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 這懷抱,太溫暖
服務員輕手輕腳的進來,一臉的恭敬,估計在家對自己的親爺爺都沒這麼為所是從過。》し不過也不排除她想要憑著自己的幾分姿色,別有用心。因為我這雙賊不溜丟的眼睛還是瞟見了這小姑娘在遞給黎念晨菜單時,使勁的往他身上靠過去,而且在那裡一道菜接著一道菜的推薦。
我暗暗替這小姑娘捏了把汗,她就算是想要飛上枝頭,也得看看是棵什麼樹不是?這棵樹,誰飛上去誰弔死在上面!
果然黎念晨的臉色並不怎麼好,身體也本能的往一邊躲。
你想躲倒是沒什麼,奈何這一邊是我啊。而且他這躲避的幅度,也忒大了點吧,都快靠在我懷裡了。
我覺得讓他真么投懷送抱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我現在又不能得罪他,所以,對不起了姑娘,可千萬別怪我壞了你的好事,我這也是為了救你於水火!
於是我起身一把搶過這小姑娘手裡的菜單,拿出了宮廷劇里,主子們勾心鬥角的手段和姿態,七分笑意三憤怒的說:「我們自己先看一看,你到外面等著傳喚吧!」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小姑娘竟然早有防備,把菜單攥的死死的,我這一下子,竟然沒搶過來。
卧槽,高手啊!看來這小妮子是個勾搭人的老手了,否則怎麼會有如此手段?
我承認自己不是對手,可就這麼就此鬆了手,未免也顯得自己太沒能耐了。她雖然在情商上略微勝我一籌吧,但是我陳熙寧在智商上絕對高他幾千個百分點,跟我斗,還得回去再修鍊修鍊!
我依舊笑臉相迎,你不是死拽著菜單不鬆手么,那這回我也不打算硬搶了,而是順勢往後一推!接下來的結果和我預想的分毫不差,她一個不穩,直直的向後倒了下去。
本來以為這個黎念晨縱是再冷酷無情,也該伸手扶一把的,可他還真是坐的安穩,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突然我就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小姑娘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小姑娘倒地之後,別提看我的眼神有多惡毒了,看的我心裡直發毛,真保不准她懷恨在心,一會在我的飯菜里下鶴頂紅!
黎念晨看著這小姑娘的態度,似乎也挺不滿,於是揮了揮手,馬上就有兩個凶神惡煞的保鏢進來了。
「去把酒店的經理叫過來!」
保鏢二話沒說,扭頭就走,看架勢是要把經理給綁過來!
「你還不起來么?」黎念晨下達完了命令,轉頭問這小姑娘。
小姑娘本來還好好的,一聽黎念晨這關懷之詞,表演天賦立馬就顯現出來了。先是哭的梨花帶雨,一臉的哀憐,然後捂著自己的膝蓋道:「痛,好痛啊!」
這要是不明真相的,還真以為我是個更年期的悍婦,沒事欺負小姑娘找樂子玩了呢!
只是我也挺為這小姑娘的智商擔心的,你說說你假裝受傷也不挑個讓人信服的地方,你的膝蓋連張餐巾紙都沒碰到,你疼個腎啊!
黎念晨本來還算淡漠的目光因這小姑娘的一句「好痛啊」而變得尖銳起來,恰好在這個時候,酒店的經理也被兩個高大威猛的黑衣人給架了過來,我冷眼瞧了一下這經理單薄的體格,深深的為他捏了把汗,不知道一會兒他能扛得住這黑衣人的幾記天馬流星拳。
「黎董,你喚我來,有什麼吩咐!」
「這個服務員,是歸你管吧?」
「正是,她,怎麼了?」精明的經理先觀察了一下現場的情況,發現是自家的服務員一臉淚痕的躺在地上,委屈的像是誰偷了他丈夫似的,而我,這個一向不怎麼招人待見的老女人,飛揚跋扈的掐腰站著,簡直一名符其實的潑婦!遂也就問的底氣十足了一些。
「沒怎麼,好像受傷了!」
「受傷了?」經理趕緊扶起地上的小姑娘,尚自沒有真正搞清楚黎念晨的態度,就傻b一樣開始大肆叫囂:「誰,誰這麼無法無天,敢動我百花樓的人!還是在黎董的眼前,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經理一邊指桑罵槐,一邊給這小姑娘又是擦淚,又是揉腿的。
我心裡冷冷笑了一下,大義凜然的道:「是我,怎麼樣?」
「你?誰借你的狗膽子?你這是人身傷害,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這個門?」
「那姑奶奶我還就不出去了,吃喝拉撒睡,我全都在這解決,看咱倆誰耗得過誰!」
黎念晨本來爭拿著小巧的陶瓷茶杯品茶,聽了我這話,「噗」的一聲,一口茶水全噴經理臉上了,噴完還特惋惜的來了一句:「可憐了一杯好茶,白白餵了狗了!」
經理先是愣神兒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恍然大悟,自己站錯隊了!忙不迭的改換態度,對著小姑娘道:「你也是,顧客是上帝不知道么,你怎麼能違背上帝的意願呢,今天摔個跟頭算小事,黎董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你自己……」
「哎,等一下!」還沒等這經理將話說完,黎念晨就給打斷了,把玩著手裡的杯子道:「誰說我不計較了?該計較的,還是要計較的!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寬宏大量!」
我沒忍住,「噗嗤」一笑,心想這個黎念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嘛!
「黎,黎董,那您的意思是,是要……」
「向她道歉!」黎念晨指著我道。
說實話,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借著我闖下的麻煩找點兒樂子,這沒想到他會幫我,這簡直就是太陽打火星上出來了,讓我一時間有些點發矇。
「道,道歉?就,就這麼簡單?」經理有些不敢相信,由此可見,黎念晨在業界整人的本事已經到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境界。
「你覺得呢?寧寧?」黎念晨轉過頭來,眯著一雙迷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同時臉上還泛著桃花,笑眯眯的問我。
你大爺的,你可真會做人,得罪人的事兒輕描淡寫的就推到我身上來了。尤其是那一聲「寧寧」,叫的我雞皮疙瘩掉下來,都夠炒一盤菜了!
偏偏我還就在他這一聲「寧寧」里,忘乎所以起來。多少年沒人這麼叫我了,那彷彿是一個被埋在了回憶的塵埃之中的一個名字,陌生的連我自己都以為不是再叫我。
曾今何時,安黎每天都像蒼蠅一樣圍在我身邊,有事沒事的就愛喊我「寧寧」,溫柔的,撒嬌的,悲傷的,我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以為那些記憶早就隨風散去了,原來我只是將他們埋在了心底的最深處,深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找不到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某一個聲音,某一個側臉,某一種相似的稱呼出現在生活里,就會被拉回到從前,而從前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我久久沒有回答黎念晨的問題,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我想從這張臉上看到另外一張臉,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發現他還是他,終究不是他,不是我的安黎。
「對,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我起身匆匆的往外跑,因為再遲一秒,我的眼淚就會決堤而下,沖刷掉心裡築起的所有防堤。
我跑進洗手間,用冷水一遍一遍的沖自己的臉,精心描畫的妝容被弄得亂七八糟,我看著鏡中狼狽出逃的自己,突然發現眼角竟然添了一絲皺紋。
歲月讓我日漸老去,卻把安黎永遠的留在了23歲,那個如花一般的燦爛的年紀。我挺害怕自己壽終正寢的,我怕我頂著滿頭的白髮和一臉的褶皺去見他,他會認不出我,或者認出了卻嫌棄我,如果是那樣,我想我一定不會讓他看到我蒼老的模樣。
說好的一起到白頭,為什麼最後要我一個人在人間廝守?安黎,你讓我想起你時,怎麼可能不痛?
我靠著牆,一點點的蹲下,抱著肩膀,將頭深深地埋在兩膝之間,我想我是真的哭了,要不然,袖子上怎麼會有一大片水漬。
正當我哭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一個厚實的懷抱,緊緊地將我包圍,這久違的感覺讓我貪戀,這懷抱的溫度太過溫暖,這有力的手臂太像安黎,以至於我不想抬頭,也不想掙脫,只想好好的靠在這個胸膛上,做一輩子天長地久的夢。
可是,我騙不了自己,安黎已經離開四年了,怎麼可能會重新出現。這種溫暖無異於飲鴆止渴,越是貪戀,越是萬劫不復!
我以為眼前的人會是我的老闆,但打死都沒想到會是黎念晨。他看起來那麼悲傷,似乎有千言萬語被生生堵在喉嚨里,那種欲說不能說的隱忍,幾乎讓人崩潰。
我知道這種行為是多麼的可恥,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我怎麼能貪戀其他男人的懷抱,而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孩子的爸爸。
我趕忙推開他,捋了捋自己稍稍散亂的頭髮,換上一副堅不可摧的笑容道:「剛才,洗手液賤到眼睛里去了,所以,所以洗了洗,我這個樣子,讓您見笑了!」
黎念晨伸出手,想將我沾在額頭上的亂髮撫平,我下意識的往後躲,他的手被尷尬的撩在半空中,我看到他眼神里漫無邊際的失望,一閃而過。舔了舔嘴唇,那些沒法說出口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