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擺攤算卦

「哎呦呵，你小子怎麼來了？你老子呢？」富行街上，恆興商廈門口，風在雨剛把「小神算」的招牌擺出來，左邊不遠處一個矮胖的老人便向這邊喊道，聲音里有些喜歡。

「馬老爺子，早啊！」風在雨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趕忙望了過去，見是總和父親搶生意的「馬大仙」馬老頭來了，便「嘿嘿」笑著打了招呼，「我老子說，我的本事可學的差不離兒了，也該出師歷練歷練了，所以，我今兒來替他擺攤！」

馬大仙一愣，跟著露出一副鄙夷的樣子，「哈哈」地乾笑兩聲，道：「就你？你老子都不行，更何況是你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

「行不行不是你老說了算的，咱得看人氣不是！」風在雨一面不甘示弱地回答著，一面不慌不忙地搬出小板凳坐了下來。

「我聽你爸說，你可快高考了，怎麼，放個假還不好好休息休息，抓緊時間看看書，你來這裡瞎攪和什麼？」這時，右邊不遠處，一輛販賣煎餅果子的三輪車前，一個身著灰色衣衫、面容清秀卻略顯憔悴的中年婦女朝著風在雨喊道，語氣里大有關懷之意。

風在雨扭過頭來看向她，道：「青姨，那，不耽誤，我把我要看的書可都帶來了！」說著，風在雨揮了揮手中的一本歷史參考書。

「這兒你來我往的，到處都是人，哪裡看得了書？」被喚作「青姨」的婦女白皙的面容上秀眉一皺，說道，「快回家去學習，別胡鬧了！」

「就是！」馬大仙聽到，也附和說，「你老子以後可還指著你小子大學畢業整個好工作呢，你老子耽誤一天生意可不打緊，你小子耽誤一天的功課那就壞了！」

以前，風在雨偶爾也會跟著風知古出來擺攤，這一片他是混熟了的，尤其是和父親的這些同行和鄰居。有一次，他裝扮風知古的主顧，倆人按著事先編好的橋段，矇騙了許多路人紛紛上前。這一次，風知古挨打，臉上青一塊，身上腫一塊的，根本不能出門，風在雨便想來富行街「看看」，散心也好，賺錢也好，想會會那個「權哥」也好，想試試這麼多年跟著風知古學到的「本事」也好，總之，他就是想來這裡！早晨簡單地吃了些食物，然後騙風知古說是去找同學，結果便偷偷背上了他吃飯的傢伙，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來到了江州市繁華異常的富行街。

既來之，則安之，風在雨很是老神在在地端坐著，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擺攤算命的樣子，翻開手中的參考書，低頭看著，嘴中還跟左右鄰居閑扯著：「在學校悶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可以出來，難道還要在家裡繼續憋著？我成績反正就這樣了，不上不下，中等位置，挺好的，就不牢你們兩位操心了！」

「臭小子，不識好歹！」馬大仙罵道。

青姨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吃早飯了嗎？來，青姨給你攤個煎餅。」

「不用了，青姨，我吃過了，等中午再說吧！」風在雨笑著說道。

青姨點點頭，又道：「對了，你想好要報考什麼學校了嗎？」

風在雨道：「就考咱們這兒的大學，工大，林大，農大都可以，家裡就我老子一個人，去別的地方我可放心不下他。」

「你小子倒也孝順。」馬大仙嘖嘖贊道。

「那是！」風在雨也不謙虛。

「這些大學倒也不錯，雖然不是什麼重點大學，但也算是些好的二流院校，好好上出來也能找個像樣的工作。」青姨想了想，說道。

三人又說了會話，富行街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而恆興商廈門外的小廣場上，風在雨儼然成了回頭率最高的一處風景。無論是進出商廈的男女，還是路過廣場的老少，都不禁會望向這個穿著校服、書里書氣，還有些俊秀的男孩，他不像其他算命先生一樣會不住地跟路人搭訕，說些有緣無緣的話，他只是安靜地拿著一本教科書，埋頭苦讀，時不時地拿筆在書上寫些什麼，根本不理會往來的人流，哪怕有人駐足在他的攤位前，他也不會抬頭招攬，大有超然入定的姿態，如果不是他的卦攤前赫然寫著「小神算」三個招牌大字，或許人們根本就不會把他和「江湖術士」聯想在一起。

「咦？」突然，兩個女孩子來到卦攤前，其中一個衣著洋氣、小家碧玉的女孩看到風在雨之後，驚訝地喚了一聲，然後似是在自言自語，似又是在對風在雨說，「風先生今天沒有來嗎？」

「莉莉，既然人沒有來，就算了吧！」另一個年紀稍大、穿著樸素的女孩子急著說道。

那個被叫做「莉莉」的女孩嘆了一口氣，說：「這一塊，我就信他。他上次讓我把屋中那塊對著門的穿衣鏡換個方位，然後貼上一張桃紅色的壁紙，說這樣霉運自然會散去，結果我換好的第三天，我妹妹的病就好轉了起來，然後我這個月也順利拿到了銷售冠軍，果真就沒有再碰到什麼倒霉事。小茹，你下個月就結婚了，我看還是找他算一卦的好。」

被叫做「小茹」的女孩為難地道：「可是人家沒有來啊！要不，咱們下次再找他吧！」言語間很是躊躇，似乎有什麼隱情一般。

「等我問問這個小帥哥。」莉莉思索片刻，上前一步，說。

「兩位美女，你們終於來了。」風在雨不等莉莉發問，適時地放下了手中的書，然後神秘一笑，說道。

莉莉一愣，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回頭望了小茹一眼，小茹眼中也是茫然，莉莉回過頭來，奇道：「怎麼，好像你知道我們要來似的？」

風在雨搖搖頭，說：「不是我知道，而是我師父知道。」

「你師父？」莉莉反問。

風在雨緩緩點頭。

「小神算風先生？」

風在雨再次點頭。

「風先生怎麼知道我們要來？」莉莉難以置信地說。

「近幾月來，師父的相術已從先天八卦修鍊到了後天八卦的境界，對於自己的事情便也能推演一些。他昨晚為自己起卦，便已經算到了今天會有兩位美女找他看相。」風在雨煞有介事地說道。

「什麼後天八卦先天八卦的？」莉莉顯然不懂，隨口問道。

風在雨瞥了一眼前面的小板凳，示意兩人先坐下，莉莉倒也無所謂，大方地坐了下來，回頭去拉小茹，小茹卻有些猶豫，莉莉勸了兩句，小茹才慢慢坐了下來，神色間顯得很不自然，很是不安。

幾個行人見到這個學生術士開張了，也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有的乾脆停下腳步來觀看。

風在雨見到這陣仗，心裡十分滿意，神色間卻無異樣，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所謂先天八卦，乃是上古伏羲大神所創，以陰陽為理，乾坤為基，匯天地法則於其間，可算盡自然萬法，卻單單算不出起卦者自身以及和自身息息相關的人事；而後天八卦，乃是周朝文王所創，它逆轉了先天八卦的乾坤方位，融合天地人三者歸一，蘊含了天象象數玄奧至理，不但可以預測旁人，也可以推演自身以及至親之人。當年，周文王被囚禁在羑里，他便是用後天八卦為自己推演了命理，算到了他的長子姬伯邑考會到朝歌替父求情，然後會被紂王處死，紂王叫人把他的屍體剁成了肉餡，蒸成了包子，拿給文王吃，文王雖知那是自己的親身骨肉，但卻不得不忍痛吃掉……」

「啊！你快別說了！」莉莉聽到此處，秀美不禁一皺，忙打斷了他。

風在雨點點頭，沒有再講下去。關於這類學問，這些故事，風在雨從打小熟讀的那些書中以及風知古的口中了解過許多，自然能夠侃侃而談，而對於如何贏得這些形形色~色的顧客，風在雨也在耳濡目染之間總結了一套十分適用的經驗。當下，他歉意地一笑，問道：「不好意思，美女，你沒事吧？」

莉莉搖搖頭，追問道：「既然風先生算到了我們要來，那他幹嘛沒有過來？」

「這個……」風在雨早知她會有此一問，故意遲疑片刻才說道，「主要是，兩位美女所求之事，有些為難。」

「哦？」莉莉一怔，「風先生早料到了我們要來求什麼？」

風在雨點點頭。

莉莉望了小茹一眼，見小茹一副懷疑之色，也不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風在雨見狀，拾起桌上的筆，擼了一下握筆的衣袖，在桌上的一張紙上款款寫下了兩個字，然後拿起紙來，遞給了兩人。

莉莉趕忙接過，見上面寫的是「婚姻」二字，不禁有些吃驚了，再望向風在雨，卻見他大有深意地看著小茹，當即便把兩個字拿給小茹看，小茹看了之後，也很是訝然地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其實，她們渾然忘了，剛剛兩人站在卦攤前談話，說到了小茹下個月結婚，風在雨看似在用心讀書，根本沒有注意，然而卻是早已偷偷地傾聽著，記住了關鍵所在。

莉莉又問：「我們來問婚姻，風先生又有什麼為難的，怎麼就連攤都不出了呢？」

風在雨眉頭一皺，輕輕嘆了口氣，說：「兩位美女不知道，我師父最是慈悲的，看不得人家不好，若人家有什麼事相求，更是顧不得自己，也要照顧別人，尤其對方還是像兩位這樣的美女。」

小茹和莉莉面面相覷，雖然聽不懂這話里的深意，卻聽得懂這話里的誇讚之意，一喜一羞，又同時詢問似的望向了風在雨。

停頓片刻，風在雨看著小茹，問道：「美女，你要結婚？」

「啊？」小茹輕呼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原本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但如果婚後美女過的不幸福，那豈不是今天為美女起這姻緣卦之人的過錯？若不叫美女結婚，所謂『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同樣也是造孽。故而，師父才會左右為難，乾脆就不來了，只打發我來同你們兩位說明白。」風在雨解釋道。

「怎麼會不幸福呢？風先生還沒有起卦，怎麼就知道他們以後會不幸福呢？」莉莉急忙問道。

廢話，他們幸福了我跟誰要錢去！風在雨心中暗暗道來，其實正如莉莉所說一般無二，風在雨又哪裡知道小茹婚後之事，只是察言觀色之間，見她對婚事大有緊張不安之意，又想她若心中坦蕩，也根本不會來找父親算上這一卦，故而才說了這些加重她心裡負擔的話，也是為了讓她們更加相信自己，乖乖地掏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