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夏寧遠早早起了床，吃完了早飯就和陳謐一起去學校。
夏寧遠大概有十年沒見過這個兒時的玩伴。
不對，是對方沒見過他。
彼時的陳謐已然功成名就，身上被貼上了各種的標籤。
夏寧遠一直碌碌無為，也就沒好意思再見對方。
而且即便是見了面也沒什麼可交談的，圈子不同，隔閡太深。有一起長大的那幾年的情分，隨著時間推移也都淡了。
此時此刻，夏寧遠覺得小時候的陳謐有趣多了，一臉的傲嬌和小彆扭，微微抬起的下巴。偏生又是受老師和同學歡迎的類型，更是助長了那股高傲勁兒。
七年前，蘇珊帶著兒子陳謐來到了這個小鎮，在這裡紮根了下來。
寡母獨子，陳謐從沒少因為「爸爸」這個稱呼和人打架，發展到後面，成為了這片區的打架王。
那些人暗地裡議論也罷，當著孩子面也故意調笑，而陳謐不像是自己的母親溫和，半點不會忍讓。
要是抵不過，挑起事兒會用揶揄的說：這孩子怎麼開不得玩笑，家教真不得了咯，再不好好管教，以後得關去班房咯。
真是哪兒都不缺這樣的人，把自己的惡毒不禮貌，當成別人開不起玩笑。
有年夏天，來了三輛小汽車把母子接走，讓所有人傻了眼，夏寧遠這才知道，「陳」這個姓的大有來頭。
兩家人樓上樓下，寧夏遠出生那會兒，計劃生育還沒執行，每家都有兩個以上的孩子。他們兩個獨生算奇特，所以經常玩在一起。
竹馬成雙。
小時候夏寧遠身體弱就算了，關鍵還人矮，身高在很長一段時間是他的痛。
十七歲那年夏寧遠長了十四公分，第二年又長了十公分，突然拔節了，成為了南方少有的高個，突破了一米八，這才算揚眉吐氣。
夏寧遠小時候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個子也小，陳謐很長一段時間一直以為對方是女生，後來被澄清，還不相信，耍流氓動手脫了人的褲子。
原來這人和自己一樣有小*，小破孩頓時愣在了那裡。
被扒了褲子的寧夏遠嚇得倒退了一步，被絆倒在地上，磕到下巴哭了起來，從此驀定了兩個人的友誼。
蘇珊是鎮子上學校食堂的幫工，天沒亮就出門了，沒時間做早飯的時候，陳謐就在夏家蹭飯，兩個孩子中午在學校吃飯，就由蘇姍負責。
秦璐做完了飯，站在樓道上喊一聲。不用半分鐘，夏寧遠就能聽見「咚咚」下樓聲。再過幾秒，就能看到「嗷嗷待哺」的人了……
周末蘇姍不用去幫工，陳謐依然去樓下夏家蹭飯。蘇姍笑著打趣，自家兒子哪兒是不喜歡家裡的飯菜，完全是圖人多熱鬧。
白吃了那麼多，可惜是個帶把兒的，不然給寧遠當媳婦算了！反正夏寧遠長得好不吃虧。
陳謐當時咋呼得問：童養媳可以天天吃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陳謐愉指著夏寧遠霸氣的說：以後我就是他媳婦！
把夏寧遠嚇得一哆嗦，大聲反駁：我才不要。
兩個人都拿眼睛瞪對方，一屋子的大人都笑了。
陳謐上小學那年，終於知道童養媳是什麼意思，再也不提這三個字了，不過嘛，飯還是照蹭不誤。
陳謐天天往夏家跑，蘇姍順水推舟，讓陳謐認了夏寧遠的父母做乾親。
蘇姍是外地人，孤兒寡母自然是有諸多不便。流言蜚語便也罷了，還會有一些遊手好閒的男人來找麻煩。
秦璐和夏勇平時也會幫襯著些，蘇姍的工作就是夏勇幫忙找的，食堂幫工是體力活，早上三點就得起床去學校準備早飯。夫妻倆開始擔心蘇姍年紀輕輕的做不來，沒想到一直做了這麼多年。
陳謐雖然是個孩子王，但是在大人面前還是挺聽話的。
陳謐走後，兩個人再一次相遇是分開后的十年後。
停車場，他幫人泊車，一眼認出對方后，條件反射的低下了頭，當時見陳謐沒有認出自己，他還鬆了口氣。
————
陳謐戳了戳夏寧遠的肩膀，「做完了嗎？」
「嗯。」
陳謐有些奇怪，要知道夏寧遠經常都是到了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他的作業。
陳謐雖然皮，但成績一直是在班上名列前茅，讓老師有愛又惱，評價多是，「這孩子腦袋活絡！但太活絡了！」
陳謐聰明在整個片區都是出名的，年年都是年紀前三，數學每次都打一百分。在這個不攀比家庭條件的時代，大家普遍認為讀書好就是思想好，連帶著家長臉上都有光。
所以某些人背地裡對母子倆說難聽的話，卻樂意自己的子女和陳謐玩一塊，盼著陳謐能帶動他們孩子的學習積極性……
然而陳謐對學習一點興趣都沒有，完全是靠智商碾壓。
夏寧遠則剛好相反，他一年級的時候大病了一場，落下了一大截課，沒打好底子，又不願意留級，就這麼跟著班讀。
成績越差就越不願意學，這是個惡性循環。
夏寧遠一直到小學畢業，成績依然平平。班上五十個人，夏寧遠考試穩定在四十五左右，不算最差，還能找出幾個墊底的。
他那時候最煩作業，所以經常會抄陳謐的寫好的充數。
這會兒陳謐看著夏寧遠，不太相信的問：「你都會做？」
「挺簡單的。」
夏寧遠摸了摸鼻子，他一個三十幾歲的人，要是搞不定小學三年級的作業那才見鬼。
陳謐把手伸了出來，「我不相信，你給我看看。」
從夏寧遠手裡接過本子，陳謐把自己的作業本也攤開，開始對答案，一共五道題，答案居然全部對上了。
陳謐看著夏寧遠活像見鬼！左思右想，表情嚴肅的問：「你是不是怕我說你，躲著我去抄其他人的了？」
夏寧遠：「……」
--------------
不光是陳謐，秦璐和夏勇也覺得最近自己的兒子像是變了一個人，像是突然就長大懂事了。
毫無預警的，兒子懂得心疼人了，成了小棉襖。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兒子和同齡人不怎麼玩，每天吃完飯就在大街小巷瞎晃悠，不知道心裡都在想什麼。
還有兩周就放寒假，下午體育課是八百米測試。分成了六組考試，男女各三組。
陳謐在第一組，他腳長手長的，把第二名甩了大半個圈，登記完了成績就和班上的幾個男生去踢足球了。
臨走還挑釁的看了夏寧遠一眼。
夏寧遠體育就沒及格幾次，這次他算是拼盡了全力，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有一種暢快淋漓。
陳謐搶到了球，正準備射門，看見身邊狂奔而過的人，像是看到了鬼一樣，愣在了原地。
「我去！」
陳謐好奇夏寧遠的成績，跑過來看，不但及格還是優秀，雖然還是比他晚了十幾秒。
活生生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夏寧遠收拾好書包走的時候，陳謐依然還在踢球，周五學校放學得早，通常這天陳謐要踢一個下午的球，所以和平時回去的時間一樣。
一個小鎮就三個剃頭髮的店，一家供銷社，兩家飯店，一家迪廳。夏寧遠花了十五分鐘走到了家。
他剛走到樓道，就聽見家裡有人說話。
牆壁的隔音不好，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
.
「嫂子，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但是這次真的沒辦法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提。」
「你讓我再想想。」這是自己母親的聲音。
夏寧遠怔在了原地，耳朵嗡嗡的響，他怎麼會忘記，這一年夏紅找上了門。
場景重演，這是所有事情的開端。
第二天夏寧遠早早起了床，吃完了早飯就和陳謐一起去學校。
夏寧遠大概有十年沒見過這個兒時的玩伴。
不對，是對方沒見過他。
彼時的陳謐已然功成名就，身上被貼上了各種的標籤。
夏寧遠一直碌碌無為，也就沒好意思再見對方。
而且即便是見了面也沒什麼可交談的，圈子不同，隔閡太深。有一起長大的那幾年的情分，隨著時間推移也都淡了。
此時此刻，夏寧遠覺得小時候的陳謐有趣多了，一臉的傲嬌和小彆扭，微微抬起的下巴。偏生又是受老師和同學歡迎的類型，更是助長了那股高傲勁兒。
七年前，蘇珊帶著兒子陳謐來到了這個小鎮，在這裡紮根了下來。
寡母獨子，陳謐從沒少因為「爸爸」這個稱呼和人打架，發展到後面，成為了這片區的打架王。
那些人暗地裡議論也罷，當著孩子面也故意調笑，而陳謐不像是自己的母親溫和，半點不會忍讓。
要是抵不過，挑起事兒會用揶揄的說：這孩子怎麼開不得玩笑，家教真不得了咯，再不好好管教，以後得關去班房咯。
真是哪兒都不缺這樣的人，把自己的惡毒不禮貌，當成別人開不起玩笑。
有年夏天，來了三輛小汽車把母子接走，讓所有人傻了眼，夏寧遠這才知道，「陳」這個姓的大有來頭。
兩家人樓上樓下，寧夏遠出生那會兒，計劃生育還沒執行，每家都有兩個以上的孩子。他們兩個獨生算奇特，所以經常玩在一起。
竹馬成雙。
小時候夏寧遠身體弱就算了，關鍵還人矮，身高在很長一段時間是他的痛。
十七歲那年夏寧遠長了十四公分，第二年又長了十公分，突然拔節了，成為了南方少有的高個，突破了一米八，這才算揚眉吐氣。
夏寧遠小時候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個子也小，陳謐很長一段時間一直以為對方是女生，後來被澄清，還不相信，耍流氓動手脫了人的褲子。
原來這人和自己一樣有小*，小破孩頓時愣在了那裡。
被扒了褲子的寧夏遠嚇得倒退了一步，被絆倒在地上，磕到下巴哭了起來，從此驀定了兩個人的友誼。
蘇珊是鎮子上學校食堂的幫工，天沒亮就出門了，沒時間做早飯的時候，陳謐就在夏家蹭飯，兩個孩子中午在學校吃飯，就由蘇姍負責。
秦璐做完了飯，站在樓道上喊一聲。不用半分鐘，夏寧遠就能聽見「咚咚」下樓聲。再過幾秒，就能看到「嗷嗷待哺」的人了……
周末蘇姍不用去幫工，陳謐依然去樓下夏家蹭飯。蘇姍笑著打趣，自家兒子哪兒是不喜歡家裡的飯菜，完全是圖人多熱鬧。
白吃了那麼多，可惜是個帶把兒的，不然給寧遠當媳婦算了！反正夏寧遠長得好不吃虧。
陳謐當時咋呼得問：童養媳可以天天吃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陳謐愉指著夏寧遠霸氣的說：以後我就是他媳婦！
把夏寧遠嚇得一哆嗦，大聲反駁：我才不要。
兩個人都拿眼睛瞪對方，一屋子的大人都笑了。
陳謐上小學那年，終於知道童養媳是什麼意思，再也不提這三個字了，不過嘛，飯還是照蹭不誤。
陳謐天天往夏家跑，蘇姍順水推舟，讓陳謐認了夏寧遠的父母做乾親。
蘇姍是外地人，孤兒寡母自然是有諸多不便。流言蜚語便也罷了，還會有一些遊手好閒的男人來找麻煩。
秦璐和夏勇平時也會幫襯著些，蘇姍的工作就是夏勇幫忙找的，食堂幫工是體力活，早上三點就得起床去學校準備早飯。夫妻倆開始擔心蘇姍年紀輕輕的做不來，沒想到一直做了這麼多年。
陳謐雖然是個孩子王，但是在大人面前還是挺聽話的。
陳謐走後，兩個人再一次相遇是分開后的十年後。
停車場，他幫人泊車，一眼認出對方后，條件反射的低下了頭，當時見陳謐沒有認出自己，他還鬆了口氣。
————
陳謐戳了戳夏寧遠的肩膀，「做完了嗎？」
「嗯。」
陳謐有些奇怪，要知道夏寧遠經常都是到了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他的作業。
陳謐雖然皮，但成績一直是在班上名列前茅，讓老師有愛又惱，評價多是，「這孩子腦袋活絡！但太活絡了！」
陳謐聰明在整個片區都是出名的，年年都是年紀前三，數學每次都打一百分。在這個不攀比家庭條件的時代，大家普遍認為讀書好就是思想好，連帶著家長臉上都有光。
所以某些人背地裡對母子倆說難聽的話，卻樂意自己的子女和陳謐玩一塊，盼著陳謐能帶動他們孩子的學習積極性……
然而陳謐對學習一點興趣都沒有，完全是靠智商碾壓。
夏寧遠則剛好相反，他一年級的時候大病了一場，落下了一大截課，沒打好底子，又不願意留級，就這麼跟著班讀。
成績越差就越不願意學，這是個惡性循環。
夏寧遠一直到小學畢業，成績依然平平。班上五十個人，夏寧遠考試穩定在四十五左右，不算最差，還能找出幾個墊底的。
他那時候最煩作業，所以經常會抄陳謐的寫好的充數。
這會兒陳謐看著夏寧遠，不太相信的問：「你都會做？」
「挺簡單的。」
夏寧遠摸了摸鼻子，他一個三十幾歲的人，要是搞不定小學三年級的作業那才見鬼。
陳謐把手伸了出來，「我不相信，你給我看看。」
從夏寧遠手裡接過本子，陳謐把自己的作業本也攤開，開始對答案，一共五道題，答案居然全部對上了。
陳謐看著夏寧遠活像見鬼！左思右想，表情嚴肅的問：「你是不是怕我說你，躲著我去抄其他人的了？」
夏寧遠：「……」
--------------
不光是陳謐，秦璐和夏勇也覺得最近自己的兒子像是變了一個人，像是突然就長大懂事了。
毫無預警的，兒子懂得心疼人了，成了小棉襖。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兒子和同齡人不怎麼玩，每天吃完飯就在大街小巷瞎晃悠，不知道心裡都在想什麼。
還有兩周就放寒假，下午體育課是八百米測試。分成了六組考試，男女各三組。
陳謐在第一組，他腳長手長的，把第二名甩了大半個圈，登記完了成績就和班上的幾個男生去踢足球了。
臨走還挑釁的看了夏寧遠一眼。
夏寧遠體育就沒及格幾次，這次他算是拼盡了全力，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有一種暢快淋漓。
陳謐搶到了球，正準備射門，看見身邊狂奔而過的人，像是看到了鬼一樣，愣在了原地。
「我去！」
陳謐好奇夏寧遠的成績，跑過來看，不但及格還是優秀，雖然還是比他晚了十幾秒。
活生生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夏寧遠收拾好書包走的時候，陳謐依然還在踢球，周五學校放學得早，通常這天陳謐要踢一個下午的球，所以和平時回去的時間一樣。
一個小鎮就三個剃頭髮的店，一家供銷社，兩家飯店，一家迪廳。夏寧遠花了十五分鐘走到了家。
他剛走到樓道，就聽見家裡有人說話。
牆壁的隔音不好，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
.
「嫂子，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但是這次真的沒辦法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提。」
「你讓我再想想。」這是自己母親的聲音。
夏寧遠怔在了原地，耳朵嗡嗡的響，他怎麼會忘記，這一年夏紅找上了門。
場景重演，這是所有事情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