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蒓菜銀魚羹
聽到嬴駟這句話，連公子華這麼神經大條的人，都體會嬴駟話中的含義……原來啰啰嗦嗦半天，就是為了你兒子？
哼哼哼！不給肉也想讓我張嘴？不給頓好吃的，也想讓我開口說話？
哼哼哼！弟弟傲嬌了，弟弟不說話，要哥哥給肉吃才說話。
看著沉默不語的公子華，嬴駟無奈的揮了揮手，開口說道：「吃飯了，上菜。」
公子華一聽「吃飯」兩個字，立刻精神一振，連眼睛都亮了許多。
反到是樗里疾，在聽見「吃飯」之後，眉頭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留下來在咸陽宮用膳，對樗里疾來說是家常便飯的常事，但現在還沒有到吃飯的點啊？
雖然以前的時候，嬴駟若是公務繁忙，一忙起來會忘記吃飯，然後錯過了飯點也不是稀罕事，但以前那是沒女人管著……咳咳，不對，是有女人不敢管。
後來王後來了，有人管著嬴駟了，不但嬴駟吃飯能定點定時了，連大臣們的飯也管著了。
因此，自從王後來了之後，除非意外，嬴駟吃飯一般都極為準時，很少像現在這樣，根本沒到飯點就開飯了。
「王兄，為什麼要分餐？以前不都是一起吃的嗎？」公子華不滿意的看著擺到自己面前的餐桌。
雖然現在是分餐制沒錯，但是因為羋婧習慣合餐制，忽悠嬴駟說「合餐比較有家的感覺，吃起來香甜」，所以嬴駟也被他帶拐了，再加上很多菜的確不適合分餐制製作食用，因此除了宴會之外，嬴駟和家人吃飯都合餐制。
「王兄，你是不是背著我……」正懷疑自家王兄背著自己吃好東西的公子華，在看見宮人為嬴駟擺上來的飯菜之後，忍不住開口說道：「王兄，你怎麼了？不是說今年大豐收嗎？我這份還好，怎麼你那一份看上去跟……兔子差不多。」
公子華的聲音，在樗里疾逼迫的視線下變得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更是如蚊聲差不多。
嬴駟火速在樗里疾和公子華有魚有肉的餐桌上掃了一眼，咬著牙看著自己碗里的蔬菜開會，恨恨的從齒縫裡蹦出幾個字，「減肥！健身！」
如果可以，嬴駟真不想在弟弟們面前吃飯，可是婧兒說少食多餐，他現在一天要吃五頓飯，因此兩頓飯之間大大減短。
而不吃又不行，他現在在每日按時服藥，這葯喝下去之後，一個時辰之內必須進膳，不然就會有頭暈目眩之感。
因此，讓嬴駟跟一群什麼都能吃的人吃飯，如果不分餐的話，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從心靈到*的折磨。
想到這裡，嬴駟端起餐桌上的一碗湯。
如清水一般的湯里，飄著一條一條如頭髮絲粗細的綠絲與白絲，綠絲輕盈，白線細膩，嬴駟一時竟分不出這白、綠絲到底是何物，只覺得和以前羋婧做過的飯菜比起來，這碗湯雖然聞起來味道不錯，但看上去極為不起眼。
不過想想同樣清湯寡水的開水煮白菜，嬴駟不由又對湯的味道抱有強烈的興趣。
用勺子舀了一勺入口，只覺得湯汁極為鮮美濃稠，他只是輕輕一吸，裹著蔬菜條和肉條的湯汁，就已經順著食道從口中滑到胃裡，胃中升起一種極為舒服的暖意，讓嬴駟不由加快了喝湯的速度。
不知不覺之中，嬴駟便將一小碗湯喝了個精光。
好少啊！以前都是大海碗的！這種小湯，都是用來哄芾兒的。
「這叫什麼湯？」嬴駟看著寺人梁，小聲問道。
寺人梁一邊為嬴駟布膳，一邊小聲回道：「回稟君上，此乃蒓菜銀魚羹。」
「蒓菜銀魚？」嬴駟皺眉想了會兒，搖了搖頭說道：「沒聽說過。」
「回稟君上，這蒓菜和銀魚乃是越國特產，我們秦國沒有的。不過王后說，這蒓菜和銀魚不但味道美，而且吃了對身體好，就算再珍貴再要想辦法弄來。」寺人梁含蓄隱晦的說著，「王後知道君上素來節儉，擔心怕君上斥其奢侈，這些蒓菜銀魚不費宮中一株錢，都是王后自己用嫁妝買來的，而且……王后都不讓我們對君上說，還請君上當成不知道此事。」
蒓菜還好，冷凍蒓菜也是可以的，雖然口感差點，但嬴駟也沒吃過新鮮的不是。
但銀魚就麻煩了，這年頭沒有冷凍保鮮技術，做湯用的銀魚卻務必要求新鮮，因此別看只是一碗小小的魚羹，份量不過幾口而已，但是從越國運到秦國，中間卻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
「王后既如此有心，那寡人就……」嬴駟將碗往寺人梁手裡一放，冷著臉說道：「再來一碗。」
「回稟君上，王后說了，不讓加。」寺人梁苦著臉將碗放回餐桌上，「銀魚雖好，但適量即可。」
「哼！適量即可！」嬴駟看著自己面前那一桌菜，乍一看碟子很多，但仔細一瞅，每一碟的份量很少，而且少肉少油少鹽，基本上都是各種蔬菜，說的好聽叫喂兔子，說的難聽叫喂棒子。
對，就跟羋婧以前說各地美食時說過，燕國那邊有個叫棒子的地區，他們那的菜就是這樣，猛一看很多，實際上每一份少得可憐，而且窮得很連個排骨都吃不起來，吃完后碟子不用洗，因為沒油水。
當年聽這故事的時候，還覺得可樂。
現在輪到自己了，真是後悔當年笑得太誇張。
嬴駟和寺人梁的對話，樗里疾和公子華自然也聽見了。
雖然對兄長大人這種夫人不在，還大夥秀了一臉恩愛表示「呵呵噠」，但總體來說反應來好。
公子華在聽說這碗銀魚羹十分珍貴之後，立刻舉起碗就喝了一大口，湯汁鮮美毫無半點腥氣，蒓菜細嫩帶著點清新，銀魚入口即化，竟沒有一點骨頭。
真好喝！真想再來一碗！
和公子華只想著美食的「單純」比起來，樗里疾這個聰明人，想得可就多了。
君上為何提前吃飯？飯桌上的菜色如何又大變花樣？減肥健身的背後究竟隱藏著怎麼樣的秘密？是被人穿越還是被人調包？一切問題的答案，盡請期待本周六晚的……咳咳，想歪了。
心不在焉的用過膳，樗里疾頗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王兄，近日身體可好？」
「還行，就是年紀大了，腸胃不好，扁鵲說……」嬴駟委屈的呶了呶嘴，拿起一杯苦丁茶，「連酒都不能喝，要喝這個。」
雖然是弟弟，嬴駟也不能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體情況，不過腸胃不好，還是可以說一下的。
畢竟寡人也是個老年人了。
「王兄，您竟然不能喝酒了？真是讓人同情啊……」公子華手捧著臉，特別認真的回憶著自己三歲，嬴駟十三歲，自己要喝酒，嬴駟不讓自己喝的往事，然後沖著宮女招了招手說道：「換大海碗，斟滿斟滿！」
看著公子華欠抽的模樣，嬴駟心中默默吐出一口氣，默默的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弟弟，不能揍。
可沒辦法，公子華是幼弟，他們倆年齡相差有點大，因此雙方沒有利益衝突，再加上爹死得早，公子華是被嬴駟當半個兒子一樣帶大的。
公子華現在這性格，也有一多半是被嬴駟故意給寵出來的。
「你要說話的話，不如說點正事。」嬴駟黑著臉看著公子華，不要給寡人轉移話題。
「啊……正事……這個……你說則公子吧……其實王兄你就是想問則公子適合不適合當太子吧？」公子華表示他又不是傻子。
王兄一邊說年紀大，腸胃不好了，一邊又在問自己的兒子怎麼樣，不是擺明了想立太子嗎？
要他說，太子早該立了，早立太子定下名分，省得其他兒子起鬼心思。
「則公子太聰明又好文，弟弟和他玩不到一塊。」公子華一臉老實的說道。
嬴駟臉一黑，媽的你和他玩不到一塊，是因為你太蠢，為什麼要怪我萌萌噠的兒子太聰明？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喜歡和誰玩？」嬴駟沒好氣的問道。
「盪公子啊，他和弟弟我一樣，都好武事，反而是則公子……性格脾氣跟咱爹似的，疾兄你說對不對？」公子華用手肘撞了撞樗里疾的胳膊。
看在公子華後半句話還挺像話的份，嬴駟只是冷著臉「哼」了一聲。
「所以吧，我覺得吧，則公子當太子還是挺好的，聰明伶俐又穩重……換成像弟弟我這樣的就不行了，大秦那是……」公子華用手指拈起一顆紅棗，邊嚼紅棗邊說道：「遲早要完。」
弟弟你這句話說的很好，很有自知之明，我就當你沒意見了。
嬴駟又將視線轉移到樗里疾身上，開口問道：「疾弟……寡人準備讓你去當則兒的老師，你看如何？」
當未來太子的老師？這就意味著自己和下任秦王的關係也會很好很好？
本來對立誰為太子，不立誰為太子沒有太大意見的樗里疾一聽說讓自己當嬴則的老師，再加嬴則的確聰明伶俐資質不差，立刻摸著鬍子說道：「立太子乃是秦王私事，王兄乾綱獨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