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說的對。」

「怎樣，我對你夠好吧？」

張鳳凌點頭，並且給了他一個難得的擁抱。「謝謝你，文森哥，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哥哥，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在英國，戚紹剛是有給她學費和生活費，但是為了防止她偷跑回台灣，他把額度抓得很緊，讓她平常連想揮霍一下都大有問題，但潘文森都會私下偷偷幫她買單，這次也是他幫忙，她才能回來台灣。

當然那些都是他們私底下進行的，她知道戚紹剛不喜歡潘文森，所以她和潘文森來往的事情都是瞞著戚紹剛的。

不過潘文森可一點也不喜歡她剛剛喚的那句哥哥，他要的是她真正的投懷送抱。「你知道我並不想當哥哥，如果……」

張鳳凌當然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但她卻不想，所以在他開口前，就放手離開他的懷抱。「我現在就要去揭穿那個女人的真面目，一定要讓紹剛哥把她掃地出門！」

「嗯，去吧。」知道阻止不了，潘文森索性不阻擋了。

因為上司的命令，劉諾菲的卧底任務即將要畫上句號，但，要如何從目前的身分全身而退，她還是得想出一個周全的法子。

她想了許久，最好的辦法就是她主動跟戚紹剛提分手。

但回家的一路上，她整個人都被「分手」這兩個字給弄得心情低落，她已經陷進去了，她放不下他，怕提分手會傷害他，也怕從此就要與他形同陌路。

她果然不是個好卧底，也是個很差勁的演員，一入戲就無法抽離。

但她知道，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推開門，劉諾菲以為會先看到戚紹剛，沒想到居然是張鳳凌站在玄關等她，她人都還沒踏進去，就被張鳳凌用力拉到客廳，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張鳳凌就開始對她炮轟——

「劉諾菲，你這個大騙子！你竟然欺騙紹剛哥的感情，真的太過分了！」

劉諾菲眨了眨眼，什麼跟什麼？張鳳凌又是哪根筋不對，還是吃錯藥了，火氣那麼大，不過她自己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實在沒力氣跟個任性的女人瞎攪和。「我不想和你吵架。」她一抬頭，就看見戚紹剛也在，她淡淡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話還沒說完呢！」張鳳凌又把說話權搶走了，「說，你為什麼要欺騙紹剛哥？你到他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劉諾菲是好脾氣，不是沒脾氣，被盧得煩了也是會生氣的，況且她最討厭無理取鬧的人，她有些受不了的道：「可不可以請你安靜一點！」

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飆，張鳳凌被她吼得一愣，但她本來就是囂張女，哪容得了被人吼，劉諾菲的聲音大，她的聲音更大，非壓過她不可。

「你還好意思對我大吼大叫？！你這個騙子，憑什麼跟我的紹剛哥講話？他不會再理你了！因為我們都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了！」

知道了？真的假的？劉諾菲驚疑的目光轉向戚紹剛，吶吶地問道：「你知道了？」

戚紹剛輕輕的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見狀，劉諾菲以為他生氣了，想來也是，誰會喜歡被人欺騙，而且還是欺騙感情，他對她那麼體貼入微，她卻恩將仇報，他是該生氣的。

「我們當然都知道了，你這個條子，隱瞞身分待在紹剛哥身邊到底想要做什麼？」張鳳凌再度搶白，她怕戚紹剛會輕易地原諒劉諾菲，所以努力地想要激發出戚紹剛的仇恨意識。

劉諾菲心想這樣也好，既然戚紹剛已經知道她是來卧底的，那麼她也不需要再找任何理由退場。「你知道也好，我正好也要跟你說，我得離開這裡了。」

張鳳凌在心底鼓掌叫好，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啊，劉諾菲能知難而退是再好不過了，但她又怕劉諾菲後悔，立刻出手推她。「既然要走就快點，趁紹剛哥還沒動怒前，快點離開這裡吧。」

離開的話都說了，不走也不行了，但劉諾菲感覺雙腿好像釘在地板上，動彈不得，哪怕張鳳凌用力推著她，她仍移動緩慢，就在她快要被推到門口時，突然被拉住了。

「你不需要走。」戚紹剛沉聲道。

「紹剛哥？！」張鳳凌驚叫。

不理會張鳳凌的叫囂，他直勾勾望著劉諾菲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警察，所以你不需要為了這種事情離開，而且，我也不在乎你的工作是什麼。」

聞言，劉諾菲和張鳳凌同樣錯愕不已，劉諾菲是因為驚訝於他的包容，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張鳳凌則是自己的計劃因為他的幾句話瞬間瓦解，而滿心怨懟。

但對戚紹剛來說，張鳳凌怎麼想，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不能輕易讓劉諾菲從他身邊離開。

【第七章】

氣呼呼的張鳳凌跑掉了，留下來的戚紹剛和劉諾菲則是眼裡只有彼此，客廳里瀰漫著濃厚的愛意。

她第一次感覺到，不用說謊心裡有多麼舒坦，好像要飛上雲端，完全沒有重力似的。

這一刻，她真的忘了任務，忘了自己是警察，只覺得自己是個普通的女人，但她心底還是充滿好奇。「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是警察的？」

「一開始就知道。」

「一開始就知道？！」那她豈不是傻傻地唱了出蠹戲？「是我第一次去全球國際物流中心應徵的那天？」

「更早。」

「更早？！我們以前沒見過面啊。」

戚紹剛笑著反問：「你確定嗎？」

從他的語意和眼神，劉諾菲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是在鄉下把你誤認為通緝犯的警校學生？」

「嗯。」

看來外界說的沒錯，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是這更教她不解了。「你認出我是那個警校學生，照道理應該知道我就是警察，那為何不揭穿我？難道是……對我一見鍾情？」

聞言，戚紹剛忍不住笑了。她的思考邏輯果然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但他就是覺得這一點很有趣，才會陪她一起演戲。

他的笑讓劉諾菲明白，她的猜測太離譜了。

她窘迫的搔搔後腦杓，尷尬的說道：「我好像自我感覺太良好了點，對吧？」

「也不是，至少當時我並不討厭你，甚至還覺得你很有趣。」戚紹剛坦白道。

「有趣？」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那好像也不是什麼稱讚。「所以你一開始是打算看我要鬧什麼笑話？你覺得我很蠢，是不是？」

「劉諾菲，你一定要扭曲我的意思嗎？你就不能想著我是因為覺得你有趣，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所以對你產生好感，甚至是感情，再進而……」他越說靠得越近，近到幾乎要貼上她的身體，並且在她意會到距離太近想逃避的時候，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讓她無法逃開。

這樣的距離太曖昧，他的眼裡更寫滿了情慾，劉諾菲覺得自己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心臟彷佛隨時要停止跳動。

她的個性是很大刺刺，但也看不少人曬過恩愛，說不懂現在是怎樣的情況太過矯情，但不適應是確實的，上次戚紹剛吻她，她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會心跳加速，再來一次，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暈倒。

她想讓彼此冷靜一點，但一時又想不出借口，正巧此時腦袋閃過她答應石大任的事情，她有點煞風景的問道，「你可不可以放手？」

「不行。」戚紹剛一口氣拒絕。

「可是我還有事情想說。」

「晚點再說吧。」

「不！這件事情很急，非得現在說不可。」

戚紹剛無奈的放開手，稍微退後一點，但深邃的眼眸仍然緊瞅著她不放。「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嗯……就是……」

她喜歡他，但是如果現在任情感戰勝理智，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未來情況可能會變得更複雜，她知道他們之間還存著一個大問題，在那個問題解決以前，她很難放心和他談戀愛。

劉諾菲怕面對他話就說不出口，所以低著頭，深吸一口氣，堅定的道：「我要搬出去了。」

劉諾菲以為戚紹剛會阻止她搬走，但他沒有那麼做，反而親自送她回原本租賃的套房，還親自陪她一起整理屋子。

雖然她知道他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大老闆，但是看著他幫自己換燈泡、修理馬桶，她還是感覺很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