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精病的小秘密一
?第七章
「虎子,你怎麼又和他一起了?」
「快跑,他是妖怪!」
「嚶嚶嚶,嚇死寶寶了。」
「去死吧,你這個魔鬼。」
……
也許是由於他異於常人的銀髮、詭異的紫眸,也可能他真的就是一個怪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直到現在,他們仍沒有直接殺了他祭天,大約全是因為他的母親。
據說她救過全村人的性命。
他的母親和他不一樣,她看上去是個正常的人類,有時候姜離甚至覺得她像極了話本里的仙女,美好而不真實。
她能為整個村子排憂解難,似乎沒有什麼是能難倒她的。
她對村子里的每一個人笑語相向,除了他。
是的,她從來都不怎麼愛搭理他。
姜離本沒有覺得難過,至少這個人不像其他村民,視他為蛇蠍。至少有這個人在的地方,便是他能安歇的家。
直至他瞧見了其他孩子和他們母親的相處模式。
他忽然感到一陣空虛和迷茫,以及從心底里湧起的窒悶。
好難受。
他存在於這個世界,卻彷彿與這個世界毫無聯繫。
……
那一天,虎子的姐姐生了重病,面色鐵青,昏迷在床。
他被那幫沒腦子的傢伙圍堵了起來。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怪物,害得害得……」
他明明什麼也沒做。
憑什麼發生不好的事情都怨他?姐姐生病怨他,田裡欠收怨他,房子塌了也怨他。
他不甘心地被比他壯了一圈的虎子給制服住了,虎子兇悍的拳頭一下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
痛,好痛。
如果他有力量就好了。
如果他有力量,就能把這些愚蠢的人類一個一個地殺掉。
他正惡意地幻想著,那群無知的傢伙們忽然間四散而逃了,姜離不明所以地抬頭。
他看到一個高大冷酷的銀髮男人緩緩走來,他額生月輪,妖冶而高貴。
和他一樣的銀髮!他們是同類嗎?
……那他會不會是他的父親?他脫口而出地直接問了出來。
銀髮男人面色僵硬,似是心情十分欠佳。
姜離一頓,回憶著小釵向長輩撒嬌時的語氣和神態,抱上了男人的大腿:「你……是不是不想要阿離了?」
男人依然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姜離心中一冷,低下了頭,他在期待什麼?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對於這個世界,能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
忽而,一雙溫暖而乾燥的大手附上了他的腦袋,用一種輕柔的力道撫摸著他亂翹的呆毛,姜離驀地握緊拳頭,緊張地看向男人,男人冷淡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姜離從他的眼底捕捉到一絲淺淺的柔和。
……
父親什麼的果然是誤會,姜離遺憾地嘆息。
可是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關係,他想跟著她,他與姐姐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不想再被遺棄在人類的村子里了。
「嗯,以後幫我暖床吧。」姐姐淡淡地回答他。
姜離心中有點小開心,這個意思是她也需要他嗎?終於,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需要他了。
他的存在不再毫無意義。
……
其實,姜離騙了姐姐,他不是回村子里取東西,他是想回去和母親告別。
他鬧不清母親對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態,然而他這個瘟神一樣的兒子離開了,她在村子里的日子應該會更好過的。
他和姐姐約好在樹林里會和,此後他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如果他不回村子里,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不知道,也無法知道了。
他戴著掩息玉佩溜回了家,經過村子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是那個妖怪姜離。
他走近母親房間,隱約從虛掩著的門縫裡聽到了對話聲。
「青黎師兄,你終於來了。」母親的聲音裡帶著輕微的顫抖和哽咽。
房間里響起另一個男聲:「寧兒,你怎麼……?」
「我修為盡失,無奈隱居於此。」
姜離的腳步頓了頓,他伸手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兩人皆著一身飄逸的白衣,飄飄欲仙。
與看似嬌弱的母親不同,姜離清晰地從青黎身上感到一股壓力與威脅之感。
「阿離,你……」母親的話音一停,她盯著姜離脖子上的玉佩,神色微暗,「玉佩從哪來的?」
她邊說著,邊從姜離脖子上奪過玉佩。
下一刻,姜離柔順的黑髮根根發白,濃郁的魔息自體內湧出。
青黎臉色大變,低喝道:「魔族!」他摸上腰際的劍柄,在看清男孩的容貌后,他握著劍柄的五指收得更緊,指尖泛著青白色,他問:「寧兒,他是你的……?」
蒼寧狠狠地捏碎了玉佩。
姜離一怔,他憤怒地推開母親,小心翼翼地蹲下拾起玉佩的碎片。
蒼寧也不在意姜離的動作,她閉上眼睛沉默了半晌,冷聲道:「殺了他,師兄。」
姜離捧著玉佩,傻在原地。
她方才說了什麼?
青黎也有點發愣:「你確定?」
蒼寧背過了身,撇開臉:「他是姜大魔頭的兒子,留不得。」
聽到這話,青黎面色嚴肅起來,眼底殺意浮現。
修行之人最忌諱因果循環,弒親無疑是大忌。
蒼寧恨姜離,更恨他那無恥的父親,可她卻不敢殺了他。
而今天,她終於能和這晦暗的十年做個了斷了。殺光姓姜的,她仍是那個冰清玉潔的修真界第一美女。
姜離只覺得渾身發冷,一直冷到了心底。
劍光一閃而逝,姜離獃獃地站著,心想就這樣結束了也好。
不行……姐姐還在村外等他,姜離猛得清醒過來,在劍光觸及他胸口的前一瞬間,往旁邊一滾。
他不能死在這裡。
……憑什麼是他死在這裡?!
姜離的眼神灰暗而冰冷,青黎的劍緊跟著他的身影,不依不饒。
他必須逃離這裡,怎麼做?
他記得剛才姐姐破開空間時,靈力是……這樣排布的?
……
姜離捂著背上的劍傷,在樹林里跌跌撞撞地走著。
他回到了與姐姐分離的地方,然而那裡空無一人。
姜離跌坐在樹下,默默地等待著,頭頂的烈日慢慢偏移著,最終沉入了西山。
那個人沒有出現。
是有事暫時離開了,還是……因為他弄碎了玉佩而生氣了?
他錯了,他會修好玉佩的,請務必原諒他。
姜離摸出碎成幾塊的玉佩,有點苦惱,這個要怎麼修?
碎掉的玉佩在月色下瑩瑩發光。
不行,他一定得修好它,不能讓姐姐生氣……
一定可以修的!
強烈的信念理激發了潛藏在他血液里的力量,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浮現在他的腦海。
這是魔族的傳承記憶?
許是他血統不純,這記憶有一段沒一段的,他挑了其中一個修復器具的術法。
姜離沒去管這玩意的功效究竟是什麼,後遺症有哪些,直接用自己的血液依樣畫葫蘆地在地上塗起了一個繁複的法陣。
他將玉佩放置在陣的正中間,在月亮升到最高處時,他念起不知名的口訣。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整個血陣夾雜著姜離身上的魔息印入了玉佩之中。
姜離脫力地倒在土地上,他緩了一會兒,伸手拿起玉佩。
這玉佩咋一看上去與初時一模一樣,裂縫全無,仔細看去,卻能發現其中猩紅的血絲若隱若現。
姜離輕輕地摸著玉佩。
玉佩修好了,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