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無題)
「走吧,咱們出去吃飯。」蘇曉月挽著夏瑛的手,與夏瑛一起走出辦公室,走下樓,穿過了校園,朝停車場走去。
蘇曉月沒有坐自己的車,而是上了夏瑛的車。
夏瑛依舊開著她那輛價值十萬元的車,並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改變了就放棄自己原先的生活習慣及生活物品。
可以看得出來她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
「曉月,你要是真的給我嫁妝的話,就意思意思下行了。」夏瑛一邊開著車一邊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咱們是朋友,是姐妹,我並不是為了回報才和你交朋結友的。咱倆的友誼是無價的!」
她幫蘇曉月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都不求回報的。
蘇曉月要給她回報,她便覺得蘇曉月是拿利益來看待她們之間的友誼。
「夏瑛,我並不是用錢來衡量咱們的友誼。我這輩子就只有你一個姐妹了,我是蘇家的孩子,你自然也是我蘇家的小姐了,我作為蘇家的當家人了,女兒要出嫁,娘家備點嫁妝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在此之間前我還想過安排你成為大媽的乾女兒,讓君家成為你的娘家的。現在我提前拿回了我蘇家的家產,今後蘇家便是你的娘家,也就不必再幫你找個娘家了。」
「夏瑛,我知道你性子洒脫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我就是不允許別人在背後說你出身不高等等,我就要讓你風光大嫁,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在上流社會裡,交際也很重要,那些人沒有幾個像陸天瑜那般的。」
夏瑛笑著:「曉月,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已經有很多錢了呀。」
「你的是你的,我給你的是我給的,意義上不一樣。」蘇曉月伸手去握了握夏瑛的手,認真地說道:「夏瑛,咱們一輩子是姐妹,同艱苦共患難齊享樂,你要是不接受我的嫁妝,你就是置我於無情無義之中。」蘇曉月最後一句話簡直就是在威脅。
夏瑛從方向盤上騰出手來,反手握住了蘇曉月的手,重重地握著,「論口才,我總是不如你。我接受就是了,二十五年後,我會加幾倍作為聘禮娶你女兒做我兒媳婦,哈哈哈。」
夏瑛說完爽朗地笑了起來。
蘇曉月搖頭失笑,她肚子里現在都還沒有動靜呢,哪來的女兒?
夏瑛肯讓步,她也鬆了一口氣,白家的財產將會有一半轉到夏瑛的名下,那是蘇曉月給姐妹的嫁妝。
要是知道蘇曉月是把一半的財產轉讓給自己,夏瑛會不會暴跳如雷?
這對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超越了名與利,只講情義兩字。
「白楓出來的時間和咱們的婚期差不多吧。」夏瑛忽然問著,她最忌諱的人便是白楓,因為白楓對好友有著變態的感情。
哪怕蘇曉月把周靜芸母女倆都送進了監獄裡頭,白楓離去時看著蘇曉月的眼神依舊是瘋狂的。
夏瑛總覺得在她們的婚禮上,可能會出現意外。
為此事,她已經和江易提到過。
江易安撫她,說白楓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蘇曉月的婚禮是與他們一起的,江易五帝堂明帝的身份,註定了在他的婚禮上,五帝會齊集,五帝齊集,哪個人敢動兩位新娘子,那真是嫌命長了。
蘇曉月抿了抿唇,半響才答著:「好像會在我們的婚禮前兩天出來吧。」
那個人,的確是她的心頭刺。
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付他可不容易,現在他的母親,妹妹都進去了,他對她的怨恨更深,出來后說不定就會想方設法要她的命呢。還有潛伏在青雲山莊保鏢團里的那幾個人,她這幾天老在想著如何引誘那幾個人犯罪,好讓警察抓個現形。
那幾個人是連環計裡面的角色,可因為她當初看不清那些殺手的長相,只記住了幾個人的身形,警方那裡又一點線索都沒有,僅憑她現在記起了他們的身形,也很難將他們定罪。
最好的辦法便是引他們再次犯罪,好讓警方抓個現形。
不過白楓還沒有出來,想必他的人也不會輕舉妄動的。
她想引蛇出洞,都很難。
「當初應該讓他判幾年的。江易的大哥對他還是手下留情了。」夏瑛恨恨地說著。
蘇曉月搖搖頭,「不怪聞人先生的,少明和江易都有出力,結果還是如此,只能說明當時的白振宏手段夠硬。」
「如果咱們早一點發現白楓不是老頭子的親生兒子,他肯定不會保白楓的,白楓就會犯下故意傷害罪兼涉黑行為,沒有坐十年八年的,都出不來。現在卻只在看守所呆兩個月就重獲自由了。」夏瑛說得憤憤不平的。
蘇曉月抿唇,或許那是天意吧。
她這麼快就得回財產,也是天意呀,她做夢都想不到只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她就能拿回屬於蘇家的一切。更想不到白振宏在立遺囑的時候,會把她當成第二繼承人。
周靜芸他們失策,就失策在這一點,早早地害死了白振宏,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導致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被蘇曉月趁機告了周靜芸,讓周靜芸落得鋃鐺入獄的下場。
「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蘇曉月看了看來電顯示,夏瑛戲謔地問她:「是樊少明吧。」
「不是,是冷一。」
蘇曉月答著,便接聽
蘇曉月答著,便接聽了冷一的電話。「什麼事?」她對冷一的態度總是不咸不淡的,雖然冷一表了態,她還需要考驗一下這些保鏢是否真的當成財產,自願轉到她蘇曉月的名下。
「小姐,白祁少爺要離開山莊。」
冷一恭冷地說道。
蘇曉月蹙了蹙眉,白祁要離開山莊?
離開了山莊,他能去哪裡?他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沒有工作能力,沒有收入來源,現在又沒有父母兄長可以依傍,她都沒有趕他了,他竟然要自行離開?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看看,你先留住他。」蘇曉月吩咐完畢,便掛了電話對夏瑛說道:「夏瑛,白祁要離開青雲山莊,你願意與我一起去看看嗎?」
夏瑛扭頭就嗔瞪她一眼,嗔著她:「你這是什麼話,我還怕你不要我跟著呢。他要走,走到哪裡去?你為了不讓他難做,都不再去青雲山莊,等於讓他做山大王了,他還要走嗎?現在的他能去哪裡?又有誰可以讓他投靠?」
或許是白祁選擇了幫蘇曉月,把證據交給了蘇曉月,讓蘇曉月告倒了周靜芸吧,夏瑛對那孩子的看法好了點兒。
雖說白祁也是白家的人,卻是無辜的。
出身,他自己又無法選擇。
不過十五歲的年紀,能做到大義滅親真心不容易。
蘇曉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心裡有關卡呀,他雖然做出了選擇,不代表他心裡不難過。他還說過,屬於我的,他一分都不會要的。他爸把一切都留給了我,青雲山莊自然也成了我的財產,他肯定覺得住在那裡,是霸佔了我的地財產。那件事情之後,他也成了輿論的焦點,周靜芸不肯原諒他,陳家那邊知道了是他交出了證據,才導致母親和姐姐入獄的,把消息泄露出去,很多人都在議論他。我和少明能禁得住報紙的報道,卻禁不住別人陳家的嘴巴。真想不到陳怡對白楓那般的痴情,為了幫白楓出氣,連良心正義都可以丟得乾乾淨淨的。」
「我私底下問過傭人,他每天就是把自己鎖在房裡,一天最多就是吃一頓,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說到這裡蘇曉月嘆了一聲,「夏瑛,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他的父母,我是恨極,現在白振宏已死,他也用他的方式贖了罪,周靜芸母女進了監獄,等待她們的是無情的判決書,我的大仇算是報了。再恨下去只會讓自己不好過,對白祁……我依舊矛盾著。讓我認回他這個弟弟,我現在肯定做不到的,可看著他那樣,我又覺得心裡並不好受。」
夏瑛理解好友的矛盾。
「等解決了白楓后,你再好好地想一想,拿白祁怎麼辦吧。曉月,我相信你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的。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沖淡,你和白祁之間便是如此。雖說他幫過你,也沒有做過害你的事情,畢竟是白振宏和周靜芸的親生兒子,你的母親和外公外婆都是被他們害死的,你自己也被他們虐待過,讓你一下子就接受白祁這個弟弟,實在是為難你。所以,曉月,你現在先不要去想拿白祁怎麼辦,先順著你的心,處理好眼前的事情。」
蘇曉月感激好友的開導及理解。
「他現在這個年紀,我是希望他回學校上課的,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
「怕他要休學一年吧,此刻他就是輿論的焦點,有人贊他大義滅親,有人說他大不孝,畢竟還是個孩子,承受這些他會覺得難堪的。你想想明宇因為他親媽的事,都變了很多,明宇才五六歲呢。白祁十五歲了,思想遠比明宇成熟,就更不用說了。」
蘇曉月嗯著。
兩個人以白祁為論點,一路談論著往青雲山莊而去。
另一端的青雲山莊,白祁背著一隻小小的旅行袋,袋子裡面只裝了兩套可以換洗的衣服,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帶,包括手機。
他想離開這個家,不,現在不再是他的家。
雖然二姐沒有趕他走,還讓青雲山莊保持著原樣,他卻知道青雲山莊已經屬於二姐的了。他再住在這裡不適合,他說過屬於二姐的,他一分都不會要。
那幾天實在是太難過,他才會厚著臉皮賴在這裡多住了一段時日。
現在,他該走了。
沿著那條往山腳下的水泥路走著,每一步他都放得很慢,還想好好地看看這座他住了十五年的山莊。山腳下的農田重新播上了新的種子,臨冬前便可以豐收。那些被毀過的果林也都重新栽回了果樹,他這一路而下能看到很多工人依舊在忙碌著。
他們不管山莊是不是換主人了,在這裡習慣了,日復一日地勞動著,有著他們的樂趣,自然而然地把這裡當成他們的第二個家。
希望二姐能留下這些工人吧,他們都是純樸的。
菜地里,有些工人正在摘著新鮮的菜。
山莊里的一個些蔬菜都是自給自足的。
每天那些工人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內把新鮮的蔬菜送到山頂上,供給整個山莊的人吃。
水泥路兩旁的樹上一次也被毀了個精光,現在重新栽種的樹遠遠不如之前那般枝繁葉茂的,走在樹底下,高空中的陽光依舊能曬到他的頭頂上。
以往,他出入都有專車接送,有保鏢跟隨他到學校,直到他進了學校。
此刻,他是步行著下山,沒有專車接送,沒有保鏢跟隨。
處境不同了
處境不同了,心境便不同。
白祁一步一步地走著,慢慢地,已經能看到給山莊送菜的工人了。帶隊送菜的是位大嬸,年紀比管姨還要大點兒,她夫妻倆都給青雲山莊打工,她種菜,她丈夫是果農。
白祁認得她,大家都叫那位大嬸做英嬸的。
英嬸正把一籃子的青菜遞給保鏢團中的一個人呢,她滿臉都是笑容,與那個幫她接過菜籃的保鏢在說著什麼。
她肯定是很開心吧,開心她種的菜有人品嘗。
白祁的嘴角彎了彎,想笑。
遠方的路上出現了兩輛車,雖然距離還很遠,他的直覺告訴他,二姐來了!
腳下一僵,白祁頓住了腳步。
有人告訴了二姐,他要走嗎?還是她一直讓人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是監視他還是在關心他?
那兩輛車越來越近了。
為首的那輛車子正是夏瑛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自然是蘇曉月。
送菜的那些工人見到有車子來了,本能地就往路邊站去,山腳下的山莊高大上的大門早就打開的了,夏瑛的車子沒有受到半點阻攔,長驅直入。
蘇曉月透過車窗看著站在路邊的那些工人,看到了人群中的英嫂,她的視線從英嬸那張陌生的臉孔上一掠而過,並沒有過份留意到那個女人。
英嬸等到夏瑛的車開過了,便笑著往回走。
「夏瑛,慢點!」
蘇曉月忽然叫著,她從車後鏡上看到英嬸走路的姿勢,有點像鴨子走路,一搖一擺的,在她的記憶深處,有個人就是那樣走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