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魂魄的歸處（五）

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這輩子都不要看見那個東西，我應該順著靈巧兒的意不來這梨花林的終端，這樣我便不會看到那個東西，便不會......如此後悔。

但是一切，都是如果。

但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葯。

所以，我後悔了，後悔了一輩子。

我看到什麼。

那青蒙蒙的光輝后是什麼，是一顆散發的及其稀薄的青色霧氣的珠子和——一座石雕。

靈巧兒告訴我，那顆珠子是聚魂珠，是易墨裳從天帝手中拿回來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拿回來得已用來收集夢離的魂魄。

而那薄弱的青色霧氣就是夢離的魂魄，因為當年夢離魂飛魄散的太徹底了，進而導致幾萬年了，那聚魂珠連夢離的一魂又或者是一魄都沒有聚集完整。

不過最讓我震驚的是，那座正立於頂空的雕像，那座——近乎與我一模一樣的石雕，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身材，和那幾乎一模一樣的神態。

何言幾乎？那石雕的模樣是漠然的，眸子十分的冷漠，美的若畫，卻寒若冰霜，她的眸子十分的有氣勢，甚至讓我有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恐懼，那是一種，自腦海，心底，生出的恐懼。

我雙手顫抖著，極力剋制著一種衝動，一種，想上那頂端將那石雕毀掉的衝動。

靈巧兒也看著那石雕，卻縮了縮脖子，她言：「真如幾萬年前的夢離一般模樣，神態甚至都是栩栩如生，真是一雙可怕的眼睛。」

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道：「這是......夢離？」

「恩，與你長得像吧。」靈巧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不復那甜絲絲的笑，是一種諷刺的笑，輕勾嘴角，帶著輕輕嘲諷。

我知道她是在嘲諷什麼，嘲諷我，嘲諷我喜歡顧扶九，而顧扶九卻只是把我作為夢離。

「這是......顧扶九雕刻的......對嗎？」我問。

「是啊。」靈巧兒臉上不見了那抹嘲諷，呈現的，是一種略顯憐憫的笑。

我也知道她是在憐憫什麼，憐憫我，也憐憫她自己，我尚不能代替顧君心中的夢離，而她也不能，不過，她是不能代替易墨裳心中的那個夢離。

我這麼些子時間來總在想，若夢離只是長的與我只有五分像的女子，顧君把我作為夢離，我還尚能有幾分勝算的，畢竟，我只是長的有幾分像她，而面目尚有與她不同的地方，性格亦然，即便是如此，顧君依舊是把我當做了夢離，以後定有一天我能代替顧君心中夢離的地位。

但我錯了，夢離那個女子，不過長的與我有幾分像而已，而是一模一樣！！！

就比如，你僅僅認為你只是別人的替身，尚有翻盤的機會，但你卻有一天突然認識到，你是別人的影子，永遠永遠存在與別人身後的影子，一模一樣的影子。

是比替身更為之一樣的，影子！

我心中的那點小小希翼，尚剛剛開始萌芽，就被這座雕像連根拔起。

當然，我看到的後悔了一輩子的東西，這個雕像僅僅只是個開始，讓我後悔了一輩子的東西，不是看見的，而是聽見的。

或許不知道這個秘密，我尚不會如此傷心，如此的，不堪。

原來我這個孟阿離，生來便是夢離的影子，無法反抗，無法掙脫。

我聽見了，靈巧兒輕輕甜甜的聲音，語尾略帶點上揚的語氣，嬌嬌軟軟，嗔嗔念念，卻在宣布著一個，可以令我瞬間打入地獄的密碼：「阿離，你可知道，你為何與夢離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