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浸豬籠的傳統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七個人很快找到了老人住的地方。雖說是最近的本地老人住的地方，但其實房子的位置還是比較偏僻的，周圍都沒有多少人走動。
房子很破舊，是土胚房子，大門是鐵門，上面還粘貼著破碎不堪的圖畫，可以看出鐵門裡面是個獨立小院，因為住房的屋檐在鐵門后十幾米處才冒出了尖。
狄浩抱著七七走到鐵門前，拉起門上的鐵環敲了十幾下才聽到裡面有腳步聲傳來。
「誰啊？」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從門後面傳來，伴隨著「吱呀」的聲音，鐵門被打開了，露出了一張滿是皺紋的年邁的臉。
老人看見門外的人顯然吃了一驚，怔楞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狄浩笑眯眯的跟老人打了聲招呼，「奶奶你好，我們是湖區管理人員，想跟您打聽打聽石林湖的情況。」
先不管後面的人聽見狄浩這種說辭后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心情，至少大家都做到了面不改色。
面前的老人用狐疑的目光看向狄浩懷裡的七七——湖區管理員有抱著孩子上門調查的嗎？
狄浩暗地裡捏了捏七七的屁屁，七七心領神會的沖著老人甜甜一笑，「奶奶好。」
被一個可愛的孩子討好，先別說大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本來就喜歡孩子的老人。只見老人聽了之後臉上立刻掛上了慈祥的笑容，答應了一聲。
不過，還是沒讓他們進去。。。
狄浩就這樣跟著老奶奶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邱遠在後面咳嗽了一聲，忍住了笑，信不走上前去，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位老人家，麻煩佔用您一點時間，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這之後我們還會有相應的報酬彌補您浪費掉的時間，這是我們的證件，我們絕對是正經人員。」說著快速的從自己懷裡掏出了警員證，遠遠的擺在了老人眼前，等老人看了一眼之後又快速的收了回去——反正老人都是老花眼，肯定看不清。
老人這下子才放鬆了警惕，看了狄浩一眼，責備道，「哎呀，小夥子你早說嘛，你早把證件拿出來，老人家我還不相信你啊，快請進快請進。」
狄浩只能無奈的笑了笑——他上哪裡找證件給老人看啊，早有不早拿出來啊。
眾人跟著老人來到了客廳，其實說是客廳，也沒有沙發擺設，進門就是一個灶台，旁邊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幾個小板凳，老人略有些局促搬過小板凳和椅子，讓眾人坐下，狄浩將七七放到地上，然後給七七和自己搬過來兩個小板凳，讓七七坐在自己旁邊，自己也做了下去，一副要和老人促膝長談的樣子，眾人看見狄浩和老人都做了下去，也就自動自發的搬過凳子做了下去。
尤其是邱遠和秦曉，還從來都沒做過這種木質板凳過，倒是挺新奇的。秦摯看了看自己筆挺的西裝褲子，再看了看還沒自己小腿高的凳子，實在沒有做下去的*。
「哎？這個俊小伙兒怎麼不坐下來啊？」老人抬頭看向秦摯，疑惑的問道，還指了指秦摯腳邊的凳子。
「噗。。。」秦小弟趕忙捂住自己發笑的嘴——俊小伙兒。。。哈哈，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叫他哥的。
剩下幾人也都忍俊不禁的樣子，邱遠更是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還指了指地上的凳子，調侃道，「哎，俊小伙兒，快坐下啊。」
秦摯感覺自己的額角在抽痛，忍了又忍，提醒自己不要和這群人一般見識，這才黑著臉說道，「不用了，我習慣站著。」
「對對對，他這種人就是辦公室坐久了，再坐下去就該腰間盤突出了，奶奶你就不要管他了。」狄浩不放棄任何一個黑秦摯的機會，腰間盤突出都出來了，反正就是看秦摯不順眼。
秦摯抽了抽嘴角，在大家愈加歡快的笑聲中第一次感覺到鬱悶了。
七七拍了拍笑的眼淚都出來的爸爸，又抬起胳膊捏了一下自家爸爸的臉，「爸爸，不好這樣了，要是乾爹在這裡，又該罵你耍賤了。」
狄浩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算是知道了，兒子今天就是來坑他的。摸了摸鼻子，狄浩尷尬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爸爸不笑了。」
秦摯看見狄浩紅了的耳朵，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甚至還猶不自知的勾起了嘴角。
「好吧，回歸正傳。咳咳。」狄浩扯了扯嗓子，瞪了一眼還在捂著嘴偷樂的秦曉一眼，然後才正經的看向老人。
「老人家，閑話不多說了，我就開門見山的問吧，石林湖的風景非常優美，近期我們還發現了石林湖的湖底資源也十分的豐富，所以我們湖區打算勘測一下湖底的資源，結果，這一勘測就勘測出事情了。」狄浩快速的說完事情，然後停頓了下來，仔細觀察著老人臉上的表情。
果然，眾人都發現老人在聽見狄浩這段話之後有一段茫然，隨機馬上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們發現了什麼？」老人忐忑的問道。
狄浩看著老人的眼睛，輕聲吐出了兩個字，「白骨。」
老人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慌張的開口道，「那些白骨可不關我的事情啊，真的不關我的事情。」
「您先別急，我們相信那些事情不關您的事情，我們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下，為什麼湖裡面會有那些白骨的存在？」狄浩輕聲安撫住老人，然後說道，「您知道，湖區勘測都是要上報給上面相關部門的，到時候對於湖裡面的白骨，我們也不好知情不報，如果上面檢查下來，這都是一條條人命啊，雖然都已經化成了白骨，但是上面也絕對會徹查到底的，到時候和這石林湖有關的石林村民們都會受到波及，您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吧，所以我們想先了解一下那些白骨的由來，看看到時候能不能讓上面通融，找到解決的辦法。」
狄浩一番話說下來，說的大家一愣一愣的，好像恰有其事似的，尤其是看老人的神色，絕對深信不疑。
老人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作孽啊，你們有所不知，那湖裡面，哎，那湖裡面死的人都是村裡浸豬籠的人啊。」
「浸豬籠？」徐子浩詫異的問道，「現在都是法治社會，您們村裡自作主張將一條人命浸豬籠可做的是犯法的事情啊。」
老人臉色頹唐，「這在當時哪裡知道，村裡人只知道在村裡最大的就是村長，村裡有一套自己的習俗，當時哪裡有人學習法律，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才多大點。」說道這裡，老人急忙搖手，「哎，現在我們村裡可不這樣做了，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幾十年前的社會，法律制約還沒有現在這麼強，尤其是對村子里的村民來說，偏遠一點的地方還沿襲著老一輩的傳統，村民們的思想還未徹底進步，所以這種村民自己做主的事情發生的幾率還是很高的。
「那您可以和我們說說，那些浸豬籠的都是些什麼人？」狄浩開口問道。
「唉，當時浸豬籠的無非就是一些爬牆的女人。村子里最不能容忍女人不遵循三從四德，所以一旦發現有女人爬牆，就一定要把她浸豬籠，這在當時是絕對不能姑息容忍的。」老人嘆著氣說道，彷彿記起了當時那段荒唐的歲月。
「什麼？女人搞外遇就要浸豬籠？那要是擱在現在的社會，浸豬籠的女人早該把湖給填平了。」秦曉誇張的說著，然後被邱遠敲了一下頭。
「這是村子里傳下來的傳統，很久以前大家就這麼做了。村子里的女人日子不好過，她們的男人為了養家糊口要經常去外地打工，女人們一個人留在村子里，難免。。。」老人說不下去了，又嘆了一口氣。其實現在想來，她也認為浸豬籠這樣的懲罰太嚴重了，但是在當時那個時代，人們都是這樣做的，誰也不會想到這樣的行為是殘忍的。
眾人聽了都沉默不語，他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對於當時那個社會也不好說什麼。
「不過我小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冤案，自此之後，村子里就廢除了把爬牆女人浸豬籠的傳統了。」老人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沖著幾人說道。
「冤案？」狄浩心裡一動，趕忙問，「這件冤案是怎麼回事？您跟我們講講，難道當時村民們將浸豬籠的女人弄錯了？」
「對啊，當時我們都以為是翠苗爬牆了，可誰知道。。。唉。」老人想起當年的事情就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當時浸豬籠是不允許讓小孩子們看到的，這件事情我還是後來聽大人們說起的，在翠苗浸豬籠后，一個村民才無意中發現，原來是翠苗的丈夫吳三磊和她的妹妹搞在了一起，兩個人的姦情被翠苗發現之後，為了防止姦情暴露，翠禾，也就是翠苗的妹妹，連同吳三磊一起反誣陷翠苗爬牆，這兩個人的指正讓大傢伙都忽視了翠苗一個人的喊冤，於是，最後翠苗就被。。。唉。」現在想一想，當時他們實在是太落後，也太沒有知識了，也不想想僅僅憑兩個人的指正，就堅定不移的認為是翠苗在說謊的這件事情上有多麼的缺乏證據和愚蠢，實在是當時他們都堅信著真相掌握在多數人的手上，只是回過頭來看看，也實在是荒謬，所以村子里的人才在知道真相后選擇了廢除浸豬籠這一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