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除非我死

陽光下。

光影綽約的樹葉形成一個個斑駁的光圈，照在透亮的玻璃窗上，有些溫暖。病床上的少女，一遍又一遍倔強的重複著，聲音很輕，很緩，卻帶著堅定，就這麼一遍又一遍的複述著。

習思明了她想的到底是誰，便笑了笑，「既然這麼想他，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

一瞬間，少女停止了嘴中的呢喃，淡漠的眼珠對上含笑的習思，微微張了張口，「他會擔心。」

墨懶懶並不希望墨染憂為了這點小事擔心，況且自己都已經好了，再去說，只會增加別人的煩惱。

「但是你不說，你卻會傷心，」習思放下手中的作業本，走到窗前，陽光照的她肌膚雪白，隱隱有些透明的視覺感，「不過只要你覺得自己堅持的是對的，那就好。」

無論如何，只要自己覺得好，那麼便一定是好的。

墨懶懶微笑，「好想上學。」

在醫院裡，總覺得很不自在，即使在這裡可以光明正大的躺著，但是就是說不出來的壓抑，還不如在學校，聽著身邊同學吵鬧的聲音，也是不錯的選擇。

幾乎每個學生都是這樣的，在學校的時候念叨著放假，可真當假期來了，卻還是覺得上學有意思，至少有人陪著自己，瀟洒自在。

「是不是太無聊了？」習思轉過身，拿了個芒果，纖細的手指在鮮嫩的果皮上穿梭著，她低著頭，「吃個芒果吧，你不是喜歡吃么？」

「謝謝。」少女安靜的接過撥好的芒果，輕輕咬了一口，她很喜歡吃芒果，因為芒果很甜，就像墨染憂一樣，讓她很喜歡很喜歡。

現在看來，習思也沒了做作業的心思，索性坐到墨懶懶一旁，拿了本書在那翻看著，那個位置陽光特別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十分舒適。

「我哥怎麼樣？」看不見這麼久，墨懶懶想起自己哥哥和陸瀠泓的事情，都沒有聽到有人提起過，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自己住院，兩人之間的隔閡反而更深了。

墨懶懶可不想其他人做自己的嫂子，好不容易習慣了陸瀠泓，現在在出來其他人，又是要一段時間的相處，像墨懶懶這樣的人，本來就是冷性子，陸瀠泓花了五年才令墨懶懶接受，等下一個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翻書的手一頓，習思抬起頭看向墨懶懶，面容認真的回道，「不是很好。」

「怎麼？」

習思從來不會在墨懶懶的面前撒謊，雖然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是對於她，墨懶懶就是有著這樣的信任。

所以當習思都說墨曦堯不是很好的時候，那麼墨曦堯是真的不是很好。

只是前段時間她一直看不見，光聽聲音，也聽不出墨曦堯的心事，感覺就像是沒發生什麼事情一般。

聽到墨懶懶疑惑的問話，習思合上書本，「你上一次眼睛受了傷去做手術，他們兩個在手術室門口聊過，吵了一架，大概就是兩人的價值觀不同，導致想法不同，產生了一系列的磨合，最後不歡而散，

不過我看得出墨曦堯是後悔說了那些傷人的話，想要找機會去道歉，卻拉不下面子，也因為你受了傷，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和歉疚，造成了現在兩個人在班級里，幾乎都不說話，形同陌生人。」

這麼說來，距離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也就是說兩個人冷戰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

戀人之間最怕的不是吵架，而是冷戰，因為吵架是在交流，互相訴說對於自己的不滿，而冷戰卻是完全的不進行任何的交流，這樣的話，事情根本沒有辦法達到解決，根源無法祛除，等到日積月累下來，兩個人的問題會越來越多，在一起的可能性也會越來越小。

這麼想著，墨懶懶皺起了眉，她轉頭看向習思，因為病痛的關係，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下來，小臉巴掌大，有些蒼白，「冷戰？」

「差不多吧，班裡面現在氣氛格外的安靜，有時候陸瀠泓收作業，墨曦堯就讓別人幫他交，像是一點都不要和陸瀠泓接觸一樣，而陸瀠泓也是這樣，兩人是盡量不要接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過這個彆扭勁。」習思搖了搖頭，表示對於愛情的不解。

不懂愛情的人，總會覺得多大點事情，這麼做不就好了，只是有些人行為上的確是可以這麼做的，但是思想上卻讓自己過不去。

對於此，墨懶懶也沒了說法，她也不知道墨曦堯是怎麼想的，別人的愛情，她不能夠理解，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墨懶懶沉默著，習思看著她應該是不想再聊，便繼續拿起了書開始看了起來。對於習思來說，還是學習更為重要。

窗外光線依舊，而另一處卻是不一樣的場景。

*

南良。

操場上。

綠茵茵的顯得格外有生機，同學們上著體育課，此時正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大家都在你追我趕之中，好不熱鬧。

女生們喜歡湊在一起，在那兒談論著男生，這幾乎是高中生們通有的，對於男生，她們的內心是有一絲好奇的，好奇心使得他們迫切的想要理解男生。

像他們這樣的尖子生，談戀愛的尚在少數，很多人也怕自己一談戀愛，就會荒廢學業，現在正是學習的緊要關頭，關乎於往後的成就，絕不容許有一點的閃失。

所以拒絕戀愛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這緊緊只是理智在說話，而當感性出來說話時，話題難免會從讀書到男人的身上來。

女生們坐在一堆，男生們在遠處打著籃球，到精彩之處，尖叫聲不斷，此時在打籃球的便是墨曦堯和閆郁晨他們，好不熱鬧。

除了他們兩個學校的風雲人物，還有范遠和徐偉他們，一時之間打的不亦樂乎。

這看著這些人打籃球，女孩子的話題自然就出來了，唐曉自從和葉千羽關係好了以後，她的性子開始不再靦腆，偏向於活潑類，特別是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她會顯得話很多。

此時便是如此，看到墨曦堯進了一個球，就忍不住尖叫，「哇！墨曦堯實在是太帥了，你看他進球的那個姿勢，太瀟洒了，那個小眼神，那個動作，真的是分分鐘迷死人！」

「咳咳。」葉千羽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陸瀠泓正坐在自己的旁邊，這會兒唐曉說起墨曦堯，這不是明顯的給人家添堵么。

不過此時唐曉已經完全沉浸在美男的風姿之中，完全沒有理會葉千羽的提示，她還在那裡尖叫不已，和一旁自己班的女生，熱烈的討論著，「要我說啊，我還是喜歡墨曦堯，那個鳳眼太妖孽了，閆郁晨的氣質偏多情，不是我的菜。」

「唐曉！」葉千羽看到陸瀠泓那已經黯然的目光，一時之間沒忍住喊了一聲唐曉。

被喊中名字的唐曉，楞了一下，傻乎乎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你去買幾瓶水吧，我渴了，順便給大家都買點。」葉千羽掏出一張一百塊遞給唐曉，這時候最重要的是把眼前這個花痴給弄走，再說下去，還不知道陸瀠泓有多難過呢。

在葉千羽看來，陸瀠泓和墨曦堯必定是一對，肯定是沒有絲毫的意外的，現在吵架冷戰，但以後肯定還是會在一起，她可不想墨曦堯到時候來找她算賬。

唐曉一向來聽葉千羽的話，此時聽到這話，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仍是接過那一百塊錢，然後一個個詢問了眾女生，問了其口味后，便跑去超市準備買水。

總算是把花痴弄走了，葉千羽都想擦汗了。

像唐曉這樣智商低的，恐怕也只有這麼一個了，不對，不是智商低，而是情商低。

一陣陣微風吹過，大家一起席地而坐，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陸瀠泓心中清楚，葉千羽是為了不讓自己聽到墨曦堯的名字，才把唐曉支走的，對此，她有些感激，曾經以為，當自己和墨曦堯不好以後，她們這些朋友會唾棄自己，還會因此遠離自己，卻不想，她們還是和以往一樣，跟自己談著一些事情，也盡量不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墨曦堯，給足她的空間。

反倒是這樣，令陸瀠泓覺得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錯了。

墨懶懶受傷后，她沒有去過一次，不是不想去，更多的是不願意和墨曦堯正對面，她不知道該跟墨曦堯說些什麼，更不知道兩人會不會又說出一些傷人的話，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難過了很久。

沒有人明白她的想法，因為從來沒有人會站在她的角度想問題，大家都是富二代，甚至是富三代，從小到大過得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用想以後怎麼辦，因為家裡人都會早早的鋪好路。

可是陸瀠泓不同，她也可以過著普通的生活，但是既然選擇了和墨曦堯在一起，甚至走向結婚的殿堂，那麼她就必須要提升自己，這樣不僅是為了墨曦堯，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出國留學這條路，對於陸瀠泓來說，已經沒有更好的路可以選了。

青華讀書是不錯，也可以和墨曦堯在一起，但是那樣只會局限自己的發揮，若是想要變得更好，那麼陸瀠泓必須要為自己創造一片更好的天地。

只是，到現在墨曦堯還不理解她。

從頭到尾，陸瀠泓難過的都是這個。

收回思緒，陸瀠泓憂鬱著一雙眸，面容安靜，江南女子的秀雅在眉眼間，她低低的和葉千羽道了一句，「謝謝。」

「不用，」察覺到陸瀠泓是在謝什麼，葉千羽彎唇，邪氣在眼底展露，「我希望你和阿堯好，我知道你們冷戰只是一時的，給你們兩個時間就足夠了，我希望這個時間不要太久，我還是喜歡看到你和阿堯兩個人成雙入對，用行動虐死一幫單身狗的時候。」

被葉千羽這麼一說，憂愁倒是散了不少，陸瀠泓抿唇淡笑，看上去說不出的柔情，「原來我和阿堯都是在虐單身狗，看來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你還是承認阿堯的對不對，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跟阿堯分手，對不對？」葉千羽眨了眨眼，說不出的俏皮。

陸瀠泓紅了紅臉，被葉千羽這麼一說，倒是完全不恨墨曦堯的誤解了。

身旁遞過來一瓶水，陸瀠泓愣了愣神，下意識的扭過頭，來人笑的一臉妖嬈，肌膚細膩的令人羨慕。

竟是蘇文軒。

「喝點水吧，還在生阿堯的氣么？」蘇文軒的容貌一向來俊美，甚至有些雌雄莫辯，看得人臉紅心跳，這時候插進女孩子的隊伍中來，倒是惹得女生們全都心跳加速了起來。

因為上體育課的原因，大家都換了運動裝，明明就是簡簡單單的運動裝，被蘇文軒穿起來卻硬是走上了時尚的巔峰，妖嬈的令人訝異，他的身材修長，俊逸不凡，眼珠似是含著霧氣，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一想到蘇文軒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大明星，此時卻離自己這麼近，如何能不讓人激動呢。

而且這大明星一點架子都沒有，又十分的愛美，只要有人跟他說話，他都能夠禮貌的回答，翩翩公子的風度盡顯。

蘇文軒的成績雖然一般，但是名氣卻一點都不輸學校里的風雲人物。

「謝謝。」陸瀠泓故意回答了前面那個問題，而忽略了後面那個問題。

蘇文軒毫不客氣的席地而坐，坐在一旁喝著水，「不客氣，弟妹嘛是要照顧的。」

蘇文軒比墨曦堯要大一點，所以按輩分，陸瀠泓是他的弟妹。

陸瀠泓笑了笑並不說話，倒是一旁的葉千羽沒忍住，開口問道，「你怎麼也來了，今天七班也上體育課么？嬌嬌呢？」

一聽到黛嬌嬌的名字，蘇文軒的臉色就變了一變，淡淡道，「我逃課出來買瓶水，看到弟妹在這，就過來了。」

看出蘇文軒變了臉色，葉千羽只笑不語，躺在草坪上，「原來是逃課啊，倒是瀟洒啊。」

「呵呵。」

兩人寒暄了幾句，蘇文軒便拍了拍陸瀠泓的肩膀，靠近她，低聲道，「阿堯這幾天都很難受，耍性子也夠了，他是我兄弟，我不希望看到兄弟失魂落魄，

陸瀠泓，阿堯是真心喜歡的，國外留學的事情你考慮一下，要是你想要這個機會，就算是我們蘇家也會幫你保留下來，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傷害阿堯了，他心裡難受。」

即便表面上和陸瀠泓再怎麼客套，蘇文軒的內心卻始終是向著墨曦堯。

聽到這些話，陸瀠泓淡淡一笑，卻並不理會。

她能夠理解蘇文軒的心情，也十分羨慕他們之間的友情。

「啊——」後腦勺卻突然傳來一陣疼痛，陸瀠泓往前傾了一傾，只覺得腦袋頭暈目眩，視線也開始模糊了起來，這是被籃球砸到了腦袋。

這一幕很快便讓墨曦堯看到，雖然他一直在打籃球，卻放心不下陸瀠泓，便一直在暗中關注這邊的場景，這時候看到陸瀠泓受了傷，心下一滯，立馬下意識飛速的跑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根本不顧及現在是在學校，也不顧及兩人還處於冷戰。

少年一把抱起陸瀠泓，陰沉著臉和葉千羽說話，「幫我和瀠瀠請個假，我要帶她去醫務室。」

葉千羽張了張口，還沒發出聲來，墨曦堯就已經抱著人跑遠了。

她不禁哭笑不得。

蘇文軒摸著下巴，眼底里滿是笑意，「看來這籃球砸的正好啊，兩個人應該能和好了吧。」

而此時走遠了的墨曦堯，正抱著陸瀠泓，一臉緊張的安慰著，「瀠瀠，疼不疼，我帶你去醫務室看看，說不定是有腦震蕩了，不知道是哪個傻逼，竟然把籃球砸到了你！」

越想，墨曦堯就越是氣，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自己的媳婦！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陸瀠泓，已經發現自己被墨曦堯抱到了懷裡，她可還想著兩人在冷戰呢，便使勁的掙扎著身子，「墨曦堯，你放我下來！」

這可是在學校里，這麼沒臉沒皮的幹嘛！

「我不要！」墨曦堯開始耍起了賴，抱著陸瀠泓的手更緊了一些，天知道這段時間冷戰他是有多久沒有好好抱過她了，這時候抱上了哪裡肯放，「你撞到了腦袋，我要帶你去醫務室檢查一下，說不定腦震蕩了就。」

他的臉色一點都不好看，彷彿已經肯定了陸瀠泓必定是腦震蕩了，這話聽得陸瀠泓氣又上來了。

她的臉色一沉，「墨曦堯，你放我下來，我腦震蕩也不要你管，你不是要跟我冷戰么，你不是不要我了么，那你現在幹嘛要對我好？」

說著說著，陸瀠泓悲從中來，忍不住流起了眼淚，難得堅強的她會表現的如此脆弱，她一邊哭著，一邊數落著，「墨曦堯，你每一次都是這樣，對我好了以後就離開我，我好不容習慣了你在我的身邊，你卻又要離開我，和我冷戰，你還真的做得出來，你不知道我喜歡你么？

難道要去國外留學，就只有你會難過么？你為什麼都不肯為了我想想，哪怕是站在我的位置上為我考慮一下下，你卻要這麼對我，還把懶懶受傷也怪我的身上來，你知道我有多委屈么，你知道么！」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墨曦堯看到陸瀠泓哭的那一剎那，所有的原則都可以拋到別處，他心疼不已，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小聲哄著，「瀠瀠，我是太愛你了，到我知道你要離開我四年的時候，我是崩潰的，我好不容易可以和你在一起，怎麼捨得放你走，瀠瀠，不生氣了好不好？」

趴在墨曦堯的肩頭，陸瀠泓哭的就像是個淚人，她搖了搖頭，淚眼朦朧，「阿堯，我不可能不去國外留學的，我不想那麼自私的讓你等我四年，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是我想要呈現更好的自己，如果你愛我，就放我走，我們分開四年，四年後我回國，如果你還愛我，那麼我們再在一起，如果不愛了，我會祝你幸福。」

這些話，陸瀠泓已經想了很久很久，現在的她並不成熟，讓墨曦堯等她四年，確實太過於自私，她想得很明白，這四年她必須變得更好，這樣才能夠做配得上墨曦堯的女人！

聽到陸瀠泓的話，墨曦堯愣住了，他慢慢的放下懷中的少女。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少女，剛剛她的意思，是要和他分手？

分手……她怎麼說得出口！

墨曦堯搖了搖頭，臉色十分難看，「不可能，分手我絕對不同意！」

「在外國的四年，我不會聯繫任何人，這樣和分手根本沒什麼區別，阿堯我是為了你好，如果在大學四年，你能夠遇上更好的，我不會成為你的阻礙。」陸瀠泓止住了哭泣，面容也開始變得沉靜，她的眼珠就像是積澱許久的陳釀，醉人又迷人。

聽著陸瀠泓的哈，墨曦堯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掐死，讓她收回那些話，他的臉色隱有暴風雨來臨的預兆，陰霾一片。

幾乎是咬牙切齒，墨曦堯一步一步的緊逼陸瀠泓，沉聲道，「陸瀠泓，想要分手可以。」

他的眼珠漆黑漆黑，冷情一片，在說完下一句話的時候，猛然擁著她的腰肢，力氣大到近乎要揉碎她的骨頭，「除非我死……」

帶著強烈的男性氣息，下一秒便席捲了那張柔軟的唇。

這一刻，墨曦堯哪裡還管是不是在學校，他只想迫切的要懷裡的小女人把那句該死的話，給他收回去，一字不差的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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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章節段落錯亂，害我改了好久，用手機才改好的，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