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族老到訪
08-族老到訪
二人到沈家的時候,跟之前李孝正來時沈家門口門可羅雀、冷冷清清的情況可是大為不同了。
沈家敞亮的院子里零零散散的站了五六個人,還有兩個正在堂屋給沈母上香。
沈伯謙正在裡頭招呼著,並沒看到二次登門的李孝正。
倒是院子的人看到不常出門的前里正居然來了沈家,都覺得有些詫異,不過也更確定沈家小子肯定是中了秀才了!
這老里正當年就是因為沈家的事兒沒弄好,被村裡人說他冷臉去貼人家的熱屁股,一氣之下才退位的,那說起來,他跟沈家可是深仇大恨吶!
現在居然親自登門,要不是因為因為沈家小子中了秀才!那還能是什麼?
院子里的幾個人都互相露出瞭然的目光,沈伯謙這時候也聽到了動靜,急忙迎了出來,一見是李長河,他拱手深鞠一躬:
「長河大爺您怎麼來了,這真是折殺伯謙,家母畢竟是您的晚輩,怎敢勞動您的大駕。」
「鄉里鄉親的,說這話就見外了,之前你不在家不知道,這幫混小子辦那事兒!可是氣死我了!我呀,是特地來給你爺和你爹娘賠罪的!」
說著,李長河進了堂屋作勢就要跪下。
沈伯謙一把把他死死攔住:「長河大爺,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這讓我爹娘如何受得起,讓我如何受得起呀!」
「唉,謙兒,我,我這是沒臉見你們沈家的人呀,我跟你爺爺也是有過交情的,雖然後來我倆老倔頭互相不搭理,可在我心裡他一直是我的老兄弟.....唉」
說這李長河眼圈都紅了,沈伯謙趁勢把他扶到裡間坐下。
「長河大爺,你這是幹什麼,天冷,你老喝口茶,暖暖身子。」
李長河喝了口水,拉著沈伯謙的手,含著眼淚低聲說道:「你爹娘遷墳的事兒,唉,我真是說不出口。
當時吧,也不知道誰提起來的,我開始一聽就急了,大嘴巴子都抽上去了。
不過後來他們都勸我,說你不在了,你爹娘的墳在李家坪沒人管,倒時候不就成了孤魂野鬼?倒不如遷去你外祖家,也好有個照應。
我這腦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跟被驢踢了似的,腦子一熱就答應了,唉,我對不起我這老哥哥呀!」
李長河說到最後,淚流滿面,言辭之懇切,沈伯謙都想陪著他大哭一場了。
丫這真是人才呀,逼人遷墳的事兒到了他嘴裡都成了功勞了,還都是為了我們家好?
牛!沈伯謙在心裡暗暗為李長河老爺子點了贊,古人誠不欺我,高手在民間啊。
不過,人家既然把戲檯子搭起了來,咱就不能拆人台呀,這以後都是一個村的,這戲還是得一起唱下去。
況且,能讓人干出逼遷祖墳的事兒,沈家那倆不省心的估計以前沒少干戳人心的事兒,真要論起了,估計誰也不佔不了理。
算了,逝者已逝,為沈家人送終,以後早晚一炷香,就當替原來的沈伯謙盡孝,其餘的還是按我自己的想法來吧。
想到這裡,沈伯謙又施了一禮,嘆了口氣道:「長河大爺說哪裡話,之前我出了事兒沒能回來給母親送終已經是不孝。
多虧了鄉親們,幫著我姥爺、大姨她們讓我娘入土為安,雖說後來因為遷墳這事兒鬧了點兒誤會,也都是因為我沒能及時趕回來。
如果說之前我還多少有些埋怨您,今天您這麼一說,誤會就全解開了。
雖說這事兒我也生氣,不過您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否則我爹娘、爺爺做了孤魂野鬼,我就更是對不起沈家祖宗了。
只是既然我現在回來了,那這事兒就不用提了。」
「謙兒,你這話是說到我心坎兒里去了,只要你不埋怨我,我這心吶,就算是能安了,你放心,以後這誰再敢提這事兒,我一腳踢死他!」
李長河畢竟是在村裡德高望重,不能真的給沈母一個外鄉小輩弔孝磕頭。
李孝正替他上了三炷香,燒了三刀紙錢,算是在全村人面前表明了對沈家的新態度。
村裡人也不傻,一早李孝正過來的時候就有人看到,等他被沈伯謙送到門口離開之後,就有幾家心思活絡的來沈家弔唁,順便打聽消息。
中秀才的事兒,沈伯謙雖不打算張揚,也沒打算刻意隱瞞。
但畢竟家有重孝,還是先一一迎了他們給沈母上香弔唁,所以這些人也沒找到機會問出心中的疑惑。
直到李長河帶著李孝正過來弔唁,李老爺子跟沈伯謙在屋子裡說了什麼他們不知道,但這表現明顯是要消除兩家的梁子了。
他倆一走,立刻就有小年輕忍不住了,抓著沈伯謙問道:「沈哥,這長河大爺也來啦?」
「是啊,特地跟我解釋遷墳的事兒,誤會嘛,現在我回來了,這誤會自然就沒了。」說著沈伯謙又走回堂屋,跪在父母靈前的草甸子上燒起了紙錢。
沈伯謙這麼一說,原本還有些抹不開的幾個鄉親們都瞬間放鬆下來。
既然人家倆正主兒都說開了,咱們這些湊熱鬧的還有啥說的呀?
這麼一想,大家說話也隨意多了,村裡有名的大嘴巴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小沈啊,你這次去縣裡,咋這會兒才回來呢?這考的咋樣呀?」
沈伯謙在草甸子上俯身一拜,對著父母牌位恭恭敬敬的說道:「難怪古人都說,父母在不遠遊,我這不過是去了縣裡考試,竟是未能見上母親最後一面,實為不孝。」
說著話音一轉,嘆了口氣,「好在此次僥倖考中,總算沒有辜負爹娘多年的養育之恩。」
「哎呀,這麼說,小沈,你現在是秀才了吧?」來的人都是一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僥倖得中,多虧爹娘保佑。」
「這真是大喜事呀!哎呦,你看我這嘴,該打,該打,我是說,你這一考中,你爹娘在天有靈也會高興的!」一個眼角精明的中年婦人搶著說道。
「這是前頭院子的春梅嬸子吧,希望我爹娘地下有知能知道我此次得中的消息,我也算對得起沈家祖先了。」
最想知道的消息打聽了出來,這些人也就呆不下去了。
不一會兒,不是這個說家裡還有事兒,就是你那個說想起來有人找他,一盞茶的功夫,人全走了。
他們一走,沈伯謙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辦。
自己中秀才這事兒,到底要找誰去給陳家的人捎個信兒呢?李家坪的人雖然是跟他講和了,但陳家人還不知道啊?
萬一到時候送信兒的被打出來,那就不好收場了......
找誰呢?
正想著,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沈伯謙估計又是誰來打聽消息,順便弔孝的,拱著手含著淚就迎了出去。
沒想到,門口站了個小孩。
說是小孩,其實也不算,畢竟這個時代,十四五歲就能結婚生孩子了。
這個看起來十來歲的樣子,的確不算是小孩,不過,那是在這個時代人看來。
在沈伯謙眼裡,這也就頂多是小學畢業生的樣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營養不良,這個小孩人那叫一個瘦!
「你是?」記憶里似乎沒有這麼個人,沈伯謙疑惑的問道。
「秀才老爺,你們家買人嗎?我什麼活兒都能幹,你買了我吧!」
呃......
什麼?什麼情況兒?
這是要逼良為娼,讓我當人販子嗎?丫不知道我最恨人販子了嘛?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人——販......子??
額,不對啊,哪有自己賣自己的人販子?
還沒等沈伯謙想明白,小孩兒「撲通」一下跪在他面前,「秀才老爺,你買了我吧,我什麼都會幹,種地、砍柴、挑水——」
「等等,你別站在門口,先進來再說。」沈伯謙看了看遠處朝的幾個人,實在不想站在門口讓人看戲。
小孩怯生生的溜著門邊走進門,手足無措的看著沈伯謙虛掩上大門,兩人-大眼看小眼的站在院子里,氣氛.....好尷尬。
沈伯謙看著恨不得把自己縮到地上的小孩兒,忍不住看了自己,樣子還好吧,也不像是什麼惡人,至於這麼怕我嗎?
「你叫什麼?怎麼會來我家?」
「秀才老爺,我叫楊風,我家就住在村東頭,我聽,聽人說秀才老爺家裡都是要買人的,我想賣了我自己給我爺治病。」
......這是?中秀才的的事兒才讓他們知道,這一轉眼就慫恿個孩子來整我?
你還別說,沈伯謙雖然平時腦洞大的沒邊兒,極不靠譜,但這個腦洞還真是有幾分准。
李長河跟他一番懇談,回去越想越高興,但越高興就越緊張,因為他怕到了最後又是一場空。
畢竟,沈伯謙現在說的再好,他也是那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兒教出來的,這萬一以後又是個白眼狼兒怎麼辦?
畢竟,這沈伯謙跟村裡人打交道不多,對他的為人秉性都不太了解。
不行,我得找人試試他!
李長河說干就干,找來李孝正一陣囑咐,隨後村裡瞬間就有了秀才家都要買下人伺候的說法。
很湊巧的,這個傳言很快就到了本村另一家外來戶,楊家,那個正在外面撿柴火拾糞的小子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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