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犯我公孫者 雖遠必誅之
龍川公子府,正堂之上,公孫先端坐於正中,俯視下跪的英俊少年。公孫婷坐在弟弟身邊,一個哈欠連著一個,這個刺客是一言不發,搞的她十分無聊,倦意驟起。孟兕、趙雲、程普、韓當四人也是圍坐在四周。
公孫先看看公孫婷說道:「姐,你還是先去歇息吧,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說著公孫先輕輕的拍了拍公孫婷的肩膀。
公孫婷此刻都睡著了,被公孫先一拍,旋即搖頭晃腦清醒一番,說道:「哼,這個該死的小賊,不但行刺你,而且還讓本小姐無法睡覺,還是一劍殺了吧。」說著抽出佩劍,就刺向這少年。公孫先哪裡會讓姐姐胡來,一個箭步搶上去,攥住了公孫婷的手腕。
「姐,我求求你,別添亂了。趕緊睡覺去吧。」公孫先赤瞳一瞪,看著公孫婷。一雙眼閃著血芒,格外的詭異,公孫婷也被嚇了一跳,冷哼一聲,寶劍歸鞘,轉身離去,臨走時還依依不捨的看了趙雲一眼。
公孫先拍拍額頭,長吁短嘆之後,向程普韓當說道:「走,我去問問那一個。子龍、阿兕你們看好這小子。」趙雲跟孟兕點了點頭。
三人來在公孫先的房間,房門前站著兩名白馬義從,朝公孫先三人施禮,此時夏侯蘭帶著幾十名白馬義從也是趕到了公子府,另一個黑衣人,由夏侯蘭親自看管。
門分左右,公孫先三人魚貫而入,只見夏侯蘭執劍而立,一臉肅容。那個黑衣人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角落裡。就聽夏侯蘭厲聲說道:「你這小賊,時方才讓你交待,你守口如瓶,如今我家主公到來,看來是前面的那個已經如實交待了,你已經沒有活著的必要的。」
說著走到這個黑衣人面前,拽著衣領,提起利劍就朝脖頸招呼,劍鋒輕輕的劃破了黑衣人的脖子,滲出絲絲的鮮血。「啊……啊,饒命啊,我說,我什麼都說。」這黑衣人只覺得脖頸處陣陣冰冷,然後有血流出來,頓時嚇得抖似篩糠。
公孫先看到夏侯蘭這個舉動,心中由衷的讚歎:想不到這個夏侯蘭胸中頗有些智謀。程普韓當見狀,也是連連點頭,對夏侯蘭的做法十分贊同。
所謂趁熱打鐵,公孫先佯裝憤怒,呵斥道:「你現在要說了?哼,那好,如果你能說出別的有用的話,可以饒你不死。」
這黑衣人如臨大赦,連連磕頭,猶如竹筒倒豆子,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個俊俏的少年郎,名叫張起。是張舉的庶弟,乃是張舉之父的小妾所生,不管是張舉的父親,還是張舉自己,對張起都是十分的喜愛。而張起尤其痴迷擊劍之術,張舉從小就把他被送到遼東王越的府上學劍,這個王越乃是天下聞名的大劍客,十八歲匹馬入賀蘭山,隻身取羌族首領首級而歸,無人敢當其鋒;三十歲周遊各州,無人是其敵手。
王越看張起頗有靈性,自己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徒弟史阿,再加上漁陽張家乃是幽州豪族,財大氣粗,而且張純張舉又都在朝為官。旋即就收了張起作為關門弟子。悉心傳授劍法,張起也是極為用功,十幾年下來,習得一身卓絕的劍法,回到了張舉身邊,為其充當殺手,後來張純看到了這個幼弟,極為喜愛,遂讓他組織訓練了彌天劍衛,彌天劍衛在張起的帶領下,已經清除了不少其他反抗漁陽張家的小豪族。
公孫先聽了此言,大驚失色,腦中想起了歷史上張純張舉漁陽之亂,萬萬沒有想到,如今自己也牽扯進入了這個混亂的漩渦。他頓時明白了,為什麼張起會來刺殺自己了。不外乎是為了漁陽張家統治幽州掃清道路。
思量間,拍案而起,對夏侯蘭說道:「子若(夏侯蘭表字),你即刻率領白馬義從包圍龍川塢,不能任何人出入。特別是張舉一行人,明白嗎?」
夏侯蘭插手應命,語氣誠懇的說道:「喏。」回答乾淨利索,說著就回了義從營,調兵遣將。
公孫先此時心中已經瀰漫著憎恨,面對張純張舉想要剿滅公孫家的舉動,觸動了他的逆鱗,一想到爺爺姐姐的生命會受到威脅,他就怒火中燒。正在這時,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開口了。
「公子,公子,您金口玉言,剛才答應放過我的。」
公孫先眯縫著血瞳,瞥了一眼跪著的黑衣人,冷冷的說道:「是啊,放了你。可是放了你,你回到漁陽,依然還是要死。倒不如……」話音未落,公孫先抽出腰間的龍興劍,一抖手,一道寒芒輕輕的劃過了這黑衣人的脖頸,只見這黑衣人就倒地而亡,然後公孫先寶劍歸鞘,陰冷的接著說道:「倒不如讓你早些解脫。」
程普、韓當看到陰森的公孫先,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再看公孫先收斂了神情,周身陰寒的邪氣隨之消失不見,朝著二人一笑:「怎麼了?發什麼楞?叫人把這裡收拾乾淨啊,要不然我以後怎麼睡覺?」
二人緊繃的心情也旋即放鬆下來,馬上叫來門外的白馬義從,開始收拾公孫先的房間。
公孫先朝程普、韓當說道:「二位兄長,你們收拾停當,就到正堂來吧。」
跟二人告辭,公孫先健步如飛,飛快的朝公孫老爺子的房間走去。關於此次行刺的事件,以及聯想到張純、張舉叛亂的事都要告訴老爺子。
來到公孫老爺子的房前,只見屋裡燈火通明,門並沒有關,只是掛著厚實的棉布門帘。公孫先挑簾進屋,只見屋中好不熱鬧,老孟在公孫老爺子身邊小心翼翼的研磨,公孫福在房間的角落裡烹茶,老爺子依舊是鶴髮童顏,奮筆疾書的寫書法。公孫先踏入屋內,兩個管家朝他一見禮,老爺子也不抬頭,聲如洪鐘的說道:「孟知,你前來是要告訴我那刺客之事?」
公孫先畢恭畢敬的一躬身,說道:「正是此事,爺爺,不光如此。孫兒還有其他的要事稟報。」
「哦,你先候著,等我寫完此書。」老爺子絲毫沒有任何想知道的yuwang。
公孫先眉頭緊鎖,著急說道:「可是爺爺,事關重大……」
「孟知,為何如此驚慌?天塌了,自有身材高大之人頂著,無須你去操心,你且稍安勿躁。」不等公孫先說完,老爺子直接打斷了他。公孫先還想說些什麼,公孫老爺子一抬頭,看著他。公孫先欲言又止,被老爺子的威嚴之氣所震懾,老老實實的閉嘴了。
不多時,老爺子寫完了,把筆放下,香茶也是剛剛烹制完成,老爺子邁著蒼健的步伐,走到公孫先旁邊的坐下,說道:「來來來,孟知,嘗嘗我這香茗。」公孫先心裡火急火燎的,哪裡有心思喝茶,不過他可不敢違逆爺爺的意思,慌忙之中便端起茶杯就喝,不由得就被燙的嗷嗷直叫,連忙將雙手放在耳朵上。
公孫老爺子見公孫先被燙的窘境,被逗樂了,不由的輕撫銀髯,哈哈大笑,而後說道:「心急品不得熱香茗。至於有關刺客的事,不要急躁,徐徐圖之。」說著端起香茶,細細的品了一口,看著公孫先。
公孫先這次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然後朝老爺子一拱手,說道:「孫兒省的,多謝爺爺教誨,只是有些大事必須向您稟告。」
老爺子聞言,還是面帶微笑,沒搭理公孫先,起身走到寫書法的桌案前,看了看剛才寫的字,又吹了吹上面的墨,意在風乾。公孫先頗為不解,可是也不敢再開口。
公孫老爺子將書法放下,轉過身來說道:「孟知,你如今業已成人,假如有一天爺爺不在人世了,我且問你,你怎麼向我稟告?如今你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亦有門客。大事小事,全都要老朽插手嗎?哼,太讓我失望了。」
公孫先被爺爺的一席話驚醒夢中人,羞愧的低下了頭。無形中,公孫老爺子成了他的倚靠。可是總不能什麼時候都倚靠老爺子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公孫老爺子一大把年紀,隨時都有死的可能,到時候,公孫先怎麼辦?坐以待斃嗎?
老爺子看公孫先有所覺悟,不由的走到他面前。拍了拍公孫先的肩膀,又說道:「孟知,我知道這刺客與漁陽張家有關,酒席宴間,我看那張舉對你眼神之中多有不利,就知道他此番前來必有異動。如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將龍川塢包圍這個做法,很對。所以你放手去做吧,我不會怪你。」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了這麼多,然後又回到了寫書法的位置上。
公孫先想到爺爺這麼大的年紀依然關心著跟自己有關的一切,不由的鼻子一酸,然後強忍著把眼淚憋回去,說道:「孫兒明白了,孫兒這就退下了。」
說著就要退到屋外,這時公孫老爺子開口言道:「孟知且慢,你近前來看。」
公孫先這才返回去,走到桌案前,只見桌案上的書法上寫著:犯我公孫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