跟成長環境有關，猶太人似乎沒有自己的國家是吧？移民到世界各地去，剛開始的時候自然會有口音問題。馬克思先生的語言能力已經相當出色了，他又不唱歌劇，不要這麼強求人家嘛。最近我帶來的日本朋友那才叫誇張，可以把Cool發音成骷髏，真嚇人啊。

現在的會講英語的日本人基本上都是『漂流民』，也就是打漁的時候遇到風暴，然後死裡逃生遇到了美國漁船，或者直接漂到了美國西海岸。我現在的日語翻譯就是神奇地直接被暴風吹得越過了浩瀚的太平洋，漂到了美國本土。當時他才14歲，可以說是從小開始學英語，他講的就比較好。

而日本考察團中島津齊彬先生的翻譯中濱萬次郎15歲的時候擔任漁夫的幫手出海與漁夫同伴們一同遭遇暴風雨遇難，漂流5日半后，奇迹性地漂到位在太平洋上的無人島鳥島，在那生活了143天。之後遇到在那附近的美國捕鯨船約翰?霍伊特菲爾德號與同伴一起被救起。就差了這麼一點點歲數，他的發音就差很多了，剛才說的『骷髏』發音就是他的傑作，哈。

他們是日本開國的先驅，是會載入史冊的名人。尤其是我帶到歐洲來的50個日本人，個個生龍活虎，幹勁十足。呃，不知道他們回去之後幹了些什麼事，回頭髮個電報去問一問情況。語言這種事呢，隨著留聲機和廣播的出現，會有很大的改觀的，因為他們經常聽到標準的播音，那就會慢慢地融入新國家，他們的孩子們，則會是完美地融入。」

維奧萊塔是一個合格的歪樓者，清晰無疑地抓住了一個極其重要而會引發爭議的一句話：「嗯？等等，溫莎先生，我沒聽錯吧，剛才你說了一句，人類起源於非洲……」

唐寧：「哈哈，是哈，這個問題我把它交給始作俑者，大英博物館的館長，達爾文先生！」

糟糕，我該出場了，晚上跪仙人掌的事情怕是不能避免了。達爾文本來想躲在一邊打打醬油即可，沒想到唐寧把他推到了前台，這可是全歐洲同時能聽見的廣播啊……

達爾文：「……這個……呵呵，是的，我猜想人類是起源於非洲的。證據嘛，主要是解剖學上發現人類跟生活在非洲的猿和猩猩非洲相似，這些動物大量生活在非洲，所以我推斷，那裡曾經是我們的祖先和黑猩猩、大猩猩共同生活的地方。溫莎先生有什麼要補充的？」他就說了一句，趕緊把話筒像燙手山芋一樣丟回給唐寧。

看到達爾文冷汗都下來，唐寧暗笑，這怕老婆怕成這樣，也是夠神奇的了。可惜華萊士留在東印度群島繼續探險，不在倫敦，否則可以跟他一起談笑風生。

好吧，唐寧補充道：「這個推測並不是很嚴格，我還有個想法，大家想想，為什麼人類的體毛會這麼稀少？這並不適合人類在寒冷的地區生存，冬天一來，我們人類就趕緊穿老棉襖，冷得不得了，像我們這樣的皮膚裸露在外的動物，很難想象我們的祖先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不管是倫敦、德意志和法蘭西，都有寒冷的冬天。想一想就能猜到，我們的祖先應該是生活在沒有冬天的地方，赤道穿過的非洲大陸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非洲的土著部落現在還有一些獵人，他們的捕獵方式相當獨特，他們靠的是耐力來捕殺善於奔跑的鹿。大家注意，這些非洲生活在赤道附近，他們卻可以冒著炎熱連續追鹿長達7、8小時，直到獵物精疲力竭！為什麼這些獵人這麼耐熱？因為毛髮稀疏，汗腺發達，能有效地散熱，這是那些非洲的食草動物所不及的本事。這給了我們很好的啟發，很可能是我們的非洲祖先退去毛髮以獲得生存優勢的原因。」

達爾文已經忘了仙人掌，關注道：「真有這樣的部落？誰發現的？」

唐寧：「偶然聽了一耳朵，為了嚴謹起見，你應該派點人去非洲採集這類第一手材料，順便找一找非洲各地的洞穴，看看有沒有原始人的骸骨，大英博物館就應該幹這種事，是吧？」

達爾文「嗯」了一聲。

唐寧：「查爾斯最近在研究什麼呢？」

達爾文：「我找到了人類是從魚類進化而來的強證據，在整理。」

唐寧：「哦，能不能在這裡說一說？」

達爾文：「可以。有一些流產早夭的嬰兒照片曝光了，我發現在人類胚胎的早期，居然有鰓！還有尾巴！如果是上帝直接把人造出來，顯然他老人家不會多此一舉。這證明哺乳動物是從魚進化而來，而人的祖先原來是有尾巴的，只是後來退化了。」

此言一出，頓時思陀園沙龍的科學家們都嘩然，好強大的證據！達爾文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下一期的《自然》又要大賣了。

達爾文還在研究蘭花。野生蘭花有兩萬多種，花的形狀、大小、顏色、香味千奇百怪，但是目的只有一個：用花香吸引昆蟲或蜂鳥來采蜜，花粉沾到了它們的身上，就為蘭花完成了傳粉。因此蘭花的繁衍離不開這些授粉者，不管它有著什麼樣奇怪的形狀、構造，也都是為了適應授粉者。授粉者為了能採到花蜜，也要適應蘭花。在自然選擇的作用下，蘭花和授粉者之間會一起進化。只有自然選擇才能解釋蘭花構造的由來。

但是有一種原產馬達加斯加的彗星蘭卻讓達爾文感到為難。這種彗星蘭拉丁文學名的意思是「一尺半」，其名稱源自它那「令人驚駭」的花的形狀：它有又長又細的花距，從花的開口到底部是一條長達11。5英寸的細管，只有底部1。5英寸處才有花蜜。「什麼樣的昆蟲能夠吸到它的花蜜？」達爾文大膽地預測：「在馬達加斯加必定生活著一種蛾，它們的喙能夠伸到10到11英寸長！」

大英博物館經費充足，又會派出一組考察隊前往馬達加斯加。哎，這些幸福好玩兒的科學家啊，唐寧露出羨慕之色，什麼時候他也到全球各地溜達，親近自然。最好能發明飛行器，在蔚藍的天空中輕盈地飄著。

唐寧表達了自己環遊全世界的渴望，並說要發明飛行器。

工程大師布魯內爾對這樣劃時代的載具最感興趣了，頓時來勁：「什麼樣的飛行器？跟幾十年前法國人發明的飛艇一樣嗎？當時他用的是笨重的蒸汽機就能飛越英吉利海峽，現在我們有氫燃料電池，單單從這一點來看就比他們強多了。」

唐寧：「那當然，我們的氫燃料電池已經達到了20馬力，推動飛艇是分分鐘的事情。我們英國的喬治?凱利被稱為飛行之父，他在1848年發明的滑翔機載著一個小孩飛了起來，這還是沒動力的，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做，單單是採用凱利先生的設計加上我們的燃料電池引擎螺旋槳，那就能飛起來！」

嗜煙的布魯內爾在禁止吸煙的大理石沙龍里本來呆得難受，聞言頓時興奮起來：「是啊，這麼說，我們離真正的飛行機器僅有一步之遙？不如這個項目交給我吧，造船廠現在運轉良好，我可以放一放了。」

他突然竄出來，女主播給聽眾們補上這位大工程師的大名。

唐寧：「布魯內爾先生有個毛病，為了完成項目拚命地工作，讓別人也不要命，這不好，咱們發明新東西是為了造福人類，別幸福還沒造出來，自己就先不幸福了。飛行器有個很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出事，而且出事的方式讓人腦補一下就覺得很可怕，反正我自己都覺得挺可怕的。所有的非鳥類、非飛行昆蟲的動物對高空都有一定程度的恐懼，所以，我們的飛行器啊，不僅要安全，而且要比汽車、火車、輪船安全得多得多，才能讓人放心，最好是幾十年都不出一起事故。

為了達到這麼高的安全水準，我們從實驗階段就有優勢——我們有無線電技術，可以遙控實驗飛機，飛機摔了就摔了，人不會有事，直到實驗非常成熟，才把人放進飛機。

我們會以發展飛艇為主要的方向，因為它可以垂直起降，這對環球旅行非常重要，像凱利先生的滑翔機，載重量要有一定水準的話，對場地的平整和大小有較高的要求，那就不適合隨心所欲的飛行了。而且這樣的動力飛機要保持升力需要大馬力開動，還會有較大噪音，我是很不喜歡噪音的。本來是想像禿鷲一樣翱翔，結果吵得人心神不寧，那不理想。

飛艇還有一大好處，就是特別地省燃料，我甚至懷疑我們可以通過在飛艇上安裝風力發電機就可以讓飛艇獲得源源不絕的動力，比飛幾千英里遷徙的大雁還要厲害。」

多麼美好的設想啊，經過了無神有神之爭、種族主義之爭，終於在人類的第一次廣播中展現了美好慈祥的一面，這對改善溫莎大人的形象大有裨益。

為了吸引眼球，唐寧宣稱要投資100萬英鎊巨資到飛機技術的研究。得，土豪大人搞投資基本上是以100萬為起點的，少於這個數字他都不好意思說。現在有些「有錢人」拿出100英鎊來獎勵飛行研究，這位土豪大筆一揮，是「有錢人」獎金的一萬倍。這不是為了炫富，而是為了吸引全球飛行愛好者加入他的飛機研發團隊。

怎麼要這麼多錢？因為要建大場地啊，要建大風洞實驗室啊，還有不計成本地各種安全研究啊，飛行精英們的高薪啊，總之，唐寧對飛艇項目是勢在必得的架勢，反正那麼多錢閑著也是閑著。

有大土豪科學家出手了，飛艇的時代就要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