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心意已決

第567章心意已決

芊芊進入內堂后，郭子豪想了想，感覺這樣被動防守並非上策，禍事出在龔家兩個少爺身上，只有解決這個問題才能徹底根除隱患。

他和岡山牧野、唐映雪商議，怎麼進行主動出擊？據岡山牧野得知的情況說，兩個少爺現在潛伏不知蹤影，都是躲在幕後指揮手下的勢力作亂，就連龔楚國發出的召集指令都不聽從，看情形，恐怕是要等到擺平對方，或繼位者確定后才會露面。郭子豪想設法揪出這兩人，控制住，帶來龔家府上，這樣他們也就沒法再指揮行動了。

方法雖然簡單，但做起來卻不容易。

龔沅和龔焱培植親信勢力多年，各自為陣頗有實力，這次又是關鍵對決之時，要想抓獲他們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困難，就連警方拉式的追查都沒用，更別說一般的法子。但總得儘力去試試，郭子豪安排江毅派人去打探消息，通知山莊塔樓，讓麻子設法通過電子偵查手段，看是否能找到些關於龔家少爺的線索。岡山牧野也調動人手行動起來，用一切辦法四處去查探。

此外，郭子豪讓江毅聯繫日本方面的偵探社、私人調查所和安保公司，不惜代價，重金招募能用的上的所有人，進行偵查和搜索，並布置更多的人前來龔家附近一帶參與嚴密布防。

他開出的條件十分豐厚，差不多是行價的數倍，只要談妥立刻支付大筆定金。

正所謂有錢使得鬼推磨，郭子豪花錢如流水，在兩三個小時內，尋得眾多的合作者，陣勢迅速強大起來，差不多把日本各處的安保偵查力量都動用起來，不僅找來一批批安保人員來參與警戒防範，還開出高額賞金，動員了大量的調查員四處活動，眼線遍布日本列島，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

隨著時間的推移，趕來支援的人越來越多，龔家的外圍被一層層防衛起來，陣勢如鐵桶，嚴密到極致，連一隻蒼蠅都不放進來。

這期間，又發生幾起殺手來襲事件，但才進入外圍就被江毅的人察覺，先一步解決擺平，打死打傷者交給警方處理。

幾位忠於龔楚國的家族長者，對郭子豪所做援手之事十分感激，也盡全力配合，各自派人參與進來，大家商議著，時刻關注外圍情況的變化，做出相應的調整，漸漸控制住了局面，之後再沒襲擊者出現。

傍晚時分。

各處不斷傳來消息，最新進展情況是，龔焱的勢力連遭幾次全面打擊，大幅度消弱，各地勢力被龔沅的人馬摧毀，其黨羽潰不成軍紛紛四下逃竄。

大局基本確定，經此一戰，二少爺龔沅最終佔了上風，派人全面追殺龔焱的人，毫不留情。

龔焱最後一次在北海道露面，帶人轉移，看路線是從札幌市前往旭川市郊的一處莊園，但在抵達牧場外圍遭到一次嚴重的伏擊，戰鬥激烈，人員被打散后不知所蹤。

龔楚國在病榻上發話，連番派人傳令出去，召見龔沅回來龔家，意圖阻止兄弟自相殘殺，但一直沒得到回應。

隨後得到線報，多個城市的火拚已經接近尾聲，龔沅的人基本上控制了全盤局勢，幾股勢力紛紛投靠向龔沅。通過血拚，這個二少爺隱然成為繼承者的不二人選。

可想象，龔家這一次傳位的背後，不知死傷了多少人，流淌了多少血，其慘烈程度匪夷所思，讓人心驚側目。

正在這時，芊芊忽然叫人來請郭子豪，龔楚國要與他見面一談。

郭子豪有些驚訝，跟隨兩名武士進入內堂，來到一個大房間內，只見室內布置成重症監護室，到處是治療和監測儀器，一個醫療組的人在精心看護。龔楚國躺在病床上，連接了呼吸器、監測器、導尿管等設備，身體形如枯木，蠟黃消瘦的臉頰浮著一層死氣，看起來確實已病入膏肓，熬不過幾天。

芊芊坐在病床旁，雙眼浮腫，一副哭泣過多次的樣子。

龔楚國的意識還算勉強清醒，微微抬手，示意郭子豪走近過去，在床邊和芊芊並排坐在一起。

「郭先生……」龔楚國注視他片刻，聲音虛弱說：「你兩次救小女……於危難絕境中，謝謝，天佑可憐……」

龔老先生說話十分吃力，說一下得歇一口氣，隔著氧氣罩聲音顫抖。

郭子豪恭敬客氣了幾句，見這位長者儘管病重，但眼神散而不亂，有著一種特別的看透人生的淡然，與周侯爵類似，都是屬於叱吒風雲的大人物才具有的氣度。只不過神色多了些霜雪凄苦。

「家門不幸，逆子無教，讓你也跟著受累了。」龔楚國淡然苦笑一下，說：「這事拖了太久，也該做個了結……你跟他說說吧。」龔楚國看了眼芊芊，然後無力地閉上眼睛，神色痛苦不堪，在與病痛折磨做最後的抵抗。

當然，龔老先生此刻最痛的還是內心，正所謂人之苦痛，莫若生逆子。

芊芊握著父親的手，對郭子豪說：「已經是晚期，癌細胞全身擴散，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上止痛泵，只能稍微緩解劇痛。」她神色凄楚，頓了頓說：「家父這病來的快，才三個多月就這樣。我的兩個兄長在得知家父的病情后，局面就失控了，廝殺越演越激烈，家父一直派人從中調和但沒什麼用。之前一刻，家父最終做了個決定，已召集家族中重要的一些人物正趕過來。」

「要提前傳位給你二哥龔沅？」郭子豪問。心想莫不是要他在場作為見證人？

芊芊說：「這樣下去，等不到明天家父公布繼位人選，他們兩個就會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和談解決已經不可能了，家父說，只能這樣做……」

郭子豪暗嘆點頭，心想這樣也好，早點定下權力繼承人，以免他們斗個魚死破，無論死哪個兒子都是慘劇。

忽然只聽芊芊說：「家父要我作龔家的繼承人，請你給予支持……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消息都已經傳出去了。」

郭子豪吃了一驚，想不到龔楚國做出這樣的決定，居然選擇女兒成為龔家的掌舵人，這事有些出乎意料。但他轉念一想，感覺也挺符合情理，恐怕這樣做更有效地阻止龔家兩個少爺的自相殘殺，消息放出去，或許還來得及救龔焱一命，畢竟已經確定芊芊為繼位者，龔沅也就沒必要再追殺兄弟了。關鍵是，估計龔老先生已對兩個兒子失望透頂，這才選擇女兒來確定大局。

「郭先生……」龔楚國的手掌摩挲過來，拉了他的手搭在芊芊的手上，「聽小女說了些你的情況，很好，不錯的年輕人……我相信你，會全力幫她，站穩，走下去……你答應我。」

郭子豪心頭觸動，用力點頭說：「我答應您，伯父請放心，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不余其力地支持她。」

「好、好……」龔楚國面露一絲笑，苦澀說：「情之所至，無所謂世俗禮教……你今後能對她好，平安一生，也就足夠了，我走得也放心。」

「爸……」芊芊聽了這話頓時流淚不止，神情異常複雜難受。

郭子豪驚詫一震，龔老先生這話擺明了要將芊芊託付給他，而且隱含不用理會名分從屬的意思，這讓他如何是好？「但我……」他一時張口結舌，不知該怎麼回答。

龔楚國歇了口氣，又說：「人生在世多不稱意，難逃名利二字……小女的性子淡泊，往後讓你就多擔待了，維繫龔家一脈……」

正說著，忽然間走進來一人，隨從數人左右簇擁而入，龔家的武士尾隨在後阻攔不住。

「二哥！」芊芊抬頭輕呼一聲，神色驚惶，急忙站起身。

這人正是龔沅。郭子豪站在芊芊身旁，順勢看過去，見來人面目稜角分明，一副肅穆凝重的神態，如夾帶風霜而來室內空氣為之陰沉。他不應聲，抬手一擺，讓手下一眾全部退出房間，肅立凝視病榻上的父親，片刻后，走近床邊半跪下來，鞠首握住父親的手掌，呼喚一聲，說了幾句話。

龔沅說的是日語，郭子豪聽不懂，只見龔楚國緩慢搖頭，「她留下，任何談話沒必要迴避。」

龔沅神色微變，轉頭盯了眼芊芊，忽然掃視過郭子豪，目光變幻不停，思慮著什麼。

「他是否還活著？」龔楚國收攏手指，反手拉住龔沅，追問：「你把他怎麼了？」

龔沅收回目光，低聲又說了幾句話。

芊芊聽了忽然情緒波動激烈，身子顫抖不停，搖搖欲墜的樣子。郭子豪急忙扶住她，問：「怎麼了？」芊芊哽咽一下，靠住他的肩膀，低聲說：「二哥在解釋，聲稱不是他主動挑起的事端，他是被迫反擊的……我想，三哥肯定已經……」她說不下去，眼淚流個不停。郭子豪轉念即猜到，龔焱肯定已經被殺，只不過龔沅怎麼都不會親口承認是他所為，甚至事後也難找尋他參與的證據。只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實際上也等於向父親間接默認了，芊芊當然也聽得出來弦外之意。

龔楚國痛苦地閉上眼，木然無語。

苦心設法挽救，但最終仍然無法阻止慘劇的發生。為了爭權奪利，短短一年內三人死二，龔家至此，最後只剩一個兒子，可悲，可嘆！

隨後，只見龔沅不停說著什麼，語氣有些激動，看似在儘力勸阻父親改變心意。

過了半晌，龔楚國睜開眼睛，定定看著龔沅，凄然淚下，說道：「我心意已決，你縱然殺了我，殺了她，也是這樣……你決定吧。」

龔沅怔住，神色凝滯，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郭子豪悚然一驚，不禁往前一步，將芊芊護在身後，全神貫注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