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個……我臨時想到的辦法。」劉諾菲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因為她怕戚紹剛是在逗她玩。

「什麼辦法？」石大任再度質問。

「我聽說戚紹剛喜歡到酒店談生意，所以我就假扮成酒店妹去接近他。」

一聽到她隻身深入敵營，他更火了。「你居然擅自作主？！我現在命令你，不準再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那怎麼成，她被刷下來那麼多次，好不容易可以靠近戚紹剛，要她就此放棄，那她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雖然她不喜歡當卧底，但她更不喜歡半途而廢。

劉諾菲態度堅硬的回道：「我不會停手的，會繼續執行我的任務。」

「劉諾菲，我是你的直屬上司，你打算違抗我的命令嗎？」石大任氣急敗壞地問。

「組長的命令太自相矛盾，先要我不計一切後果接近戚紹剛，現在我能接近他了，你又要我放棄，我做不到！」上司也不能這樣整人啊。

「所以你整晚都和戚紹剛在一起？你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你和他到底做了什麼事？！」他太過心急，不自覺狠狠抓住了她的臂膀。

感覺到臂膀傳來的痛楚，劉諾菲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請你先放開我，我會說清楚的……」看他仍沒放手的意圖，她只好抗議，「組長，你抓痛我的手了！」

她這一喊，石大任才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失控，連忙鬆開她的手，解釋道：「對不起，我是擔心你，我答應你爸要照顧你，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沒辦法向你爸交代……」

「我不是小孩，我會照顧自己，你不用向我爸交代，還有，我是個警察，是人民的保母，我的責任就是要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務。」雖然她有點粗線條，但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女孩子，所以就算任務艱難，也不會輕易認輸的。「現在，戚紹剛好不容易讓我靠近他，我不能輕易放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諾菲沒有馬上回答，考慮了片刻后，才緩緩說出今天早上在戚紹剛家裡發生的事情。

石大任一聽，心底更加不安，也更堅決的道：「我現在命令你，中止卧底任務。」

「理由是什麼？」

「太危險了，我找其它人替代你。」出於身為男人的直覺，她此去相當危險，對男人來說，她真的是只可口的小綿羊，於公、於私，他都不能送這隻羊到狼的嘴邊去。

「組長覺得我的命比其它同仁的命重要？還是覺得我是溫室的花朵，所以無法勝任你交付的任務？」

面對她的質問，石大任覺得頭痛極了。「都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放棄吧。」

「我答應你會好好考慮，如果我自覺無法勝任這個任務，會把我的決定回報給你。」

「好，明天正好是周末，你就趁著這兩天好好想清楚。」

「好。」劉諾菲馬上回道，她也覺得自己確實要好好想想。

因為清楚劉諾菲會堅持要假裝當戚紹剛的女人，以完成卧底的任務，石大任找上劉添旺，希望他能幫忙說服她打消念頭。

劉添旺當然也不希望女兒因為工作而受到傷害，但身為警察，他也很清楚公務員有公務員的使命，他只能和女兒聊聊，至於能不能說服她，他則是抱著順其自然的想法。

接到父親的電話，劉諾菲非常開心，但一聽到父親的問題，她的心情就變得有些沉重。

沒有人喜歡假扮別人的情人，更何況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很清楚戚紹剛的意圖，他就是想和她玩玩而已。

就因為他是那種心態，所以她也擔心出任務的過程會有擦槍走火的情況，要如何讓自己全身而退，又能夠完成任務，才是她煩惱的主要因素。

她知道，石大任擔心的是這個，也知道父親肯定是石大任請來當說客的。

「爸也希望我放棄這個任務？」

「我知道你是有責任感的女孩子，要你放棄工作，等於要你宣布自己任務失敗，對你來說可能不是那麼容易。」

「那爸就別說了。」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想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到一個危險人物身邊去，要如何全身而退，你得想清楚這一點才能進行，千萬不可貿然行事。」

同樣是警察，所以石大任才敢把他們的計劃告訴劉諾菲的父親，他們都知道，必要時可能還得一起演演戲，因為劉諾菲在酒店跟戚紹剛聊天時，編了一套自己的身世故事。

那是一個可憐的故事，她說他們家超窮，父親只是個打零工的工人，因為以前爺爺做生意失敗欠了很多錢，她為了幫忙還債，還要讓妹妹補習考大學和幫助家計，才會選擇去陪酒。

「爸，你放心，要去的話，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不會讓任何人占我便宜的。」劉諾菲保證道。

當了二、三十年的警察，也因為逮捕重犯在鬼門關前走過幾趟，劉添旺怎麼會不知道當卧底有多危險，一開始他不贊同女兒走和他相同的路，只希望女兒能夠好好讀書，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再找一個可以讓她幸福一輩子的對象，生一、兩個孩子，這樣就好了。

可是她已經做出了選擇，當父親的也只能在背後支持她。

「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爸都會支持你的，必要時，爸會當你最有力的後盾。」

劉諾菲知道父親一直不希望自己當警察，她當時還樂天的打包票，會努力申請到內勤的職務，沒想到還是食言了，想到這一點，她不禁有點難過，語氣也帶了幾分哽咽，「爸，謝謝你，也對不起……」

「儍孩子，跟爸說什麼謝謝、對不起，你做的不是壞事，你只是在做一個警察該做的事情，沒什麼好覺得對不起的，你只要記得，好好保護好自己，這樣就夠了。」

「我會的。」

「好了，那爸就不吵你了，讓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爸，媽那邊……」她知道母親一定很擔心，有一個警察丈夫已經成天提心弔膽的了，現在又多個警察女兒，擔心受怕只會更多。

劉添旺回道：「你媽比誰都清楚我們做的工作有多危險，所以你不用擔心她，她和我的想法一樣，只要你保護好自己就可以。」

聞言，劉諾菲感動的笑了，她真的挺幸運的，有這麼懂她又愛她的父母，但也因為怕家人擔憂，她對於要不要接受戚紹剛的提議，就更猶豫不決了。

整整二十四小時過去，已經超過戚紹剛給劉諾菲的考慮時限，但是這整整一天，他的手機只響過兩次，一通是耿仲偉打給他的，另一通則是張鳳凌打的，她是他在育幼院一起長大的同伴，因為他失去了親妹妹，所以就把她當成妹妹看待，還花大筆錢栽培她。

不過他很清楚她對他的感情並非是兄妹之情，所以他乾脆送她出國讀書，讓她和自己保持距離，但她還是每天都會打電話給他，不只如此，LINE訊息更是想傳就傳，他沒辦法制止她和自己聯繋，只能想法子讓她繼續留在國外，她大學時他就一直灌輸她繼續深造的想法，如今她快畢業了，他更直截了當說要她拿張碩士文憑再回來幫他。

怕電話佔線會影響劉諾菲和他聯繫，他匆匆忙忙掛了和張鳳凌的電話，但等了又等，手機始終不響。

他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尤其不善於等待女人，但他想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的放棄，就像獵人見著了獵物，不到手便不罷休，所以，他向來採取主動的做法。

他放棄等待，直接到劉諾菲的住處找她。

因為一直猶豫不決，劉諾菲乾脆就躲在被窩裡睡覺。

以前還沒當警察時，她的原則就是所謂的周休二日要睡到自然醒，所以她和父親通完電話之後，就進入冬眠狀態，把手機關機，把自己藏進被窩裡。

但是，其實她失眠了一整晚，因為戚紹剛的話一直困擾著她，害她在床上翻了一整晚，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恍惚地進入夢鄉。

昨夜睡不著，但此刻她真的很想睡覺，可是不死心的電鈴聲卻吵得她完全睡不了。

逼不得已，她只得起身，到了門口，打開對講機，看見影像對講機的人影，她瞬間愣住了。

「我知道你在裡面，管理員說你沒有出門，快點開門。」戚紹剛在門外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