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聽著王相傾刻意溫和下來的語氣,慕容敏心中輕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轉過了頭,看著王相傾的雙眼,緩緩說道:「我沒有生氣。只是……」『只是不想你與林秀宛那般親近罷了,可這話該如何說出口?』
「只是什麼?」見慕容敏頓住不再說下去,王相傾輕聲問道。
「沒什麼」慕容敏搖了搖頭,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王相傾微微皺了皺眉,試探地說道:「是因為林秀宛嗎?」見慕容敏在自己說完后輕輕咬了咬唇,『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心中瞭然,便繼續說道:「我真的只是把秀宛當做了朋友,你不必擔心。」心中卻有絲愧疚,『只是,我給了她一個承諾。』
王相傾輕輕握住慕容敏的手,柔柔地喚了聲「敏敏」,慕容敏聽她這般說,又聽她這般喚自己,也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有點作了,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了,便不再多言,將腦袋輕輕靠在王相傾的肩膀上。
突然一聲馬嘶聲,馬車停了下來。王相傾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路上遇到劫匪了,一臉緊張地說道:「敏敏,你在這裡待著,我出去看看,若是有危險你千萬不要出來。」慕容敏見王相傾第一反應是護著自己,自己出去查看情況,心中感動,想想她當初敢在殿上拒絕皇上賜婚,如今遇險也是先挺身而出,這般願為自己生敢為自己死的人,又怎麼可以懷疑她的真心,想到自己剛剛竟然因為林秀宛就冷著她,只覺自己心眼小脾氣差性格作。
王相傾從車內探出身子,沒有看到劫匪,轉念一想,這慕容敏可是帶著一隊侍衛在後面的,劫匪再怎麼眼瞎也不可能看不見,「怎麼突然停下馬車?」王相傾一臉疑惑地看著車夫,清冷的聲音問道,一想到剛剛慕容敏靠在自己肩膀上,要不是因為突然停了馬車,定然還能再做點什麼,想想就覺得心中不爽。
「回王大人,是前方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夫拱手回答道。就在此時,書蘭走了過來,行了一禮,說道:「王公子,有個乞丐突然倒在了馬車前,車夫才急急地拉住了馬,現下已經把乞丐挪到路邊了,沒事了。」
「乞丐?原來如此。」王相傾點了點頭,欲轉身回車內,可一想,縱然是乞丐那也好歹是一條人命,縱是在這地位等級分明的古代,也不應該因他是一乞丐就置之不顧,便轉頭對書蘭說道,「那乞丐是因何暈倒在路中央的?若是因飢餓,便給他留些吃的和銀子,若是因病……」王相傾頓了頓,「書蘭,我記得你會醫術,不如你替他看看吧……」
「呃……」書蘭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區區一低賤的乞丐,給點銀子也就罷了,還要給他看病,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自己是長公主的侍女,只照顧長公主,聽從長公主的吩咐,如今讓她給一乞丐看病,多降低自己的身份。
「怎麼了?」王相傾微皺著眉側頭看著書蘭,見她一直站著沒有動作,想了想,便下了馬車,「我親自去看看吧。」慕容敏見王相傾下了馬車,也跟著出了馬車,見書蘭在車前站著,便問道:「書蘭,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長公主,有個乞丐突然倒在車前,才停下了車駕,現下車夫已經將乞丐挪到了路邊,只是…只是王公子說要親自去看看那乞丐……」書蘭將事情大概的說了一遍,抬起手一指,「王公子去那邊了。」
順著書蘭指的方向,慕容敏看去,見王相傾正往乞丐躺著的地方走去,便也跟著下了馬車,走了過去。才走了幾步,便看到王相傾突然一把抱住了那乞丐,聲音中滿是喜悅地喊道:「夏夏,夏夏~」
「夏夏是誰?」慕容敏心中疑惑,「難道是相傾的朋友?怎麼從未聽過。」為了一探究竟,便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林秀宛見王相傾突然抱住了那乞丐,便騎著馬趕了過去,在王相傾身前停住翻身下馬,看到王相傾滿臉喜悅抱著一乞丐,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陣酸苦。
「相傾,這人你認識?」慕容敏在王相傾身前停住,仔細打量了王相傾懷中的乞丐,破爛的衣服,凌亂散開的頭髮,臉上還有污垢,心中疑惑,『相傾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難道是路上被人搶劫了才變成這番樣子?』
「敏敏,你快讓書蘭來給她看看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本是滿臉喜悅的王相傾,在發現自己怎麼也叫不醒丁一夏的時候,臉上轉為了無盡的擔憂,只催促著慕容敏讓書蘭趕緊過來幫忙看看。
慕容敏的四個侍女書蘭書棋書畫書琴,此時都站在了慕容敏的身後,慕容敏見王相傾一臉焦急,便回頭對書蘭說道:「書蘭,你去幫相傾的這位朋友把把脈,看看是怎麼了。」
「是」書蘭點頭,隨即走到王相傾身邊,蹲下身子,將手輕輕扣在王相傾懷中人的手腕上,『原來是女子?』一搭上懷中人的脈搏,書蘭便診出這人是女子,看她全身上下破爛不堪,還以為是男子,沒想到竟然是女子,不過片刻,放開手,說道:「這位姑娘只是餓昏了而已。」
『是女子?』慕容敏一聽書蘭說是個姑娘,心中莫名地驚慌,總覺得王相傾懷中的女子會搶了王相傾,這是在面對林秀宛時沒有過的感覺,見王相傾跟林秀宛說話,自己只是生氣,只是吃醋,可此刻,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心慌,不禁皺了眉頭,手也不禁緊緊抓緊了衣袖。
「只是餓昏了?」王相傾低頭看著懷中的丁一夏,又柔聲喚道:「夏夏,夏夏~」輕輕晃了晃丁一夏的身子,見丁一夏還是沒有反應,喃喃說道:「這是該餓到什麼程度了,竟然能昏了過去,夏夏,你受苦了。」想到應該先喂她喝點水吃點東西,便抬頭對書蘭說道:「書蘭,去拿點水來,還有吃的。」
書琴三人皆看到了自家長公主的動作,心中暗想,看來長公主又在吃醋了,再看看王相傾,卻見她一心都只在懷中人身上,半點沒注意到長公主的反應,只能嘆氣,這王相傾到底是有多花心,怎麼招惹了這麼多個女子。
書蘭拿了一袋水和幾塊糕點,蹲下身子,抬手想喂王相傾懷中女子喝水,卻沒想到王相傾接過水囊,拒絕道:「我喂她吧。」便小心翼翼地給丁一夏喂水,邊喂邊柔聲說道:「喝點水,快點醒來吧夏夏。」餵了點水,王相傾將水囊遞迴給書蘭,轉而又讓書蘭拿了塊手帕,將手帕弄濕,輕輕地擦拭了丁一夏的臉頰,「臟成這個樣子,也就只有我能一眼把你認出來了」隨即微微一笑,「在這裡能見到你,真好,真好。」
站在一邊一直看著王相傾的慕容敏,見王相傾絲毫不理會自己,一心只顧著懷中的女子,那種心慌無措更是無限的放大,只覺心酸不已。自己喜歡的人,如今溫柔地對待另一個人,這是從相識之後從未有過的,就連對林秀宛,都沒有這般溫柔過。
林秀宛心痛,自己苦苦追隨著王相傾,究竟是為何?難道就是為了一句『三年後我若是一個人,我便與你在一起』的承諾?看此時王相傾的樣子,縱然不跟慕容敏在一起,只怕也會跟懷中的女子在一起,看他這般緊張懷中的女子,也許懷中的女子,比慕容敏還要重要幾分。
慕容敏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緩緩至王相傾身邊,蹲下,「相傾,這個人,是誰?」
王相傾抬頭看向慕容敏,一臉的欣喜,「敏敏,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叫丁一夏,從未想過竟然能在這裡遇到她,等她醒了,我就把她介紹給你。」
「朋友?只是朋友嗎?」慕容敏不相信地又問了一遍,心想道:『瞧你這般緊張她,怎麼可能會是僅朋友這麼簡單。』
「是啊,朋友,我與她相識二十多年了。」王相傾繼續說道,「真沒想到竟然能遇到她,我再也不孤單了。」
「二十年?」慕容敏心中更是懷疑,『相傾不是才十九嗎,怎麼會與她相識二十多年?』再想到王相傾說的那一句再也不孤單了,更是認定王相傾定然跟這丁姑娘有不一般的感情,為了欺騙自己竟然都沒察覺時間說錯了,臉上一冷,隨即起身說道:「相傾,你還要在這裡抱上多久?」
「呃」王相傾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丁一夏,想了想,抬頭問道,「敏敏,我可以把她抱到馬車上嗎?我坐書蘭那輛馬車,讓書蘭她們中的兩個人去你的馬車上吧。」
「怎麼,你還想單獨跟她待在一起?」慕容敏臉上更是寒冷,若非有這麼多人在,真想直接出言教訓王相傾了,好歹也是准駙馬的身份,怎麼可以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自己這個長公主的面抱著其他女子。
「你讓書蘭和書棋跟我待一塊吧,書蘭可以幫我照顧她,對了,再往前數里,有個客棧,到時候我們在那裡休息,若是夏夏醒了就直接回繁城,今晚應該還是能趕到繁城,若是不行,就在那客棧住上一宿吧。」王相傾低頭看著懷中的丁一夏,完全忽視了慕容敏臉上的寒意和隱忍的怒意,說道。
說完,便一把將丁一夏橫腰抱起,卻見眾人都看著自己,紋絲不動,「怎麼?都上車啊!還看著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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