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憋到內傷的王爺
楚瑜已被人遺忘,無人去關心她與錢若水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她仍是木著一張臉,沒有多餘的表情。
管易蹙眉,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眾人散去,西院終於恢復往日的沉靜,死灰般的沉靜。
楚瑜似想到什麼,怔怔地望著緊閉的門,低下頭查看自己的雙手。
她的手中空無一物。
她搖頭苦笑,笑聲凄厲尖銳,如同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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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若水進了橫刀閣,抬步把杜恪辰甩在身後,率先進了寢室,讓夏菊和銀翹都出去,自己拿了一床被褥鋪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杜恪辰推門進來,屋內的暖爐還沒有燒旺,冷得如墜冰窖。
錢若水不語,又拿了一條波斯的毛氈墊在上面,看了半天,又把毛氈墊在最下,把被褥蓋在上面。
他想起白天的賭注,「你真要睡地上?」
錢若水坐在梳妝台前,一根根地卸去發簪,卸到最後一根,簪尾纏著頭髮,怎麼弄都弄不下來。
她面露不悅,手腕微微用力,發簪仍是紋絲不動,內里絞了頭髮,疼得她悶聲連連。
杜恪辰走過去,放柔聲音:「本王幫你。」
她咬牙,奮力一拔,發簪連同頭髮一齊落了下來。
啪的一聲,那發簪被擲於地上,負氣地說:「這種會讓人難受的東西,最好是不要了。」
「你生氣了?」杜恪辰弱弱地問。
錢若水睨他,「命都差點沒了,要頭髮做什麼?」
「本王要是不那麼做,王妃會把罪名強加於你,不給你任何機會爭辯。」
「你就不擔心楚瑜回答對我不利,讓我因此而喪命?」問完這話句,錢若水自嘲地笑了起來,語氣清冷似霜,「也對,這是除掉我最好的借口。」
杜恪辰接過她手中的木梳,動作輕柔地梳理被她扯亂的秀髮,「你以為本王有這麼傻嗎?倘若你真是細作,在被確認身份之後,將你除掉,這不是公然與皇上叫板,撕開一層本就不明顯的遮羞布。」
這好像是杜恪辰第一次在她面前承認,他和皇上之間的矛盾。
「可別人不這麼認為。」至少蕭雲卿不這麼認為,她想坐實錢若水細作的身份,藉此把她從杜恪辰身邊趕走。什麼仁德寬厚,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可蕭雲卿愛裝,錢若水也不介意讓她裝得更徹底一些。
「你也別怪王妃,她也是為本王著想。這些年,她既要打理落魄的王府,還要應付母妃時不時的刁難,受了不少的委屈。本王讓你移出內院,也是不想你們之間有更多的摩擦和矛盾。王妃此舉雖是欠妥,但都是因為本王。」
他掌中的厚繭勾住她的發梢,扯得她生疼。
她嫌棄地攏住頭髮,側眸。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攤平手掌伸到她眼前,一臉的無辜:「不是故意的。」
「還說不是故意的?」錢若水抓住他的指尖,往下用力一掰。
「嘶……」杜恪辰直抽氣。
看著他皺成菊花的臉龐,她不無奈地大笑出聲。
錢若水不會有多餘的情緒,她與杜恪辰沒有所謂深厚的感情,相比蕭雲卿而言,後者是他的結髮夫妻,沒有意外的話,將會相守到老。而她,總有一日會離開。
現下,她與杜恪辰或許說是相伴會更加地妥當。
她對他有所隱瞞,他對她則是利用。
維繫他們合作關係的唯一目的是都想知道皇上的下一步棋是什麼。
沒有她,還會有下一人,杜恪辰深知這一點。
而錢若水想保命,想保錢家全族的命,她只能同意杜恪辰的計劃,至於他的心,能拿到是最好的,以後逃命的時候興許能少她一馬。
***
「呵欠……」錢若水接連打了數個噴嚏,「夏菊這丫頭,暖爐滅了都不知道。」
杜恪辰拿了袍子裹著她,「是本王讓人滅的,白天屋裡沒人,多浪費呀。」
錢若水詫異地看著他,「這各屋每月的銀炭都是定額的,王爺省著給誰用啊。這京城的王公貴族府上,一入了冬,暖爐都是常燒不斷的,宮裡還是地龍呢。可京里比涼州要暖和許多,還沒入冬,涼州城已結了霜,不燒暖爐,王爺進進出出的,受了風寒,王妃又有借口怪罪我屋子的侍婢。」
「你要是冷便燒著吧,本王的書房就不用了。」杜恪辰沒再說什麼,出門喊人進來加炭。
橫刀閣沒有粗使的丫頭,杜恪辰不喜歡總有人在身邊候著,能隨叫隨到的只有葉遷和王贊。
王贊的動作很快,擰了一桶炭便進來了,拿火鉗子往爐里夾燒紅的炭。
錢若水往外伸長脖子張望,「葉遷呢?怎麼晚飯後便沒見他,回軍營了?」
王贊說:「回側妃,葉遷受了風寒,回屋歇著了。」
以前葉遷有事沒事老在跟著晃悠,有突髮狀況的時候,還是葉遷在身邊比較安全,至少不用她親自出手,也有個目擊者證明她的清白也是再好不過的。
她對杜恪辰說:「王爺,我看葉遷不需要回營操練。你鎮西軍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萬一失手把人打傷了,會傷了和氣的。讓他跟著我吧,安全。」
「本王不安全嗎?」杜恪辰眼尾微揚。
錢若水從下到上打量他,嫌棄臉,「不是特別安全。」
「那王贊呢?」竟然嫌棄他比不上葉遷,過分。
錢若水更加嫌棄了,「我永遠不知道他在哪裡。」
王贊提起炭桶,默默地走出去,一點聲響都沒有。
杜恪辰嘴角抽搐,只能說:「好吧!」
錢若水不知道哪得罪了這位爺,那臉拉得老長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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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若水當夜便打了地鋪,杜恪辰贏了賭注,又不好意思睡床,扭捏半晌,望著她如瀑的黑髮鋪在雪白的毛氈上,香肩微露,還是決定去睡書房。
「別走。」錢若水叫住他,「你自己說過的,分開住不太合適,被人看到不好。」
杜恪辰艱難地回眸,「本王還要看幾頁兵書。」
「我這放了幾冊,在床頭那你找找。」
杜恪辰蹙著眉沉思了許久,才說:「本王有一冊看了一半,興緻正濃。」
「王爺,你是怕我吃了你嗎?」錢若水支著上身,眼含秋水地與他對視。
杜恪辰清了清嗓子,「本王不是要面子嘛!」
錢若水笑他:「你都不舉了還有面子嗎?」
「本王……」除了認栽,杜恪辰只能灰溜溜地走過去,「你睡床。」
「那你呢?」錢若水故作不知。
「你不是說本王皮厚,睡地上正好。」
「好啊!」錢若水眯著眼笑得特狡詐。
杜恪辰以為她會推託一下,「你忍心看著本王睡地上?」
錢若水擁被起身,「我要是不忍心的話,就得自己睡了。其實,我方才先打地鋪睡下,就是為了讓你憐香惜玉。」
杜恪辰一口老血又在那翻湧,「你……」
錢若水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鋪得挺暖和的,絕對不會讓你受寒的。」
杜恪辰斜眼,不說話。
錢若水踮起腳尖附耳輕輕道:「在我躺過的地方睡覺,說不定能治好王爺的病。」
杜恪辰已經憋到內傷……
***
自從錢若水答應給柳氏找個依靠,柳氏對她極是殷勤,送到橫刀閣的飯食都會在前一天先詢問請示,不會再像她接手之初,全是大油大發的食材。
杜恪辰也發現了這點變化,雖然葷素搭配得宜,但食材的選擇都極是珍貴。單說這每日一早一蠱燕窩,每晚一蠱雪蛤,杜恪辰的心都在滴著血。
「柳氏怎麼對你好起來了?」杜恪辰很發愁,還不如勢而水火,起碼省銀子。
錢若水伸著懶腰,「對我好不好嗎?難道非得讓我和整個王府為敵才是正常的嗎?那我也活得太憋屈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她從前只對母妃言聽計從。」杜恪辰是柳氏帶大的,知道她對誰都不買帳,這次對錢若水卻大不一樣,他感到十分的詫異。
「也沒什麼,我就是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答應幫她留意一下,找個人照顧他下輩子。」
杜恪辰被嚇到了,「她都這麼大年紀了,會有人要娶她嗎?」
錢若水吃進嘴裡的燕窩一口全噴了出來,嗔道:「你想什麼呢!我是說幫她找個養子養女什麼的。」
杜恪辰拍拍胸口,「嚇死本王了。」
「當然,這件事還是你去辦比較好。你給的人,王妃才不會故意刁難。」
「這事好辦,軍中有很多孤兒……」
錢若水當即給否了,「不行,不能要當兵的。柳氏的兒子死在戰場上,肯定不願意再經歷一次。你找個老實的孩子,做點小生意的,或是給他幾畝田地,本本分分過日子,雖不能大富大貴,但能安安穩穩地活著,這才是柳氏最大的安慰。」
杜恪辰聞言,微微嘆息,「要是讓你選,你也願意過這樣無風無浪的日子嗎?」
「對啊,所以我沒有抗旨沒有逃婚。」錢若水一直都沒有隱藏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從一開始默默地承認加之於我的一切,便已經表現出我對未來的期許。可是,我無法按自己的意願生活,只能先掃清障礙。」
「本王也是你的障礙?」
錢若水看著他,慢慢地移向他的腹下三寸,「王爺,您自己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