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王爺的表白
錢若水動作輕靈地躍上車,葉遷向杜恪辰投去質詢的目光,後者微微頜首后,他揚起馬鞭,行走在熙攘的集市。
「你不去追嗎?」霍青遙不屑地打理他。
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厲王杜恪辰倒也長得人模狗樣,俊郎非凡,就是人品不怎麼樣。他到涼州以來,聽聞的都是他如此寵愛他的側妃錢若水。為她不惜與鎮西軍翻臉,缺席大營的操練,為免她受內宅委屈,讓她與自己同住,不受王妃的管制,如同從此不早期的荒淫君王,日日與錢若水耳鬢廝磨,閉門不出。
可傳聞到底傳聞。他原以為是可信的,可沒想到他昨夜去天香樓喝花酒,竟遇到傳說中的厲王殿下,他還包下了頭牌舞姬可卿。這都沒關係,喝喝花酒應酬對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他鬧出來的聲響也太大了。
霍青遙為錢若水不值,非常不值。
杜恪辰抄手立在店堂內,煞氣全開,驚得堂中的顧客抱著買到的春回大地迅速逃竄。百姓對杜恪辰是又敬又畏,敬他愛民如子,畏他殺業太重,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這位活閻王,項上的人頭不保。
「你是誰?」杜恪辰再一次重複這個問題。
今日的生意算是砸了。
霍青遙站到店堂外,也像杜恪辰抱著胸時刻保持警覺,以便他要想動手的話,才能第一時間逃跑。
「小爺說過了,春風閣的二掌柜。」
杜恪辰問:「你們是青梅竹馬?」
霍青遙得意地點頭,「沒錯啊,小爺我這輩子最想娶的人就是佛兒。可都是皇帝這個殺千刀的,把她賜給你當側妃。小爺我抱著她哭了三天三夜,她都沒答應跟小爺私奔。」
「抱著她哭?」杜恪辰的臉沉得像烏雲密布的天空,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三天三夜!嗯?」
霍青遙心底發虛,畢竟是第一次和杜恪辰正面交鋒,「對啊,不僅如此,她的嫁衣都是我親手縫的,她的胭脂水粉也是我親手調的,我們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我時時刻刻都陪伴著她,不曾離開。佛兒走的這些日子,我相思成疾,終於決定把春風閣開到涼州來,一生一世守護她。可是,傳說中的厲王竟是這等無品無德之人……」
杜恪辰掃了一眼堂內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本王聽聞涼州城的女子用了你們的面脂后,都長了不同程度的紅疹,本王懷疑你以次充好,矇騙百姓。王贊,通知州府,封店。」
「喂,厲王爺,您這是公報私仇,隨意捏造罪名,我可以上京告你的。」霍青遙眼睛都直了,哪有這麼霸道不講理的人,不說是厲王愛民如子嗎。
杜恪辰邁步往外走,「讓你活著回京,本王豈不是有辱公報私仇這個罪名。」
娘的!
霍青遙就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的威脅!
「王爺,可你知佛兒通常都是怎麼處理那些到錢府門前,說自己曾與錢尚書有染的女子?」霍青遙叫住他。
杜恪辰腳下一頓,「她……」
霍青遙並不介意告訴他,「她通常會把她們帶回府好生安頓,然後讓她們在府中自生自滅。你知道的,內宅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女人最不缺的便是爭寵之心,誰能最終勝出但看自己的造化。而且,府中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吃飯,久而久之,錢大人自然不堪內宅重負,也便不再尋花問柳。」
「你是在告訴本王,她會把可卿帶回王府?」
霍青遙狡黠地眨眨眼,「王爺沒聽出來嗎?她並不在乎錢大人會有多少女人,倘若她帶可卿回府,不也正說明她並不在乎你,並不在乎你會有多少個可卿。」
***
天香樓大門緊閉,上面貼著一張告示,因頭牌舞娘可卿抱恙在身,停業三日。
只是一個頭牌,便可以讓涼州最大的青樓歇業,這可卿也太厲害了。
錢若水示意葉遷叫門,敲了老半天,龜公才隔著門板說著與告示同樣的話,恕不接客。
錢若水立在大門前,朗聲說道:「我是厲王側妃錢氏,特來拜會可卿姑娘。」
偶有路過的行人好奇地張望,可錢若水依舊輕紗遮面,看不清真實的容貌。
門內一陣死寂過後,終於打開門,龜公躬身相迎,後有老鴇一路小跑,畢恭畢敬。
可卿並沒有錢若水想像中的傾國傾城,重在輪廓分明,眉眼魅惑,沒有任何妝容的她,五官艷麗。
而此時,她慘白著臉被婢女摻扶著走出來,頗有幾分弱柳迎風的凄美之感。
「聽說昨夜王爺來過?」錢若水開門見山。
可卿沒想過錢若水會來,「不是側妃想的那樣,奴家與王爺並非……」
「不是我想的哪樣?」錢若水幽幽一笑,「到了煙花之地,包了當紅的頭牌,難道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我們真的沒有。」這可能是可卿這輩子最冤枉的一次。她被卸了全身關節,用了刑,哀嚎了一夜,卻被認為是與恩客折騰。可她什麼都不能說。
「姑娘不必害怕,我是來接你進王府的,好歹也是王府喜歡的女子,怎麼能委身於煙花之地,受人輕賤。」錢若水對老鴇說:「替可卿贖身要多少銀子?」
可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側妃誤會了,奴家不想進王府,也沒有與側妃爭寵的意思。王爺只是來看奴家跳舞的,並無其他。」
這倒是新鮮了,竟然還有人不想從良,甘願留在青樓枕萬人臂。
是她太凶嗎?
錢若水自認語氣還是很和善的。
「姑娘莫怕,我真的是來接姑娘的。」錢若水扶她起身。
可卿渾身都在發抖,似乎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難道是王爺太粗魯嗎?也是難為他了,憋了好些日子,終於能發泄一回,又遇到如此尤物,自然是恨不得能死在她身上。
錢若水安撫道:「王府平日還是挺溫柔的,有時候是太過粗暴了。」
可卿抖得更厲害了。
猜對了?
「我看看都傷到哪了?」錢若水抬起她的手,手腕處有勒痕,都磨破了皮,出了血。
可卿猛地抽回手,「這是奴家自己不小心。」
「姑娘放寬心,府中有最好的大夫,斷不會讓姑娘受了委屈的。」
「奴家不去,奴家真的不去。」可卿都要哭了,怎麼厲王府的人都這般霸道不講理,她都說了不去,這側妃還想把她往府裡帶。
「不去嗎?真的不去嗎?」
可卿使勁地搖頭。
「那好吧。」
錢若水也不能強求人家,她既然不願意,就讓杜恪辰常來常往也不是不行。
錢若水出了天香閣,已是暮色降臨,杜恪辰騎著逐浪在門外等她,葉遷和馬車已不知所蹤。
「很遺憾,她不跟我走。」錢若水有些挫敗,她似乎從沒有在贖身這件事情上失手過。
杜恪辰下馬,摟著她的細腰抱上馬,「本王和她沒什麼,只是事情要弄清楚。」
錢若水語氣一如往常,「能讓王爺夜訪天香閣,必是極要緊之事,既是重要之事,可卿姑娘便是重要之人,自然要把她帶回府中。」
「不是你想的那樣!」杜恪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可卿與那次的刺殺事件有關,他想藉機引出幕後主使之人,又不想錢若水牽連過多。
「王爺,我懂的。」錢若水有些過分的乖巧,「等過段日子,王爺知道皇上的真正目的,便不用再寵著我,到那時便能接可卿姑娘回去。」
「你這是要與本王劃清楚河漢界?」杜恪辰奮力一夾馬肚,逐浪在鬧市疾馳,馬蹄聲踏破霞光滿天的沉寂,引得路人頻頻回眸。
「王爺與我不正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嗎?」錢若水反問。
杜恪辰愈發氣惱,心中煩亂,揚鞭催動逐浪,逐浪嘶鳴,一騎絕塵。
風凌遲著僵硬的臉頰,身後卻依靠著寬厚的胸膛和如春的溫暖。
有些眷念,有些不舍。
「是因為你的情郎來接你了嗎?」杜恪辰一口氣出了城,放慢速度,附在她耳邊如情人呢喃,「因為他來了,你要與本王劃清界限。你存那麼多銀子,是不是在等有一天可以離開王府,和他在一起?」
錢若水失笑,「你是說青遙?」
杜恪辰狠狠地咬住她的臉頰,「你竟然直呼他的名諱。」
錢若水吃痛,縮著脖子躲閃,「我打小就這麼叫他。」
杜恪辰心裡直冒酸意,「那你也這麼叫本王!」
「豈敢直呼王爺名諱!」
杜恪辰說:「玄武。」
錢若水微怔:「什麼?」
「本王的表字。」
他這是想做什麼?想讓她死心塌地地幫他設這個局,不用如此含情脈脈,她也會幫他的,關乎她的性命,關乎整個錢家的存亡。
「叫叫看。」杜恪辰催促著。
錢若水羞紅了臉,不得不喊道:「玄……玄武。」
杜恪辰像得了垂涎已久的糖畫,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本王也能叫你佛兒嗎?」
錢若水只能點頭。
「佛兒,你就跟著本王吧,本王會一心一意對你好的。」
錢若水以為自己的聽錯,剛一轉頭想要聽清楚,卻被他俯身吻住她的唇,說:「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