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八里台血與火
「快撤!」
從死亡邊緣兜了一圈又回過神來的雷震大吼一聲,象驅趕牛羊一樣將士兵們趕回到溝壕里。
不出他的所料,從適才震驚場面里回過神來的聯軍指揮官們下令炮擊了,兩軍糾纏在一起近戰時他們要顧及到己方將士的安全,而現在,既然已經脫離了接觸,那麼就用大炮好好的教訓一下頑固不化的中國人吧。
炮彈接二連三的從天下落。
在已經千創百孔的清軍陣地上炸響,八里台這個地方處於天津城外圍的沖積平原上,四周連一處象樣一點的高地都沒有,對於處於弱勢的守軍來說,聯軍的炮火讓他們不得不忍受挨打的命運。
好在,現在他們中間有了雷震,對於聯軍的這一次炮火集中報復行動,他早就有了意料,因此,在撤入溝壕之後他就迅速命令大部士兵沿著壕溝撤退到小通河畔的第二道防線,在前沿只留下若干個觀察哨以防止聯軍乘隙發動偷襲。
這樣的戰法是二次大戰中德國人發明的對付密集炮火突襲的有效手段,現在提前運用到二十世紀的第一年,效果自然更加明顯,這個時候的聯軍還沒有學會一邊炮火沿伸打擊一邊步兵衝鋒的戰法,他們的士兵都縮在了自己的陣地上,雙手捂著耳朵,等待著炮火停歇的一刻。
八時許,雷震率隊剛剛撤退到小通河沿岸,劈頭正好瞧見位於橋對岸的八里台清軍主陣地一片硝煙瀰漫,槍聲密集交織,這裡的戰事竟然與前沿一樣激烈,看來迂迴的那部日軍已經抵近了清軍的中心陣。
不行,有我雷震在,絕不能讓小鬼子討得好去。
想到這裡,雷震大喝一聲:「軍門危急,弟兄們都隨我過橋殺敵去!」
他這麼一吼,手底下的這些清軍士兵聽說聶軍門有難,更是齊聲高呼,爭先恐後的湧上小通橋,在中國的古代,主將有難,作為副將及屬部士兵的救援可是天經地義的行動,說得清楚一點,這便是古時候所倡導的仁義之舉。
至於,前沿的陣地得失,暫時只能先不管他了,要是聶士成有個三長兩短,這陣地縱算守住了也一樣無用。
陽光刺眼。
小通橋畔,聶士成的中軍已經被壓縮成了一團,五百日軍的突然襲擊雖然規模並不大,但勝在出奇不意,更要命的是聶士成的中軍部隊雖然有二個營近千人的編製,但實際上卻只連三百人都不到。
聶士成不是那些只顧著將精兵強將收攏到身邊的貪生怕死之徒,從6月至7月的這一月間,他指揮著屬部將士與洋人數番惡戰,各部兵力折損嚴重,無奈之下,他能做的就只有抽調親兵營前去增援,這一來二去,二個營的兵力最後能留下三百人就不錯了。
若不是宋占標一力堅持,只怕這半個營的兵士都不會留下,那樣的話聶士成這位直隸提督就真的成了光桿司令了。
日軍足有五百眾,而清軍一方只有三百人,在武器裝備上清軍也處於相對的劣勢,加上日軍自后突襲的突然性,這場八里台主陣地爭奪戰從一開始就使得清軍陷入到了艱難的境地。
日軍三面壓迫,清軍苦守孤橋。
不到半個時辰,親衛營一哨、二哨的兩個哨官范振仙、費鴻順就先後陣亡,就連宋占標也被流彈擊中腹部,血流不止,若不是日軍三十式步槍的殺傷力有限,宋占標的這條命只怕早就交待了。
「抓住那個清國將領。」日軍士兵發出形如野獸般的怪叫,朝著聶士成猛撲過去。他們要抹平摩天嶺失敗的記憶,他們要讓富剛三造死於清軍之手的事實變得雲淡風輕,只要今天他們擊斃面前的這個清國人。
「X!」
聶士成怒罵了一聲,頭戴花翎的他如同一個年輕人一般飛身躍上馬背,帶領著手下的全部將士向日軍迎了上去。對於大海對面的那個島國,他從來沒有過絲毫的好感,對於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他知曉得清清楚楚,大清國上下,猶自愚蠢的抱有幻想的正是朝中的那位老佛爺和一干朝中大員。
看著鬚髮花白年近六旬的老將軍沖在戰陣前面,剛剛率領士兵過橋增援的雷震情急大呼:「軍門,使不得呀!」
聶士成這麼顯眼的衝鋒,明擺著就是送死!
雷震可不敢想象,在有他參與的八里台大戰中,結果卻還如歷史記載的如出一轍!
不,歷史是由人來書寫的,只要有我雷震在,也絕不容許悲劇在面前發生。
「小鬼子!雷爺爺來了。」
雷震手中的毛瑟步槍不停的噴吐著火焰,同時,他的步伐一點也沒有停滯,這樣邊行軍邊射擊的姿勢對於人的協調性和動作的準確性要求相當高,不過,對於曾經在全師大比武中拿過第一名的雷震來說,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砰!」
又一個試圖對聶士成開火的日軍士兵倒下!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日軍的正面已經被雷震和他的這股生力軍給削去了整整一層,將近三十餘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日軍衝鋒的路線上,血流飄櫓。
「軍門,快,隨我從這邊衝出去!」雷震高聲叫喝著,毛瑟槍只能單發射擊的限制讓他很不過癮,這個時候要是有一把麥德森輕機槍在手裡就好了,那樣的話莫說一排日軍,就是再多上一倍,他也是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