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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玉婷之前得罪了黎婉,薛夫人心底有數,這門親事旁家多少抱著僥倖的心思,幸得黎婉不是多嘴的性子,對於之前的事該不會與劉氏說,進了正屋,劉氏坐在桌前,盈盈對著她笑,「薛夫人來了?」
旁氏嘴角抿著笑,在劉氏身側落座,「許久沒來過黎府,院子布置得愈發精緻了。」
劉氏喜笑顏開,「老爺的意思,以往家裡銀錢不寬裕,老爺縱然也想法也無能為力,後邊境況改善了才有修葺院子的心思。」劉氏的位子,一眼望去是院子里滿園花草,一年四季皆有花香,劉氏沒覺得多好,聽旁氏說起才驚覺,黎府的院子不如北延侯府,比之前卻大有不同。
「黎大人才華橫溢,溫文爾雅,院子確實像廚出自他的手筆,如今,黎大人深受皇上器重,黎城黎威有侯爺幫襯,你啊,福氣長著。」旁氏心底多少是羨慕劉氏的,夫君不納妾,女兒嫁得好,兩個兒子前途無量,最重要的是,黎府人少,人多了矛盾也多,糟心事也多了,劉氏如今不掌家,更是清閑。
劉氏笑得眉眼彎彎,黎婉也說她等著享清福抱孫子便好,自家女兒多少是安慰她,薛夫人乃興樂侯府當家夫人,用不著阿諛奉承安慰哄她開心,一番話出自內心才是,劉氏點頭,「是這麼個道理,我現在出門,誰遇著都說我福氣好,想當初來京城的時候,看不上我與老爺的人數不勝數,黎家有現在的造化,我做夢都不曾想過。」
黎忠卿升職后,她想的也不過是將劉家人從鎮上接來,世事無常,物是人非,劉家人沒了,黎府的日子越過越好。
旁氏前來是想問旁府與黎府親事,本想讓劉氏先開口,沒成想劉氏話題越說越遠,旁氏不動聲色地打斷劉氏的話,「聽說你前些日子宴會上遇著我娘家的侄女,她平時愛使小性子,心思卻不壞,與你可談得來?」
劉氏回過神才反應過來今天的正事,斂去臉上的笑意,正經道,「她的確是個好孩子,性子豪爽,與京裡邊許多養尊處優笑不露齒的小姐不同,倒是有幾分我們家鄉人的韻味,未出閣時,婉兒與她性子差不多,后慢慢變了。」
黎婉在劉氏眼中變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她以為是黎婉成親原因,黎婉現在的性子真要算計誰,毫不知情就能叫人落入她的圈套,旁玉婷和方淑鬥起來才好。
旁氏聽劉氏的話卻臉色微變,黎府以前什麼情形京里稍微打聽就知曉,劉氏的一番話不僅說旁玉婷出身小門小戶,帶著教養都像鄉下來的,臉上搶扯出一個笑容,尷尬道,「玉婷自幼我看著長大,人不算出挑,待上邊的長輩孝順,你與她說過幾次話怕也注意到了吧?」
劉氏還沉浸在旁玉婷和黎婉相似中,聞言,抬眸笑道,一瞬間,覺得旁玉婷性子不過如此了,黎婉之前沒少和她較勁,若成親后,旁玉婷本性不改,劉氏可不想整日應付方淑后還要轉過身跟旁玉婷爭吵,語氣瞬間淡了不少,「她性子是個好的,家裡邊只剩下威兒沒說親了,他爹和姐還有二哥盯得緊,你在京里走動許多年了,可有覺得適合我家威兒的?」
旁氏神色一僵,劉氏話鋒轉得快,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說起來,京里比旁家好的人家也有沒說親的女子,托她探劉氏和黎婉口風的人也不少,旁玉婷將她與劉氏聊天的內容說給旁家老夫人聽,旁家老夫人以為劉氏中意旁玉婷才讓她今天走一遭,沒想是現在的情形。
經歷過不少事的她臉上的神情也掛不住了,勉強道,「也是有的,不過,秦夫人眼光好,何苦不問問她的意思?」她今日前來一半是真心希望旁家和黎府聯姻,一半是旁老夫人開口了,她拒絕不了。
「也對,婉兒目光如炬,她對兩個弟弟極好,她推薦的人家一定都是極好的。」拿黎婉在娘家時候與方淑比,黎婉也是比不上的,劉氏心裡不得勁了,她竟然開始欣賞起方淑來。
旁氏臉上強扯的笑也沒了,黎婉眼中,旁玉婷如何配得上黎威,可惜,興樂侯府沒有適齡的女子,否則,興樂侯府與黎府聯姻多好?
旁氏走的時候臉已恢復了平靜,叫旁玉婷死心了也好,在家好好反省自己平時什麼德行,方淑不知劉氏與旁氏說了什麼,她管家不至於把手伸到劉氏院子里。
黎婉得了信,心裡焦躁,氣劉氏糊塗,黎威的親事哪是她說行就行的,二九稟報說薛夫人離開黎府朝侯府來了,黎婉心底猶豫,當時她雖然給薛夫人的面子不和旁玉婷計較,一個愛慕姐夫的媳婦娶回家,真出事了,黎府的面子往哪兒擱?
「你去門口說聲,薛夫人來了就說我不舒服,不見客了,得空過府拜見她。」
紫蘭稱是退下,到門口,聽黎婉又道,「全安油嘴滑舌,對你卻是真心,你順便告訴他,他所求之事,我同意了。」
紫蘭年紀不小了,耽擱下去也是浪費她和全安的時間。
天氣熱了,唯一穿得薄,躍躍欲試要下地走路,黎婉彎腰托著她身子,避免她摔著了,與紫蘭說完話,抱起唯一,唯一後仰著身子還要下地,黎婉有些累了,「唯一聽話,娘親給你拿吃的。」
唯一頓時安靜下來,黎婉捏著她鼻子,假裝埋怨,「現在跟娘親這般親近,你爹回來轉身就把我忘了。」黎婉心中還存著不瞞,也知曉與唯一說無非對牛彈琴,小孩子喜歡誰明顯寫在臉上,與她較真,黎婉反而失了氣度。
紫蘭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身邊跟著全安,紫蘭嬌羞著臉,行禮后,扭捏地退到一邊,全安臉上全是喜色,黎婉心裡不舒坦,紫蘭畢竟跟在她身邊多年,成親后,心底終究會存著旁人了,竟有嫁女兒的難受,嘆了口氣,對全安道,「你也不用不著感激我,以後對紫蘭好些,安生和她過日子便是,今晚侯爺回來我給他說聲,成親乃大事,你家裡邊還有什麼人都通知了,紫蘭伺候我多年……」
說到後邊,眼眶微紅,全安是侯府的家生子,紫蘭與他成親后也會一直在她身邊伺候,黎婉就是難受,「你若對她不好,不說我,侯爺不會饒了你。」
全安斂下臉上歡喜,鄭重道,「我一定會對她好,請夫人放心。」
秦牧隱回來時聽全付說起此事,不由得好笑,他在黎婉跟前提了好幾次,估摸著黎婉就會同意了,故意將全安留在府里以便黎婉要見人的時候找不到人。
全安站在書房門口,待秦牧隱走近了,恭順地行了一個大禮,秦牧隱擺手,「夫人說的話便是我要說的,成親后,紫蘭還留在畫閑院伺候,夫人離不得她,過些日子,紫蘭有了孩子再回你那邊養身子。」
全安垂著頭,認真回道,「奴才應允過夫人,不會讓紫蘭吃苦,男子漢一言九鼎。」
秦牧隱忙著回去逗唯一,三兩句話就將全安打發走了,畫閑院,唯一和黎婉卻不在,「侯爺,夫人抱著小姐去靜安院了,興樂侯府薛夫人來了,老夫人請夫人過去一趟。」
秦牧隱看了眼時辰,唯一重了不少,一路上黎婉抱著吃力,秦牧隱換好衣衫朝靜安院去,還未到靜安院遇著黎婉和旁氏出來,她懷裡的唯一正掙扎著要下地,他大步上前……
薛夫人猜著黎婉不想見她,黎府若看上旁玉婷,她在兩邊討喜,事情砸了,黎婉少不得埋怨她,她來的時候才故意說拜訪夏氏而非黎婉。餘光瞥見秦牧隱,要說的話憋了回去,她在這件事上算計了黎婉,被秦牧隱知道了,帶著旁家和興樂侯府,秦牧隱都不願往來了。
「唯一氣色好,你自己帶孩子,終究與別人不同。」旁氏笑了笑。
「薛夫人謬讚了,她可不稀罕我。」唯一見是秦牧隱,傾著身子往秦牧隱懷裡探,秦牧隱接過她,揉了揉她額頭,論起來旁氏是長輩,秦牧隱不好當著她的面親唯一臉頰,頷首算是和薛夫人打過招呼了,「你送薛夫人出門,我抱唯一給老夫人請安。」
「唯一吃過東西了,去了別再喂她吃糕點。」這時候,屋子裡的盤子還沒來得及撤走,唯一見了忍不住,吃多了肚子又該不舒服了,張大夫每次給唯一把脈都說唯一積食,提醒黎婉少給她吃點,長此以往,唯一消化不好,身子易出問題。
唯一伸出小手捧著秦牧隱的臉,張著嘴親了一口,口水順著秦牧隱臉頰流下,黎婉哭笑不得,掏出手帕輕輕擦拭他的臉,倪了眼唯一,「你爹臉被你弄髒了。」
一家三口縈繞的溫馨,旁氏在一側微微*,夫君在側,兒女乖巧懂事,懂事後,每一個女子心中幻境里成親后的景象,旁玉婷肖想秦牧隱的心思今時看起來不再是春心萌動的愛慕,而是拆散一對有情人的齷蹉,薛夫人站不住了,「不過幾步路,你們一道就好,侯府還有事,我先走了。」
黎婉扭頭才注意旁氏還在,收回手,臉色發燙,「我送你吧。」
只有兩人了,旁氏心生愧疚,「今日去黎府與你母親說起三少爺的親事,是我思慮不周,玉婷性子被寵壞了,說話偏激,你別往心裡去,我也是真看好三少爺品性……」
「我明白,薛夫人不必介懷,之前我還擔憂我娘應下了如何是好,由此看來,旁四小姐不是我娘心中兒媳婦的模樣,您回去只怕會落得埋怨。」薛夫人越過她直接找劉氏,其中定有旁家的意思,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黎婉理解薛夫人在旁邊不好做人,心裡的那點不痛快瞬間沒了。
送走薛夫人,黎婉心底嘆息,幸好劉氏沒有犯糊塗,否則,劉氏在黎府更不受待見了。
夜裡與秦牧隱談及全安和紫蘭的親事,八月十六是個好日子,黎婉縱有不舍,也點頭答應了,其實六月中旬的日子更好,秦牧隱定在八月無非是給她多留紫蘭兩個月的意思。
旁玉婷的事情黎婉以為已經過去了,旁家與黎府無緣結親,沒想著黎威與劉氏說看中了旁家四小姐,黎婉心底都覺得奇怪,黎威自來不愛與人扎堆,與旁玉婷互不相識才對,怎會看上她了?
黎威早點說劉氏定然就同意了,旁玉婷和沒成親前的黎婉太過像了,劉氏哪會答應?心裡又擔心黎威和旁四小姐暗度陳倉兩人生米煮成了熟飯,急得不行。
這個月已經第三次來侯府了,「婉兒,你可得問問你三弟是不是和旁家四小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