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堆爛桃花
王遷谷丘了半天,總算擺脫了大蟲蛹,小心翼翼地幫元帥疊好收起來,聞了聞,喜笑顏開地捧著就往大帳送,還沒走到跟前就被暗器打中了額頭,「誰呀?讓胖爺我抓到,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放在油鍋里炸一炸,做成三黃酥皮雞!」
又是一道暗器襲來,王遷這會可有了防備,別看他胖,身子靈敏,一蹲一閃揚手一抄,將暗器抓在手裡,一邊四下觀察一邊罵罵咧咧,「明人不做暗事,藏藏躲躲的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句話就像石子丟進了空氣,一點迴響都沒有,王遷有氣沒處撒,惡狠狠地瞅了眼手心的暗器,立馬丟開哇哇大叫,「霧草,真特么可恨,羊糞蛋子做暗器,真夠別出心裁的啊?小子哎!別讓老子我抓住你!剁了你的蘿蔔!」
沒等胖子罵完,一巴掌呼了過來,半空中跳下個少年,灰色布衣,青色短褂,眉毛立成兩把寶劍,又黑又大的眸子,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野獸,嚇得王遷莫名其妙一個寒戰,竟是忘了抵抗,傻乎乎脆生生地挨了一記耳光。www.
「你誰啊?憑什麼打我?」胖子委屈了,以手覆臉扁著嘴,眼淚汪汪的。憑什麼啊,從小就倒霉,身體也不好,娘親怕他養不大,愣是叫了神婆來跳神,說他什麼八字過硬天煞孤星,不克別人便克自己,搞得全家人都躲著他……
少年冷冷地瞧了王遷一眼,也不說哄哄,一仰脖子,嗖一聲跳上了樹,幾個起落之間便不見了影子。胖子看呆了,傻乎乎地揉著臉蛋在地上轉了個圈,「這是人還是猴啊?」
袁杏之忽然在帳中問了一句,「外面何人?」
「我啊,我!」這種時候哪裡還顧得上狼狽?趕緊把銀鏈給元帥送進去才好,王遷捧著東西正要掀帳簾,白無恙的身影走了出來,擋住去路,「交給我吧。」
「憑什麼啊?」這句話彷彿成了胖子的口頭禪,說來就來。
白無恙拽過銀鏈,一字一頓,說的王遷只剩下臉紅脖子粗,「憑我、是她的相公,懂么?」
憑什麼自己看上的女人都嫁給了別人?憑什麼自己幹啥啥不成?憑什麼當土匪沒老婆,當士兵也沒老婆?憑什麼自己就得娶個不中意的丑娘們?王遷越想越想不通,說是去馬廄喂馬,自己倒一頭扎進草料堆,惡狠狠地啃了兩口,往地上噗通一躺,嚎了兩嗓子,「娘啊,你說!憑什麼啊?憑什麼胖兒就不能有個漂亮媳婦暖被窩啊?」
方才在大帳前消失的少年忽然間又出現在草料場,直溜溜地站在當地。王遷嚇得忘了哆嗦,傻乎乎地瞅著他,扁了扁嘴,沒敢說話。灰衣少年鄙視地瞧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吐出倆字,「安靜。」
然後嗖一聲跳上房檐,消失了?
胖子滋溜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就像後面有鬼追他一樣,跑得嗚哩哇啦,「有鬼啊!有鬼啊!」
又是一個羊糞蛋子敲在王遷的後腦勺上,胖子伸手捂住嘴,發揮出超極限水平,跑得跟閃電一樣(雖然閃電粗了點)。
大帳中李太醫號了半天脈,皺著眉頭,吐了口長氣,「王爺可否再讓微臣號號脈?」
白無恙閑看浮雲的眸子似乎飄過一絲雲翳,慢條斯理的聲音帶著無形的威壓,「李太醫當著聖人的面說過什麼,可還記得?本王沒病,是代喜,應該是娘子有了身孕?你不是說行醫數十載,什麼都見過,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嗎?既然有把握,為何一診再診?」
老黃牛臉色泛紅,皺著眉頭,實在搞不清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恐怕是侯爺受孕時間尚短,待過幾日,再來診脈,便是了。」沒錯,肯定是這個原因!
白無恙真想一腳把他踹翻算了,「既然如此,便請李太醫過幾日再來。」
明明溫和的聲音,清淺的笑意,卻將老黃牛嚇出了一身冷汗。
杏之縮回手腕,站起身來背負雙手,說了一句,「無恙送李太醫回去吧,軍營重地,不便久留。」大呼小叫地昭告天下說主帥有喜了,虧他做得出來,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淡定王爺去哪兒了?
夜清寒默坐在自己帳中,劍眉緊鎖,目光冷寂,滿臉的表情像要隨時準備殺人。
孟勛在外面喚了一聲「將軍」,見無人應,便自己走進來,正瞧見夜清寒泛白的薄唇,幽深的眸子,心中一慌,「大將軍召喚末將,不知何事?」
「你說為何?」夜清寒也不解釋,忽地站起身來,抽出寂水劍抵住孟勛的脖子!藍森森的劍身,裹夾著寒意,像是馬上便要噬血。孟勛明知不敵,連忙站定,任由冰冷的劍身貼在脖子上,直視著夜清寒充滿殺氣的眸子,「你可知罪?」
「末將不知。」
「好一個不知,」夜清寒涼薄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我進桃花寨地窖之前,何人前去探的路?難道不是你?百姓均已逃出,無人留在那裡,為何待了那麼久?難道不是殺人?」
「大將軍怎知便是末將?」孟勛掛著苦笑,有些心寒,「大將軍對元帥一見鍾情,新婚送嫁,未及找到王爺屍身便向聖人請求賜婚,如果真要推測,豈不是大將軍嫌疑最大?」
「一派胡言!」夜清寒手中的寶劍一緊,殷紅的血絲滑了下來,「外邦有句老話,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若我知曉白無恙未死,怎會貿然提出賜婚!」
「有什麼貿然不貿然的,既然喜歡,就去爭取,管他合適不合適?」龍虎將軍似乎覺察不到頸上的痛楚,目光空洞,望著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夜清寒瞪著那張臉,似乎想找出什麼破綻,終於冷哼數聲,收了寶劍,「好自為之,若我發現是你,必不輕饒。」
「哦?若真是末將,大將軍想怎樣處置?」孟勛聲音干啞,略帶苦澀,「兩情相悅,本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難道聽說元帥有喜,大將軍也無動於衷不成?」
「那是本將軍的事,用不著你費心,」夜清寒心頭火苗蹭蹭亂竄,原本看在兩個人差不多是難兄難弟的份上,有些同病相憐,聽到這話,忽又火了,「若真是你,本將軍絕不姑息。世間情有百種,未必便要擁有,想我夜清寒能文能武,官拜大將軍,若想娶妻,怎會沒有?白無恙不過是仗著頗有姿色,詭計多端,哄得聖人賜了婚,有什麼了不起,值得本將軍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