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

第34章 |||家

次日,錦衣衛整頓完一幹事宜,只扣押了涉事的一乾女尼,有些年紀尚幼或者年紀實在大的,悉數都被送到別的庵堂安置。至於在大音庵內小住的顧姮姐妹自然也被允許下山家去。二人所帶的行李本也不多,也就是顧婠所帶的僕從多了一些,三輛馬車載了一干人與行李,轆轆下山而去。

一路暢行無阻,概因今日秦家納徵,故而一早顧正德仍是好生囑咐了白氏一番,如今二人回府,白氏再是看顧姮不順眼,也不能明著給她臉色。

在府中管事家的帶領之下,顧姮主僕往白氏準備的蘭居而去。昔年顧正德升遷,自然也置辦了新府邸,上次顧姮回府,只不過在佛堂聽了一通訓誡,這算是第一次見到顧家的真面目。從管事家的嘴裡得知,原來這顧府除了幾間主居,余者皆是以花草為名。蘭居其名雖然好聽,但終究不過是客房。若按常理,白氏數月之前便該整出一間獨立的主居給她。

「……蘭居……」顧姮站在蘭居外,卻不入內,只覷著那刻了「蘭居」二字的大石。

「大娘子?」管事家的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罵自己嘴快,竟是說錯話了。概因這娘子前腳被罰去大音庵,後腳那錦衣衛的指揮使便請了媒人上門,納彩、問名、納吉,短短數日便妥妥帖帖地完成了,一概該盡的禮數都盡了不說,明眼人也都看出了這指揮使對大娘子是真的歡喜。如今,府中的老太太、老爺無不因指揮使的態度而對大娘子一改從前的面目,她看在眼底,即便不去討好這娘子,也不能得罪了去。

但聽顧姮身邊的月菱道:「蘭居果真好景緻,用以招待客人還真是不錯。」

管事家的乾笑了幾聲,好在顧姮無意計較,也是沒必要和她一個領路的婆子浪費唇舌,月菱也被李嬤嬤輕咳一聲打斷了話,安定蘭居一事也是平順。

顧姮畢竟是府中的嫡長女,她既然回了蘭居,白氏便也從善如流地撥了四個一等丫鬟,二等、三等丫鬟若干,皆與顧婠一般無二。顧姮車馬勞頓,只受了她們的拜見,便讓她們各自行事去了,倒是李嬤嬤與月菱服侍顧姮回屋后,說道:「娘子,依我看,太太賞下來的四個大丫鬟,是有意做為陪嫁同去秦家的。適才我仔細打量過,那四名丫鬟容貌拔尖,各有各的風流韻致。若是作為陪嫁,只怕遲早會釀出禍端來。」

「那還了得?!」月菱立即叫道,「娘子才回府,她便安插這幾個丫頭膈應娘子,還挑在未來姑爺下聘的這天!不管怎麼樣,如果這些臭丫頭敢去勾引未來姑爺,我便去抓花了她的臉!」

「說風便是雨。」顧姮輕輕瞪了她一眼,道,「他常在外行走,這種事情,我來防是防不住的。不過是四個容貌出眾了一些的丫鬟,也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

月菱撇嘴道:「人家還不是為你著急!」

顧姮淡淡一笑,也不曾計較,這時前院的一名婆子前來請安,說是秦府請了四名全福太太與一名德高望重的官媒前來下聘,老太太與太太讓她同去花廳。如此,顧姮不得休息,由著李嬤嬤拾掇了一番,趕緊去花廳回禮。

聘禮一共六十四抬,聘金幣帛,堆了整個廳室,一時珠光璀璨,琳琅滿目。老太太慈祥地笑著,將顧姮喚到身邊落座。又有全福太太與官媒說著滿口的吉祥話,這屋裡除了白氏那略有些僵硬的模樣外,倒是一派喜氣洋洋。

此後又設了宴席款待秦家來人,交了坤書,自不必多說。

宴罷顧姮回屋,只覺得渾身都酸乏的很,心中又想著秦忘做這個指揮使不過區區數日,竟有如此大的一筆聘禮,心中全然沒一絲歡喜,只覺得無限惆悵。帶著這分悵意入眠,顧姮一夜都未歇好。

而秦忘聽到納徵主事的回稟之時,尚在北鎮撫司詔獄中。

「大人,要不要屬下去將蕭寂的舌頭拔掉?」千戶重鉞皺著一雙濃眉,顯然,他們都沒想到這世家紈絝蕭寂的骨頭竟然那麼硬,自打一入詔獄便在咒罵錦衣衛。如今這詔獄里的刑具能上的都給他上過了,他不過留著半口氣,竟還是不忘辱罵。

「別讓人少了什麼部件,其餘的隨便你們折騰。」

「是。」重鉞立即應道。他也聽到了適才那人的稟報,故而心想秦指揮使許是因親事將近,故而心情不錯。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詔獄,重鉞又將大音庵除卻蕭寂以外其餘涉事人員的處置回稟了秦忘。

如此,納徵禮后,秦忘又得了皇帝的旨意,請得欽天監擇了一個吉日,請期之事竟不過是兩日功夫便已辦好,顧家人得到消息之時,無不驚駭於秦忘在皇帝跟前的榮寵,以及欽天監辦此事的效率。

「娘,這可是大喜事。女兒聽說,這幾日姮娘在房中做婚衣,碧玉姨娘可是去蘭居去的很勤,您何時也該過去看看才是。」顧婠也是聽到了婚期定下的消息,故而特意來主居看白氏的。哪裡料到還未進門就聽見瓷碗砸碎的聲音。

「碧玉那小賤蹄子倒是知道巴結人!」白氏狠狠地道,「你說的那些道理我怎麼不知道了?只不過那小賤人早就對我心懷怨恨,哼,我就是此刻對她好了,未必見她感恩。如此一來,我又何必自降身價,與那碧玉賤蹄子一副嘴臉。」

顧婠見丫鬟將碎瓷都收拾了,方才走到白氏的身邊,道:「話雖如此,該有的面子裡子還是有的。娘至少別在眾人面前擺臉色。」

白氏被顧婠這麼一說,竟然也沒有動氣,只哼了一聲,說道:「我也是心中氣不過!本來拖到冬月讓她入京,就是盼著她嫁到蕭家去。哪裡知道她還有這樣的福遇!這個秦忘位高權重不說,單看這五禮與各色禮金,都知道他著實是看重那小賤人。這事從頭到尾,她都無一絲損傷,反而白白耽誤了你的大好婚事!」

顧婠眉頭一挑,心道,也是這顧姮運氣實在好,遇見的人本來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還是人人嘴裡輕賤的「易姓家奴」,誰知道這人會翻身翻的那麼快……否則,顧姮便是保住了小命,這名聲也不會再好了。但如今,既然她和秦忘的婚事已是定局,就是討好不了,也不該去得罪她。

「錯過便錯過了,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顧婠淡淡地說道,「這兩日連翹姐姐來的很勤。娘你和我說實話,那批藥材的空缺到底要多少銀子才能補上?」

白氏揉著額頭道:「想要籌集那些藥材並非易事,唯有酬以重金。只怕原本一百萬兩的虧空,沒有二三百萬兩是補不上去的……」

「什麼……」顧婠一愣,震驚道:「……舅舅的胃口也實在太大了一些。不過……依舅舅的身家,二三百萬,舅舅也沒到非得咱們家相助的地步才是。」

白氏愁眉不展道:「出了這樣的事情,當今對白家的信任只怕削減了不少。未免戶部糾察其餘賬目,有些虧空實在明顯的,還得補上。所以我讓你少和你表兄來往,自打咱們回京后,他們照應了咱們幾次?每次都還要我們幫助。」

顧婠垂下眼皮子,白家欽定為皇商已有三十餘年。昔年外祖在世,白家倒是盛極一時。否則憑她爹的家世,也不可能在剛剛娶妻半年余就娶了她母親為平房。但如今,舅舅掌家以來,的確是有式微之相。看白連翹來的這麼頻繁,想必白家是連那二三百兩都拿不出來了……她心中暗道,往後白連翹再來,她都得要想法子給推脫過去才好。

那白氏卻是嘴上這麼說,畢竟是她的娘家人,心裡琢磨著如何說動顧正德才好。

晚間,前幾日在白氏身邊的老嬤嬤的求情之下,被放出柴房的錢嬤嬤服侍白氏洗漱完畢,對白氏說道:「太太,聽說蘭居那邊派人去蘇州將嫁妝運回燕京了。」

「哼,那小賤人能有什麼嫁妝?老賤人在世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沒落的清貴家族,留下來的東西無非就是那麼一屋子的書,她要運就讓她運回來好了。」

「太太說的是。老奴只是奇怪,既然是個沒落的清貴人家,更別提老賤人都死了那麼久,但蘭居那位……前些日子送給太太的是一匹宋錦,更別提老太太和老爺那裡收到的。這可不是什麼小手筆啊……」

白氏聞言,猛地一拍桌案,道:「離婚期尚有一個月,這個月我要知道這些年蘇州別院所有的進出項目!」

而此時的蘭居內,顧姮剛剛送走了姨娘碧玉。李嬤嬤貼心地給她遞去手爐,說道:「這幾日娘子又累到了,瞧瞧,都已春深了,你還離不了這手爐。你也得替自己好生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嬤嬤的話我都記著。可是,婚期這麼近,我也是不得不忙一些。」

一旁的月菱拿了軟枕讓顧姮靠著,自己也坐到榻子上,為顧姮揉腿,「誰讓咱們的未來姑爺心急呢!」

顧姮抬首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道:「讓你胡說……嬤嬤,蘇州那邊的事情都辦好了?」

「放心吧娘子。」李嬤嬤回以一笑。看她的樣子,顧姮便知道這位長者已將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此刻,兵部尚書府內酒宴已半酣,秦忘在外頭醒酒的時候,隱秘的探子便將顧家兩對主僕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秦忘。秦忘勾唇一笑,吩咐道:「派人暗地裡護送顧娘子的人馬入京。白氏派去的人她若能應付便作罷,若應付不了,幫她應付。」

「是。」

探子說罷,悄無聲息地去了。追著秦忘出來的兵部尚書不過是覺得一陣夜風吹過,他朗聲笑道:「秦大人怎麼獨自一人在此?可是這宴會不和秦大人的心意?」

秦忘看著眼前醉了五六分的人,也不回答。他只徑自說道:「近來府中剛得一批『瘦馬』,都是些十四、五的女孩子,身段容貌好,最難得的是……花樣又多又新鮮。秦大人要不要挑一些去府上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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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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