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苦肉計都要演成這樣?
錢若水一聽,不免多留了個心眼。
杜恪辰很惆悵,樓解語病了一直不見人,他這邊有重要的客商即將到訪,這幾日他幾番宣召她商議,都讓她給拒絕了。這次的客商是大魏近幾年聲名雀起的商賈,擁有大魏陸上及海上的運輸,他家的貨物臨時停放處比大魏的官驛還要多。他此次前來,是為了與西域各國通商,利用涼州的互市,把西域諸國的珍稀物什以最低的成本運到中原腹地。同時,他也是為了購置拉車的牲口而來,想與厲王府打好交道。
杜恪辰打仗在行,可經商卻不拿手。本來還有一個管易可以幫他打理,可是世家出身的人,總是看不起商販,認為販夫走卒,不足以相交。且士農工商,商為最下等,更是遠遠地躲著。樓解語的兄長樓解言曾出使西域諸國,那時樓解語女扮男裝隨他同行,認識了不少的胡商。她到涼州后,各國胡商聞訊而來,要求開設互市,以利各國友好通商。西北荒涼,民生並不富裕,杜恪辰便把這事交給樓解語操辦,幫助改善西北民生,緩解朝堂日漸苛刻的賦稅。
可自從樓解語被高敏推下池塘,高敏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她便生氣不理他了。
眼瞅著過幾日那大商便要到了,樓解語還是足不出戶,杜恪辰只好親自去請。
樓解語偏愛各種香葯,往常還未踏進她的蘭草苑,已是陣陣香氣撲鼻,煩躁的心緒漸漸平復。可杜恪辰大老遠的聞到的不是水沉馥郁、蘭草清冽,卻是極濃的藥味撲面而來,氣味並不好聞。
午後本該是偷懶貪睡的時辰,侍婢們都在忙碌,沒人看到杜恪辰輕袍緩帶,在院中轉了數圈。
「咳咳。」無人相迎,杜恪辰只能抬階而上,清咳兩聲,以示自己到訪。
錦衣下跪請安,起身時眼眶紅了一圈。
「解語呢?」
「回王爺,夫人從石階上摔了下來。」錦衣指著門外那一排石階。
蘭草苑地勢較低,濕氣較重,在興建時避免冬日寒涼,特地加高了基底,屋前台階也比別處多出幾層,一共是二十一級台階。
杜恪辰抽了一口氣,眉頭緊蹙,「怎麼會摔下去的?」
「是……是……是自己摔的。」
杜恪辰自然是不信的,把臉一拉,沉聲道:「還不給本王從實招來。」
錦衣撲通跪地,「回王爺,王妃不讓說。」
「王妃不讓你說,你便敢對本王撒謊?」杜恪辰甩袖負手,上位者的威儀盡顯,「本王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
錦衣咬牙落淚,身子輕顫,「王爺,奴婢不敢說。奴婢即便是說了,也是沒有用的。高敏是您和太妃的心頭寶,她千錯萬錯,都不會被責罰。受苦的只是我們這些奴婢,還有王府中沒有名分的侍妾,求王爺不要再問了。」
又是高敏!
「起來吧!」杜恪辰大步流星,朝蕭雲卿的西院而去。
錢若水也聽聞樓解語摔得不輕,不由得擰起秀眉,杏目微眯,陷入沉思。這高敏未免也太於囂張,被柳嬤嬤帶至偏院管教,竟然還敢到蘭草苑挑釁,把樓解語推下台階。這已經不是年幼無知可以掩蓋的罪責,可蕭雲卿依舊以她孩子心性,將此事圓了過去。
她二人表面上不睦,高敏對她甚是不滿,幾次三番當眾諷刺她趨炎附勢。可她卻仍是寬厚仁德,縱容高敏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說,高敏的驕縱囂張,不服管教,都離不開蕭雲卿的寬容大度。她為何要這般隱忍退讓呢?不過是一個故部之妹,就算高寅對厲王有救命之恩,蕭雲卿也犯不著對她如此忍讓。
「大小姐,您不覺得奇怪嗎?王妃為何不提從高敏房中搜出來的止癢葯含有劇毒,試藥也是她執意要做的,我們當時並沒有堅持一定要試藥。」夏菊從前院回來,聽到杜恪辰進了內院親自過問樓解語的事情,心中疑惑滿滿,「而且阿晴還特地把藥丸化了葯湯,這分明是讓人打翻的。可她卻沒有追究此事。」
「要我說,這藥丸分明是王妃給高敏的。化成藥湯意在減弱毒性,她也能在服下后安然無恙,等待小姐服用之後,她再服下解藥。沒想到,樓夫人突然冒出來,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銀翹哪也沒去,一晌午聽著蘭草苑雞飛狗跳,「高敏犯了錯,樓夫人數次要王妃把她攆出王府。是以,高敏懷恨在心,先是把她推進池塘,現下又把她推下台階。」
錢若水千頭萬緒,仍是以不變應萬變。
這時,申大夫拎著藥箱走了進來,垂頭喪氣,「錢側妃,您要是不需要大夫了,便讓在下出了王府。」
「發生何事了?」錢若水不解。
申大夫嘆氣,「這王府內院齷齪太多,為保您,在下自然是義不容辭,可這樓夫人沒病裝病,也要讓在下診脈開藥。」
錢若水無奈地笑起,「誰家的內宅不是這樣?」
「可是這王府的內鬥也太過兇殘了,這一摔可是斷手斷腳的下場。」場面太過血腥,申大夫於心不忍,「苦肉計都要演成這樣,這也太拼了吧?」
「你是說樓夫人是自己摔的?」錢若水吃了一驚。
申大夫卻說:「她是不是自己摔的,我不清楚。只是那個距離離台階太遠,高敏的力氣不足以把她推落台階。且那時候,石夫人正站在樓夫人的後面,伸手拉住她綽綽有餘。」
錢若水對自己下的狠手,也是不見血光,沒有疼痛。要真讓她從二十層高的台階上摔下來,她還真沒這個勇氣。
這王府的表面平靜,也只是一個傳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