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遠方的聖戰

燕翔安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眼中的情緒說不出是憤怒還是什麼。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如同十幾年前流城所遭遇的那樣的屠殺，即便樂雲早已功參造化，可卻也擋不住千羽所帶來的可怕陣容，遇到五位同等高手的圍攻，即便他想跑都很難。

戰鬥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千城傷亡很大，甚至在千羽幾人身上都有著一些或多或少的傷痕，那是在樂雲臨死反撲時留下的。在這樣的傷亡下，神音一族也徹底的從世上消失了，不過，樂雲死前，還是強行撕裂空間，把那個叫樂軒的少年送了出去。

感受著周圍空間波動的痕迹，千羽看向遙遠的北方，對著身邊的白髮老歐吩咐道，『鬼婆，你去，不要活口。』

白髮老歐點點頭，隨即朝著北方飛馳而去。

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種牽引，燕翔的意念不受控制的緊緊跟在樂軒身後，從空間裂縫出來后，樂軒看了一眼神音城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悲切，也不停留，拜了三拜后，朝著某一個方向匆匆而去。

『桀桀，小娃娃，你能跑得了嗎？』尖銳的聲音很突兀的響起，在燕翔和樂軒不遠處，白髮老歐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緩緩浮現，與此同時，一道赤色的元力匹練，對著下方的樂軒激射而出。

望著那一出現沒有絲毫墨跡，直接動手的白髮老歐，燕翔也是眉頭一皺，好狠的老傢伙，看來這個叫樂軒的少年凶多吉少了，除非……忽的，他眼神一凝，視線中，那道凝實的匹練，在距離少年一丈處緩緩凝固，匹練外，彷彿結上了一層細密的冰晶，僵持幾秒后，如塵埃般緩緩碎裂。

『誰？』攻擊被阻，老歐也是第一時間發現，隨即眼睛一眯，如蛇般的掃視著四周。

『哈哈，天冥鬼婆，枉你幾百歲的人了，也好意思對一個小孩子下殺手!』譏諷的聲音傳來，隨即樂軒身前，出現一位白衣中年，中年腳踏一柄烈焰之劍，背後斜背一張寒冰古琴，熾熱冰冷，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卻是一種罕見的協和。

『舅舅!』看到中年人，樂軒原本絕望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悸動，隨即咬牙切齒的指著對面的老歐，『舅舅，殺了他。』

『怎麼回事？』中年人轉向樂軒。

『神音城沒了，父親母親也戰死了。』樂軒哽咽的聲音中露出少年獨有的悲切，一個孩子，遭逢如此大變，沒有哭出來，已經很難得了。

『什麼？』中年人瞪大眼睛，語調因為震驚而變得異常尖銳，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轉向一旁虎視眈眈的鬼婆，『千城會付出代價的。』

『我道是誰呢？劍膽琴心葉三清。』天冥鬼婆對於中年人的狠話毫不在意，『就你一個人也敢從我手中救人？說不得，今天老婆子我又要多取一條性命了。』

『這老太婆，好狂的口氣啊!』一聲粗曠大笑傳來，隨即在天冥鬼婆身後又出現一道身影，來者身高丈許，光頭，胸前掛著一串佛珠，佛珠是由一顆顆拳頭大的骷髏做成，陰森恐怖，他那寬闊的肩膀上，端坐著一隻白頭赤足的猿猴，猿猴那骨碌碌亂轉的眼睛中，散發著和主人一樣的嗜血與煞氣。

『無相生，朱厭。』看到出現的一人一獸，天冥鬼婆的眼睛微微眯起，臉上仍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你覺得你們兩個可以留下我?'

『老太婆，好生囂張!』無相生怒氣上涌。

『呵呵，我們兩個還不行的話，那……』葉三清右手一指，『加上他呢？』

還有一個!？天冥鬼婆心中一驚，順著葉三清所指看去，視線之中，一位白須白髮的老者凌空而立，彷彿老早就出現在那裡了。老者一身青袍，仙風道骨，如嬰兒般白皙的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耀眼奪目，只是隨意一站，卻給人一種飄渺如仙般的朦朧。

『師尊!』

『亂蒼!』

兩種不同的聲音，前者充滿震驚，後者卻蘊含著絲絲忌憚。

燕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映像之中，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師尊。就在燕翔震驚之時，原本一臉淡然的亂蒼眉頭忽的一皺，竟然朝他這邊看來，眼中露出一絲思索和莫名的意味。目光一閃即逝，隨後又緩緩轉向天冥鬼婆，『走吧，亂蒼不殺弱者。』

『你!』被亂蒼的話狠狠咽了一下，天冥鬼婆臉上露出一絲氣急敗壞，想她天冥，即便放眼整個天央，絕對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居然有人敢說她是弱者？不過，對上亂蒼，她還真是沒有把握，再加上兩個並不比她差多少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那個叫樂軒的恐怕是殺不成了，『亂蒼，難道你們混沌要與我千城為敵不成？』

『這話，還是讓千山來對我說吧!混沌與身世外，不懼任何威脅。回去轉告千山和千羽，他們若是想的話，大可來試試我混沌的水有多深!』亂蒼語氣平淡，即便千城超然物外，可他們若是太放肆，混沌不介意掀起一場聖戰。

『好，我會轉告的。』天冥鬼婆咬咬牙，隨即很不甘的離去。

『舅舅，留下她啊!』看到天冥鬼婆即將消失的身影，樂軒焦急的出聲催促道。

葉三清擺擺手，雙眼緊緊盯著天冥鬼婆遠去的背影，等到確定她確實離開之後，方才鬆了一口氣，隨即白了樂軒一眼，『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還不是這老太婆的對手。』

『不是還有他……』樂軒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咽回到肚子里去了，只見不遠處，那原本風采卓絕的亂蒼兩人，竟然化作兩道流光，融入到葉三清的火劍和冰琴中。

『唬人的，』葉三清解釋，『來的時候，我就怕出事，所以向這兩人借了一滴本命精血，再加上我的劍心、琴心，如此才騙過那老太婆。』

『那……』

『放心，』似乎知道樂軒要說什麼，葉三清擺擺手，臉色變得無比陰沉，『此仇必報!不過，現在以你我的力量想要報仇太難了，你先隨我去混沌，再過不久，我的劍琴兩心也要大成了，那時候，就是我們復仇之時。』

『嗯。』樂軒重重點頭，『我樂軒發誓，終此一生，必讓千城屍骨無存。』

『好了，走吧!』

『好!』

『對了，等到從混沌出來后，樂軒這個名字就不要用了，重新取個名字，就叫……』漸漸遠去的聲音隨風而來，令得燕翔心中劇震，『就叫九夜長琴吧!』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逐漸遠去，而燕翔所立得這片空間也在片刻之後，如同鏡子般崩塌、破碎。

意識好像被人狠狠得推了一把，從那遙遠的夢境再度回到現實。

燕翔緩緩得睜開雙眼，入眼之處，是九夜長琴那沾滿衣衫的血跡和他莫名意味的眼神。

『燕翔勝，成為未來十年內東寒域新的域主!』突然響起的聲音，也終於把燕翔從恍惚中拉回了現實。

燕翔愣了半響，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在夜焚他們眼中，是九夜長琴攻擊燕翔未果，反遭反噬，而燕翔卻明白，九夜長琴根本就無意與自己戰鬥，他只不過用某種奇異之術，將自己帶入到他曾經的回憶之中，而自己這個域主，卻是被九夜長琴、玉凝雪這兩位高手生生推上去的。

『為什麼？』在九夜長琴轉身之際，燕翔忍不住傳音問到，不需要說太多，相信九夜長琴會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九夜長琴沒有回頭。

『一樣的人!』燕翔一驚，九夜長琴大大方方的讓自己看到他的底細，顯然是相信自己不會泄密，他敢這麼做，那豈不是說，他也有可能知道自己的底細？怎麼會這樣。

似乎知道燕翔心中的疑慮，九夜長琴再次傳音，『放心，除了我和我師妹外，沒有人知道你的事，至於我怎麼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

燕翔點點頭，隨即隱晦的看了一眼空中眉頭微皺的長門，兩人傳音時的波動自然沒有逃過這位高手的法眼，至於他們說的什麼內容，相信即便長門再修鍊千年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竊聽到。

『城主萬歲!』

『城主萬歲!』

就在燕翔思緒萬千之時，雪城人所在的地方早已響起了海嘯般的歡呼，包括血屠在內，每個人都激動得漲紅著臉，好像要當域主的是他們一樣。隨著雪城呼聲的響起，周圍其他城池的人也受氣氛的感染而歡呼起來，雖然域主之爭的過程一點也不精彩，但在樸實的人們心中，勝利者是應該得到掌聲的。

看著下方的激烈，燕翔眼中露出一絲莫名的傷感，都是一群簡單的人，可在他心中所想，卻是要親手毀掉他們生存的熱土，要怪，也只能怪千城高層造的孽太多了，現在，或許不只是他，也許，還會有另外一股力量即將加入這場行動。

『呵呵，好了。』夜焚落到登峰台上，揮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正欲說些什麼，卻忽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震動從遠處蔓延而來。

震動來得很突兀，沒有絲毫預兆，在這股震動之下，人群頓時東倒西歪，跌落一片，遠處，一道道巨大的裂縫蔓延而來，到了登峰台下方才止住，不少人措不及防，跌入裂縫當中，死傷無數。就連遠處的雪山，也在這震蕩之下騰起一片片如霧般的積雪，山頂上的雪如同潮水般極速褪下。

夜焚臉色變了，千鵬臉色變了，就連燕翔也是一驚，『怎麼回事？地震？』

就在所有人還沒緩過神來之時，那種波動開始接二連三的傳來，一些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屋建築，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半空中，原本一臉不羈的長門早已睜開了眼睛，臉上滿是凝重，片刻之後，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遠處風馳電掣而去，而在長門離開之時，那原本一直被他背在身後的長槍，已然握在了手中。

『出事了!』夜焚與千鵬對視一眼，也不管不顧的朝著長門離開的方向瘋狂而去，這瞬息之間，他們早已感知到，這哪裡是什麼地震，這是不遠處，有絕世強者爆發聖戰了。

登峰台上，九夜長琴和玉凝雪再次躍上，與燕翔一起，三人並肩而立，靜靜的凝望著千里之外，那裡，東寒域北城的方向，一人一龍在幾道人影的圍攻下，險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