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更新
林景蘭不知道的是,最能激勵清華廣大學子的,根本不是她設立的那些獎勵優秀學生的獎學金,即使那些獎學金數額著實不低。樂--
最能激勵他們的,根本就是林景蘭這個人。
有林景蘭這樣的逆天的偶像就在身邊,但凡有幾分心氣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會拚命追趕。何況清華的學生一向都是天之驕子,看著和自己同時入學,卻處處碾壓自己的林景蘭,他們哪裡還能無動於衷?
而且林景蘭這個榜樣實在是太正面,在廣大學子心中如今林景蘭就是他們的科研偶像。林景蘭是一個完美的例子,來向他們證明,書中自有黃金屋,只要科學研究做好了,無論是名還是利,全都滾滾而來。
雖然這個年代大多數的清華學生都十分崇高,心中想得都是報效祖國,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之類,但是林景蘭這樣的例子還是很能振奮人心的。其實不難理解,如果一個科研做得極好的學生,每天起早貪黑,把所有精力全都奉獻在科研上,也取得不小的成就,卻依舊過著窘迫地生活,無法改善一兩分。別人看在眼裡,難免就會對科研這條道路心生怯意。
只有看到林景蘭這樣的人生贏家,才能讓學生們發自內心地崇拜嚮往,自己也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這比多麼大力的宣傳號召,多高金額的獎學金,全都要管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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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又帶來一個好消息,「我當上店長了!」
林景蘭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喜,「媽,你可真厲害。」林景蘭是從心中敬佩周惠的,周惠進步的速度實在是令人驚嘆,不到一年以前,她還是小鎮子里只會在家洗衣做飯的家庭婦女,如今就已經升職到店長了。
周惠在的那個服裝店著實不小,店員分兩班輪換,周惠如今也管理著二十多個店員呢。
林景蘭一開始覺得周惠不是做銷售業服務業的料子,如今才知道自己想錯了,做銷售員服務業最需要的特質根本不是巧舌如簧,而是真正為顧客著想。周惠恰恰能做到這一點,又肯吃苦,因此能成功半點都不奇怪。
如今周惠每天都是哼著小曲兒上下班,林景蘭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開心,也跟著一同高興。
然而沒過兩天,周惠就氣沖沖地回來了,一雙眼睛通紅,顯然是狠狠哭過一場的。
林景蘭心中一緊,剛要開口問周惠遇到什麼事兒了。然而還沒等林景蘭問,周惠就開口了,「你爸找來了。」
林景蘭心中咯噔一下。不動聲色地端詳著周惠的神色,想看出些端倪。她想知道周惠是怎麼想的,難道林山找來了,就又要和他一起過日子?
周惠也一直看著林景蘭,一副有什麼話不好說出口的樣子,嘴唇翕動,卻又幾次都閉上。看得林景蘭心中越發冰涼。
林景蘭說道,「媽,你想說什麼你就直說吧。」
周惠一咬牙,將心底的話說出來,「景蘭,媽要是和你爸離婚的話,你會不會覺得媽媽給你丟人了?」
林景蘭聽到周惠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沒有緩過神來。周惠看到林景蘭一副被嚇呆了的樣子,眼圈一紅,又連忙說,「不離婚,媽不離婚啊,媽說著玩兒的。」
林景蘭這才回過神來,一疊聲地說,「離離離!趕緊離婚!必須離婚!」
此時目瞪口呆的又換做周惠了。
等到兩人都平靜下來,周惠慢慢與林景蘭從頭說起時,林景蘭才知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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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之前,林山發現周惠跟著林景蘭跑了的時候,氣了個半死。但是等氣消下去一點之後,腦子就清楚一些了,林山心想,周惠與林景蘭兩個女人,又沒本事又沒錢,在北京那麼大個城市裡怎麼立足?
閨女有學校宿舍可以住,周惠又哪裡有地方住呢?到時候估計也只能露宿街頭,頭頂上連個遮風避雨的瓦片兒都沒有。
於是林山就優哉游哉地等著周惠灰溜溜地回來,想著到時候一定得好好教訓周惠一頓,竟然敢偷著跟女兒跑了,不教訓是不行了。
林山雖然對著林景蘭的底氣越來越不足,但是對著周惠底氣還是很足的。林景蘭這樣的高才生,他要是對林景蘭不好,不單是自家親戚不準,整個鎮里的人怕是都看不過眼去。但周惠和他結婚幾十年,在他面前都大氣不敢出,林山當然覺得自己還能教訓得了這個媳婦。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半年,都到年根底下了,周惠還是沒有回來。林山心中有些慌了,但是想著過年的時候,周惠和女兒怎麼也得回家,他就繼續等著。
可直到大年三十,都沒見到人影。
林山氣極了,真是膽子大了,竟然連過年都不回家,哪有這樣的規矩?身邊還不時有人說幾句不中聽的,說林山太傻,即使看在那麼有本事的女兒面子上,也得好好哄著媳婦兒,女兒都跟娘親,等到媳婦兒將女兒教的和他不親了,他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林山漸漸坐不住了,準備去北京找周惠與林景蘭,但又崴了腳,腫的老高,根本走不了路。只好耽擱到年後才動身去北京。
林山在北京人生地不熟,費了好大力氣才打聽到周惠與林景蘭住在哪裡,趕到了住處,卻又大門緊鎖。大白天的,林景蘭在學校,周惠在上班,家裡自然沒有人在。
林山一肚子火氣地向鄰居打聽清楚,柿子挑著軟的捏,不敢去清華找林景蘭鬧事,就跑到周惠的服裝店裡去了。
等見到衣著光鮮,坐在店裡,看著店員幹活的周惠的時候。林山先是愣住,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打扮得又十分漂亮的女人就是周惠。
等到回過神來,林山胸中一下子充滿了怒氣,氣得他內臟都隱隱得疼。
這半年來,他每天在家裡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飯得自己做,衣服得自己洗,家裡實在髒亂得他忍不下去了,也得自己收拾。林山才知道,原來這些家務活,做起來那麼麻煩。累了一整天後回家,卻連口熱乎水都喝不上,想喝水還得自己去做。
他這到北京的一路上,也是疲憊不堪,打聽周惠母女兩個在哪裡,更是吃了不少苦頭。
可他想象中無處可住、生活潦倒的周惠,卻租了頂好的房子,現在還在衣著光鮮地上著班,還指揮吩咐著其他人。
憤怒早已讓林山失去了理智,上前就揪住周惠的領子。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周惠被嚇到,驚聲尖叫。店裡十來個店員,都以為衣著髒亂的林山是哪裡闖進來的瘋子,手忙腳亂地一起把林山拉開。又有人連忙跑去叫看守倉庫的幾個壯小夥子。
雖然店員都是力氣不大的女人,但是架不住人多,十來個人烏泱泱地上去拉林山一個,林山立馬就被拉開,又被好幾雙手拉的拉按的按,絲毫動彈不得。
很快又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控制住林山,林山整個人都蒙了,破口大罵。
人們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林山是周惠的丈夫,剛想把林山鬆開。就聽到周惠尖叫一聲,「別,他會打我的,他會打死我的。」
大家看向周惠,只見周惠一張臉變得蒼白,雙眼紅紅的,眼中含淚,顯然是在強忍著不哭,一副對林山怕到極致的樣子。
周惠在林山衝上來抓她的領子的時候,確實是被嚇到了,她哪裡知道林山是想抓她的領子,還是想掐斷她的脖子?
之前被林山掐到閉過氣去,差一點就死了的記憶,鋪天蓋地地湧上來,她真的怕極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過回原來那種不見天日的日子。
之前她沒見識,糊裡糊塗地得過且過,但她現在知道了什麼才叫生活,生活就應該是每天開開心心的,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穿什麼穿什麼,自己掙錢自己花,還能給女兒花。
以前在林山手下日日挨打的日子,她絕對不要再過了!
周惠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下定決心要擺脫林山。剛才她是真的被嚇狠了,下意識地反應十分激烈,但現在她冷靜下來,就有了兩分做戲的成分。
其實也不算做戲,她只是盡情地哭,盡情地表現自己對林山的懼怕,同時說著林山的種種惡行,將林山以前是怎麼打她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說清楚。
將那些二十幾年來,曾經懦弱無能的她強忍下的恐懼與悲傷,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她既然想要擺脫林山,就得讓大家認同她的日子完全過不下去了,才可能有人來幫她。
周惠太明白人們勸和不勸分的心裡,她太明白只要她讓大家都覺得林山把她逼到死路,人們就都會勸她再忍忍,而不會有人支持她。因為這些都是她曾經的想法。但她一忍再忍,林山卻真的把她逼到了死路,要不是她命大……哪裡有如今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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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惠說完,小心翼翼地又問向林景蘭,「你不會怪媽吧?」
林景蘭早已聽得目瞪口呆,什麼時候周惠竟然已經生出這樣的本事了?林景蘭一把抱住周惠,「媽!我支持你!一定要離婚!」
「你一點也不丟人,丟人的應該是林山,你什麼都沒做錯,有什麼可丟人的?」
周惠抱住林景蘭,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林景蘭輕拍著周惠的後背說道,「媽,你今天真是太棒了。以後也要這樣,林山既然敢做,就別指望著我們打落牙齒活血吞,離婚這件事你不能背黑鍋,林山原先做過什麼得讓大家都知道。」
如今還不比後世,離婚還是一件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周惠本就該是被同情的一方,林山才是該被罵的一方,若是幫著林山隱瞞,受苦的還是周惠。
好在周惠如今想明白了,林景蘭心中放心不少。
「楊桂姨不是說了,她會幫你離婚的么。楊桂姨是個有辦法的,明天你帶著看倉庫的小夥子們,叫上林山,一起去找楊桂姨,一鼓作氣地把婚離了,以免夜長夢多。」林景蘭叮囑道。
周惠看著林景蘭,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