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請你離開
司御昊從來沒和小孩子相處過，更不知道小孩子要怎麼哄，聽了一會兒后總算明白了星夜這是在害怕！不管年紀大小，第一次殺人的恐懼都是差不多的吧？
「你醒了嗎？」低沉冷肅的聲音像是帶著穩定人心的魔力，不但讓星夜心中的恐懼稍散，山洞外的葉妃嫣也是覺得心肝顫了顫，更讓她驚奇的還是傻姑的反應，這時候她才發現對面傻姑的靈魂改變了抱膝而坐的姿勢，木然的雙眸中盛滿迷惘，似乎在回憶確定著什麼。
隨即，傻姑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山洞走去，漸漸的，葉妃嫣也能「看」到山洞內屬於娘倆的「床」上，星夜抱著個黑衣男人的手臂瑟瑟發抖，而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長得倒是俊美絕倫，可惜臉部線條硬了些，五官表情冷了些，此時那雙形狀好看的鳳眸雖然是睜開的，但裡面像是籠罩了一層黑幕，看上去了無生氣，原來是個瞎子？
「你有在乎的人嗎？」司御昊現在功力大減，根本沒聽到山洞門口有什麼動靜，顧自穩著星夜單薄的肩膀沉聲問話。
「娘！」星夜對著山洞口，看到傻姑立在洞口，輕聲叫了出來，他想起他第一次殺了周三那個晚上娘親的教訓來。
司御昊卻是不知之前就有葉妃嫣先給星夜這孩子打了底子，還道是星夜在乎他的娘親。雖然還是不甚清楚這孩子是怎麼讓他脫出險境的，但只要想著這孩子經歷這一切都是因他所致，心裡頭難得起了一絲憐惜，耐下性子繼續說道，「這世道，強者為尊。今日若是那二人不死，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嗎？你活不了，你娘也會因此被人滅口。那些窮凶極惡之人視人命如草芥已和畜牲無異，你殺過雞嗎？殺過山上的野物嗎？那你還怕什麼？」
司御昊的勸解簡單粗暴，和葉妃嫣之前的論調出奇的相似，星夜的接受度很高。星夜不是平常人家的四五歲孩童，腦子裡想了一遍之後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望著司御昊那雙細長的眸子，星夜覺得親切。除了方大光之外，還沒有哪個男人這麼對他淳淳善誘侃侃而談，畢竟，方大光也沒料到他會死得那麼快那麼突然，這些生存大道理還沒機會開始教導呢。
黃昏時，山洞外的土灶冒出冉冉炊煙，星夜小小的個子在土灶前後跑動忙碌，一會兒燒火，一會兒加水，很快，冷清的山腰就飄出了誘人的雞湯香味。
看著星夜侍候著司御昊擦藥，用飯，洗漱，葉妃嫣發現她嫉妒了、眼熱了！有一種辛辛苦苦養起來的蘭花被狗啃了的失落感。而且，從司御昊的穿著氣度以及他和星夜額的談話中能夠知道他惹上的麻煩很大，大的可以連累傻姑和星夜的小命！還有星夜今天噩夢的表現，分明是為了救這個瞎子殺人了？殺的是什麼人？有沒有同夥？發現魔法施放的異象沒有？
一個接一個的擔憂擺在葉妃嫣面前，不能很好了解這個世界也讓她很無力，一碗雞湯飯傻姑吃得歡暢，葉妃嫣卻是心不在焉頭疼得要死。
終於，太陽隱入山間，天地之間漸漸一片黑暗。葉妃嫣在洞口伸了個懶腰，瞧了眼無星無月的傍晚心情有些壓抑。
「娘！」在司御昊身邊轉悠了小半天的星夜一直盯著他娘的反應呢。飯前她挪到山洞口就那麼坐那直到現在，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看著司御昊怪怪的，要不是吃飯的時候還是那樣子狼吞虎咽，星夜都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轟隆隆——
外間閃電和悶雷幾乎同時出現，洞內的星夜額前閃電符號也跟著閃了閃，他怔了怔。
葉妃嫣知道，這樣的天氣正是雷元素充斥天地的好時機，別的人害怕這樣的天氣，對於雷元素之體的星夜來說卻是絕佳的修鍊時機，說不定就能衝破魔法學徒到初級魔法師中間那層薄薄的隔閡，對他招了招手，待他到了進前扯了扯他沾上不少鮮血的衣服，「到小溪那兒去把衣裳上的血跡清洗了。」眨眨眼睛比了個閃雷箭的手勢，相信星夜能夠明白這是讓他去小溪邊上修鍊的意思。
星夜這孩子對夜晚的葉妃嫣可說是言聽計從，葉妃嫣讓他去溪邊修鍊，他絕對不會留在山洞裡面礙眼，至於什麼叫孤男寡女，他根本就沒那意識。
他倒是一溜煙跑了，稻草堆上的司御昊有些懵了。山洞內還有星夜的娘他吃飯時就知道了，但傻姑一直沒動靜也沒說話他還以為這是孩子娘賢淑守禮，然而現在聽著葉妃嫣淡淡命令星夜出去，他就有些弄不清葉妃嫣的意圖了。還好他習慣了泰山崩於面而面不改色，聽著葉妃嫣走近的聲響側了側頭，「夫人，星夜還只是個孩子，外面雷聲大作，免不得降一場春雨，你有話要說何苦又讓孩子出去受苦。」
「和聰明人我也不想繞彎。你是個麻煩人物，而我和我兒子不想沾染上你這個麻煩，我趁夜送你下山，請你念在星夜收留你一場的份上我們能橋歸橋路歸路。」葉妃嫣站在司御昊身前，居高臨下冷冷說道。
司御昊感受到了她嫌棄的目光，也想起身改變這種被人俯視的屈辱感，然而腿上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傷，縱有青衣留下的上好金瘡葯，一日之內就想大肆動作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挪了下身子卻是帶來刺骨的疼痛，忍住沒吭聲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得偏開頭盡量給這個「村婦」解釋，「你放心，今晚雨一澆，星夜和我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會消失，不用怕被人找上門來。」況且以青乾的謹慎，必然會比春雨澆滅痕迹還要做得徹底。
頓了頓，待身上疼痛稍緩，司御昊吐出一口濁氣，接著道：「最多三日便會有人尋我，屆時必當重謝夫人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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