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舊鋼琴
「行，你安排。全你們二中的上吧，估計冠軍手到擒來。」秦浩川抱著胳膊退開了，其實男生之間的關係沒那麼複雜，高一七班的男生們這幾天軍訓累是累慘了，但混熟的也快，他和二中來的男生們關係還可以。本來那幾個男生勸他不要和女生計較啦，李玫佳一直在他們班就是這個范兒，校花嘛！雖然頤指氣使一點，但是成績好長的漂亮會唱歌會彈鋼琴，大家也一般都讓著她，老師也寵著她，連燙頭髮這種特例都是全校獨一份，一直都考第一名，只是中考幾分之差輸給了你得了全市第二，你就讓著點她吧。
但李玫佳老這麼針對他，秦浩川也不耐煩了。哥也是成績好長的帥體育好，從小被周圍的人捧著長大的，什麼都是全校獨一份的好嗎？
秦浩川知道李玫佳他們班上一共考過來九個人，五個男生，其中也就三個能打球從前是籃球隊的，但是從前班隊里個子最高打得最好的兩個人成績太差，都沒考上省一高，他本來是想頂上的，何況普通高中生打籃球賽，多湊幾個人輪著上很正常，哪裡還真的位置明確和職業隊伍似的了？更重要的是，男生們在宿舍過來的路上基本已經交過底了，班上唯二比他高的黎飛和安逸都不會打籃球好嗎！他倒要看看李玫佳打算派誰上。
「呃，別這樣啊，光我們二中的人也不夠啊！大家都是一個班上的了，分什麼一中二中的呢！」被李玫佳點名打小前鋒的那個叫周威的男生出來打圓場解圍了，李玫佳只是不想秦浩川上場出這個風頭而已，順著台階下了，她沖黎飛點頭示意，「黎飛，你是體育生個子又最高，你打中鋒吧。」
黎飛的回答令人側目，「我不會打籃球。」
「……你不是體育生嗎？」
「體育生又不是籃球生，你要是打水球倒是可以叫我。」黎飛攤手，他每天所有的閑暇時間和體力都用在了水裡，沒空學籃球啊，這要是運動會讓他上去跑個步跳個遠什麼的，靠著基礎身體素質他肯定行，但是讓他上去打籃球，他估計直接帶球走步了。
「那安逸你上吧，打中鋒行不行？」李玫佳撇嘴，嫌棄黎飛這麼高個子居然不會打籃球。
「我也不會打籃球。」安逸同學的回答繼續令人側目。
「……個子這麼高，連籃球都不會？」
安逸沉默，不想回答李玫佳的質問。他不打籃球是有理由的，彈奏樂器的人都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手，籃球他真沒學過也不打算學。
李玫佳無語了，只好沖著剩下的男生問，「會打籃球的舉手吧！」結果男生堆里只稀稀拉拉地舉了幾隻手起來，秦浩川就繼續抱著胳膊在邊上看著，也不搭話。張磊和杜海明明會打也不肯舉手，好多男生也是，尤其是杜海，深刻覺得自己當初的心動是白瞎了雙眼。
李玫佳沒轍，挑挑揀揀了最高的幾個組了隊派上去，七班這麼一鬧，連賽前加油的聲音都沒什麼勁兒了。
結果一開賽，八班氣勢洶洶先聲奪人，不過開場三分鐘，就領先了七班有十分之多了，這在高中籃球賽里算是得分非常快的了。輸的這麼慘，七班同學也坐不住了，女生們開始大聲喊起加油來，秦浩川也不抱著胳膊圍觀了，男生湊在一起商量著打算換人了。一開場就覺得不對的黎飛出去轉了一圈，嘆著氣回來了，「別折騰了，我剛出去找別人問了，八班有三個體育生，都是陸地項目的，籃球挺熟練的，現在都在場上呢。」
杜海咋舌，「我說他們籃下這麼強悍，我們班的根本擠都擠不進去，這怎麼打，派誰上去都是送死。」
秦浩川無視了李玫佳，上去喊了暫停，下來的幾個男生已經都累得喘氣了。就在男生們商量怎麼辦怎麼換人的時候，女生們倒是和八班女生對著嚷嚷起來了。
「八班必勝！！！」
「七班必勝！！！」
「八班加油！！！」
「七班加油！！！」
賽場邊的氣氛超級容易感染人，這吶喊聲越來越大，一邊是贏了氣勢如虹，一邊是輸了反而更加同仇敵愾，林依依覺得李馨甜的嗓子明天八成是要啞了，喊得聲嘶力竭的。
再次上場的時候五個人里換了三個人下來休息，換上了秦浩川杜海和另外一個男生，其他會打籃球的男生們也都等著輪換，簡直是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目標迅速地從贏球變成了少輸點，場面不要太難看。
一共才二十分鐘的比賽，七班同學覺得格外的難熬，八班因為進球歡呼地有多麼頻繁，自己班上就有多麼難過，男生們拼盡全力，最後也只能把分差維持在了十七分。
比賽結束的時候，看著自己班上的男生們喘氣都喘不上來，汗如雨下的狼狽樣子，還有不少女生都哭了，一邊哭一邊喊著「七班加油！七班是最棒的！」
這麼悲壯的氣氛，讓當裁判的教官非常滿意的點點頭，贏了的更團結，輸了的也更團結，這才是比賽的用意嘛！很好！多哭哭，增加感情！
秦浩川從上場之後就沒下來過，此刻撐著膝蓋喘氣，汗如雨下，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感覺自己從來沒有打過這麼狼狽不堪的比賽，也沒有力氣再諷刺李玫佳當時那句「籃球比賽就沒輸過了」。
比賽結束之後是難得的洗澡日，七班女生啞著嗓子紅著眼睛走在去澡堂的路上，不少女生還小小聲地說話，「其實秦浩川還蠻帥的，明知道要輸，他可以不上去的，還不是上去了。」「對呀，李玫佳那麼嗆他，他也沒有怎麼樣。」「不是說好了女生要支持女生的嗎？你們怎麼可以倒戈呀！」
跟在後面的林依依和李馨甜她們咬耳朵，「我覺得李玫佳競選夠嗆了，首先長相可以激發花痴心，其次這次輸球，估計還激發了心疼的母愛之情，你看杜雯雯眼眶都還是紅的呢……」
「你討厭……」杜雯雯揉揉眼睛，她淚點可低了，看到男生們明知必輸還苦苦抵抗，她就忍不住了，再說也不是她一個人哭嘛！
打完籃球賽之後七班同學心情普遍都低落地很，李玫佳心情更加不好，她感覺她之前拉過的選票，有些不穩的跡象了，不光女生這邊，男生那邊明顯在球賽之後感情都更好了，她因為長得漂亮能有幾票真不好說。
離軍訓結束還有三天的時候，班主任張老師也來軍訓地點看大家了，看到同學們因為輸球垂頭喪氣的樣子，鼓勵了大家一番，「最後三天老師會陪著你們一起直到返校，球賽輸了不要緊，最後軍訓匯演的時候咱們爭口氣！老師想好了，就唱《黃河大合唱》！這首歌有氣勢！大聲唱！把你們的精氣神吼出來！」
來自一中一班的七個同學面面相覷，為什麼啊？為什麼啊？這首歌有這麼好聽嗎？張老師您該不會其實是我們初中班主任的老公吧！！！
哎，算了算了，反正軍訓學的軍歌也就那麼幾首，每天晚上拉歌也唱得聽得都膩了。
張老師也順便慰問了一下傷員林依依，大合唱還能參加嗎？站得住嗎？林依依連忙表示不是很疼了，不是劇烈運動的班級活動一定參加！
於是晚飯過後的晚間活動又變成了排練黃河大合唱，林依依跟著同學們一起大聲「在咆哮！在咆哮！」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掉這首歌了。
到了倒數第二天晚上，輪到七班去禮堂里排隊形熟悉舞台了，張老師看到這個軍營里用來搞文藝匯演的禮堂里居然還有一架鋼琴，很高興地問，「李玫佳同學，不然你來個鋼琴伴奏？正好班上有這個人才，咱們在藝術形式上來點變化！」
李玫佳跟過來一看，那鋼琴很舊了，滿是灰塵，連個防塵罩都沒有，不太願意，「老師，這鋼琴也太髒了，怎麼彈啊？又沒有譜子，也沒有給我時間提前練習啊。」
張老師一想也是，這麼臨時一說，也是太勉為其難了，「沒事沒事，那就還是合唱吧。」「老師要是想換個藝術形式，我可以領唱，我們班之前合唱都是我領唱的。」李玫佳提議到。
旁邊的李馨甜一聽，翻了個白眼，每晚拉歌也是她主動請纓站出來領唱，怎麼匯演還是她站出來領唱呢，這種大合唱，有沒有領唱有什麼區別啊！「不會彈就算了，班上多得是人會彈！」
「哦？你也會彈鋼琴嗎？」張老師看著李馨甜，原來班上藏龍卧虎啊！
「不是我，安逸會，呃，應該會吧？反正他小提琴電子琴都會，你點什麼流行歌曲他當場就能彈出來，根本不需要譜子！」李馨甜撓撓頭，哇，不該衝動啊，安逸應該是會的吧？他們家有鋼琴啊……
林依依看了眼安逸，她倒是知道安逸不僅會，而且其實安逸的鋼琴水平比小提琴還要好得多，當然這不是她聽出來的，是安逸自己告訴她的……因為他從小練得多的反而是他爸爸的鋼琴和他媽媽的指揮，小提琴是他自己的愛好而已。
「哦？安逸你還會小提琴和電子琴？鋼琴可以嗎？」張老師很感興趣，這個男生倒是很低調，第一天自我介紹的時候完全沒聽他說自己這個特長。
老師都直接指名問了，安逸微微點點頭，「應該可以。如果伴奏要求不高的話。」
「不高不高，是個意思就行了！來來來，試試看！」張老師挺高興的，有個樣子就行了，誰還聽得出來伴奏水平高不高呢。
安逸走過來看到布滿灰塵的鋼琴外表，他輕輕掀開琴蓋，好在裡面倒是還好，琴鍵上沒有接什麼灰塵，「最好能有純棉布來擦不然會損傷鋼琴表面的，可是這裡能有嗎？」
張老師轉身，「我去找這裡的工作人員問問，你們先休息會兒。」
看著張老師離開了，同學們都圍了過來，「哇，安逸你還會鋼琴？沒譜子都可以演奏的嗎？」
安逸一邊有些心疼地檢查這架隨意放置的鋼琴，一邊回答，「曲子不太難要求不高就可以，這首黃河大合唱也比較熟悉。」林依依心想，比較熟悉你真是客氣了吧，咱一班出來的對這首歌那只是「比較」熟悉嗎？
「你鋼琴幾級了？」李玫佳打量了一下安逸。
「沒有級別。」安逸誠實地回答。
「沒有級別你也敢隨便嘗試伴奏《黃河大合唱》？你別隨隨便便能用電子琴伴奏流行歌曲，就以為能彈鋼琴。電子琴那種樂器和鋼琴可不一樣！鋼琴可是樂器之王！小提琴都比不上，音域窄太多！」
安逸皺皺眉頭，也許是因為跟著他媽媽學過很多指揮知識的緣故，他不太喜歡這種把樂器分個高低的說法，「每種樂器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沒有哪種樂器高人一等的。」
李玫佳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張老師已經拿著一塊布進來了，同學們也就都安靜地散開了。
「來，就拿這塊布先湊合下吧。工作人員說自從這邊沒有文藝兵以後，這鋼琴也沒人用了，買了也好多年了，挺舊的了，就隨便擦擦吧。」
安逸無語，接過那塊布，低頭認真地細細地擦過鋼琴上的灰塵，眼神心疼動作輕柔地彷彿在撫摸鋼琴的表面一般。
圍觀的李馨甜抖抖胳膊，「林依依，我怎麼覺得安逸擦鋼琴的樣子，那麼肉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