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天水一方1
祁真一直未歸,無冤和鍾離志都急得不行,他們如今被關在地牢石室,無需輕邪看守,也就沒辦法讓前輩溜出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只能幹著急。鍾離志擔憂問:「會不會是少主露出破綻了?」
「不應該啊,少主那麼能裝……不,我是說他一向鎮定,怎麼會暴-露?」無冤思考一下,「毒怪肯定要問他東西埋哪了,他若說得很含糊,毒怪會繼續問的。」
「可這麼久也該問完了吧,」鍾離志想到一個可能,臉色微變,「該不會毒怪等不及,直接帶著少主去挖霧哭草了?」
無冤也是害怕會這樣,不由得陷入沉默。
鍾離志見他沒反駁,頓時坐立難安,磕磕巴巴道:「要是……要是毒怪沒找到霧哭草,會不會惱羞成怒殺殺殺了少主?」
「這個不會,少主對他還有用,」無冤道,「何況他若看出少主能抵擋蠱蟲,一定想知道原因。」
「……這倒是。」鍾離志稍微放心了一點點,在屋裡來回踱步,時不時看看房門,忽然瞥見無冤有些走神,便過去坐下,詢問他在想什麼。
「我剛剛好像看見印桃了,可印桃不是和蕭安木一夥的么?難道這事也有蕭安木參與?那天他發瘋是假的不成?」無冤越說越理不清頭緒,最終遲疑道,「……或者是我看錯了?」
鍾離志愣愣地反應片刻,猛地抓住他的手:「你說會不會是少主看見了印桃,想起我計劃書上的下一步便是幹掉桃苑,於是打算找機會給印桃潑髒水,所以才回來晚了?少主對我真好,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贊同我的計劃!」他說著意識到某人是小王爺,半點武功不會自身都難保,便望著無冤,「會……會有可能么?」
無冤抽出手,情真意切拍拍他的肩:「不早了,睡吧。」
鍾離志:「……」
此刻被他們惦記的祁真也注意到了印桃的存在,不過他之前沒與人家說過話,聽不出對方的聲音,只能隱約聽到有人與毒怪在交談,不禁加了分關注,畢竟一直以來周圍都是傀儡,這還是第一次毒怪和除去他們以外的活人對話。
「被他跑了?」毒怪問,「不是你臨時下不了手吧?」
「當然不是,我們都說好了抓住他要先給我,我怎能不盡心?」另一個聲音緊跟著響起,不緊不慢道,「再說我一早告訴過你安木這個人不簡單,不是那麼好抓的,你當時也在場,不是也讓他跑了?」
毒怪冷哼:「我那時正忙著抓天齊宮的小子。」
另一人道:「我記得你之前說的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怎樣,莫惑他們不是好對付的吧?」
外面一時沒了聲音,另一人興許知道毒怪的脾氣不好,沒有再諷刺他的託大,說道:「仙山的動靜太大,白道那邊肯定會插手,再加上風雨樓和懸影的勢力,目前對我們很不利。」
「那又如何,我已經知道霧哭草被埋的地點,只要找出來,誰能是我的對手?」毒怪冷笑一聲,「況且我這次把那群人也帶了出來,白道他們……」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漸漸地便走遠了,祁真沒辦法聽到後面的話,只能認命地窩著,暗道另外一個人明顯是和蕭安木認識,會是誰呢?還有毒怪口中的那群人是指什麼?怎麼想都是不太好對付的樣子,萬一莫惑貿然救他吃虧了怎麼辦?
他有些不安,躺了半天都沒有睡意,片刻后忽然想去撒尿,頓時糾結。他現在是傀儡,好像不能隨意走動,可……傀儡應該也要撒尿的吧?
他小心翼翼轉過身,猶豫著想下床,接著只聽房門傳來「吱呀」一聲輕響,立刻嚇得轉回去,閉眼裝睡。
來人很快走到床前,戳戳他的小肩膀。
祁真窩著不動,像是完全感覺不到。
來人將他扳過來,掐了掐臉,聲音喑啞低沉,陰測測地笑道:「這細皮嫩肉的,吃起來肯定口感不錯。」
祁真:「………………」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要吃吃吃人?不能吧,他還對毒怪有用啊——!
來人敏銳地察覺到他全身都僵了,忍不住笑出聲:「乖徒,為師就知道你沒睡著。」
祁真:「………………」
本王到底為何找了你這麼一個混蛋師父!
祁真憤怒地睜開眼,看著坐在床邊的輕邪,簡直想把這人剁了。他面無表情拍開他的手,下床就走,結果被輕邪又拉了回去,當即掙紮起來。
「行了逗你玩的,彆氣了,」輕邪道,「毒怪就住在旁邊的院子,你小心被他聽見動靜。」
祁真看著他:「我想撒尿。」
剛剛就想了,後來被你一嚇更想了好么!
輕邪微怔,再次笑出聲:「不是被我嚇得吧?」
祁真道:「不是。」
輕邪沒有再問,放開他指了指旁邊的恭桶。祁真便急忙跑過去解決,終於舒坦了。他回到床上,好奇地詢問師父傀儡平時想方便怎麼辦。輕邪笑道:「那就去唄,傀儡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的。」
祁真問:「毒怪不會注意?」
輕邪點頭:「嗯,他知道。」
祁真心中一動:「那要是一群傀儡跟著他去外面,中途有一個人掉隊進了旁邊的樹林,他也以為是去方便了?」
「對,」輕邪看著他,「你是想……?」
「我只是問問,沒有把握是不會逃的,何況我不能扔下無冤他們,」祁真說著想起方才聽到的對話,簡單對師父說了說,問道,「你知道他是指什麼嗎?」
「難道是那群人……」輕邪的神色有些凝重,解釋道,「就我目前看到的來說,毒怪練的傀儡有兩種,一種是像為師這樣能隨時使用以前的武功,另外一種與其說是傀儡,倒不如說是野獸。」
祁真心底一驚:「什麼意思?」
「毒怪當初是因為沒找到霧哭草才去的苗疆,苗疆的毒多,他想找出一個霧哭草的替代品,」輕邪道,「可惜草藥沒找到,倒是讓他折騰出了不少漲內力的法子,不過應該會很傷身體,因此他沒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練成了傀儡。那群人內力很高,力氣極大,打架基本沒什麼章法,見人就殺,只要被抓住就會被撕成一半,我先前在苗疆見過幾次,後來毒怪可能是怕他們傷到普通的傀儡,將他們關在了別處,沒想到這次竟能帶出來。」
祁真震驚了:「那怎麼辦?」
「合力殺了吧,他們的身體早已被葯折騰壞了,救不回來的,死了反而能解脫,」輕邪看看他的神色,安撫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經受住藥物的折磨,所以他們的人數不多,高手對上他們只要謹慎一些,不會有事的。」
祁真的臉色這才稍微好了點,看他一眼:「你在這裡待久了沒事么?」
「這就是我的房間,」輕邪道,「毒怪讓我守著你。」
祁真一怔,打量一下這間客房,想起之前是自家師父一個人睡,說道:「他對你也不是太差。」
「這是因為他從我口中問出我和小溫只是朋友關係,不然為師早被他整死了,」輕邪摸一把他的頭,「行了,睡吧。」
祁真乖乖應聲,向床里挪了挪,感覺師父在旁邊躺下,便放心地閉上了眼。天氣一日日變冷,床上仍是薄薄的一層被,他蜷縮起來,不知是第幾次想起莫惑,若是平時,他肯定會被那人揉進懷裡,一點都不會冷的。
他有些傷心,默默地團了團。
莫惑幾人這時仍在商量事。
鍾離昊和封晏同樣是日夜兼程,比他們晚到一天,一行人中午進了滄瀾宮,休息一個下午,如今已經調整好了狀態。鍾離昊看著地圖上的標註:「這是你們發現的地點?」
莫惑嗯了一聲。
他的人自從在一處院落看見風雨樓的記號和一封信之後,便分出一部分人繼續往前追,陸陸續續又見到幾個記號,一直到距離青古鎮不遠的小燕鎮才失去蹤跡,而再往前走一點,恰好便是桃苑的宅子。
封晏問:「他們在那兒?」
「這便是問題所在,」邵沉希溫和道,「我的人已經去探過,沒見著可疑之處,所以若不是有暗道,那便是桃苑還有別的住所,不過他們提前又不知東西會被埋在青古鎮,對吧。」
幾人都很聰明,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印桃和毒怪之前都不能預知會來青古鎮,如今不見蹤影,說明可能是當初建這座宅子時加了暗道通向別處,也可能是臨時新買了一座,無論哪種,附近的人和鎮上的老木匠或多或少會知道些什麼,何況毒怪他們那麼多人過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仔細打聽一下,遲早會找到他們。
邵沉希道:「我的人和莫樓主的人應該已經會合,若有消息,隨時會傳回來。」
鍾離昊和封晏點點頭,快速理清局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要麼是毒怪先派人聯繫他們,以物換人,要麼便是他們先發現對方的老巢,找機會救人,恐怕不出十天雙方就會對上。
幾人又聊了幾句便散了,一起離開書房向各自的卧室走,很快到了岔口上,邵沉希放緩腳步,靜靜望著鳳隨心,後者若有所覺,回頭看他一眼。邵沉希並不移開目光,對他笑了笑。
鳳隨心懶洋洋地挑眉,詢問他是不是有事。
邵沉希搖頭,再次對他笑笑,轉身走了。
鳳隨心看著他走遠,直到大哥望向自己這才轉回視線,但回去后怎麼想怎麼覺得邵沉希的目光帶著些深意,不禁開門出去,快速到了他的院子。
邵沉希正要倒酒,見狀笑道:「怎麼?」
鳳隨心問:「剛才真沒別的事?」
「沒有,」邵沉希含笑望著他,「幾天沒見你,看看你罷了。」
鳳隨心頓時笑了一聲,知道邵沉希是故意引他來,乾脆向他走過去,這時只覺一陣酒香散開,立即看著面前的酒杯:「春風醉?」
邵沉希嗯了聲:「喝一杯?」
鳳隨心痛快道:「喝。」
邵沉希便站起身,端著酒杯遞到他面前,在他要接的一瞬間收回來仰頭喝掉,緊接著扳起他的下巴渡了過去,察覺他在短暫地愣神后配合地張開嘴,便不客氣地將舌頭也探進他的口中,迅速與他纏在一起。
手裡的酒杯掉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邵沉希將他擁進懷裡讓自己探得更深,呼吸交錯,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漸漸變熱的氣息。邵沉希知道現在祁真被抓,尤其還牽扯上了毒怪,這人恐怕沒興趣做些別的,吻了一會兒便放開他,低聲調-笑:「味道如何?」
鳳隨心舔舔嘴角的酒,漫不經心的神色里多了一絲欲-望:「味道挺好。」
邵沉希愉悅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取來兩個酒杯倒滿,與他邊喝邊聊,問道:「若毒怪解了你的毒,有什麼打算?」
鳳隨心想也不想道:「親手殺了他。」
邵沉希笑了:「然後呢?」
「再說吧,」鳳隨心玩味地看著他,「邵宮主又想問我找不找人?」
邵沉希神色不變:「哦?」
「猜的,」鳳隨心淺淺抿了一口酒,眼神越發玩味,「邵宮主總是關心這個問題,難不成是想毛遂自薦?」
「有一點這個想法,」邵沉希控制著眼底的情緒,說得很隨意,「反正你我皆未娶,總有寂寞的時候,鳳尊主意下如何?」
鳳隨心輕聲一笑:「行啊,你還蠻合本座心意的。」
邵沉希俯身輕-佻地親了他一口:「承蒙鳳尊主看得上,在下榮幸之至。」
鳳隨心道:「不過下次換我來。」
邵沉希反應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低低地笑出聲:「我們各憑本事。」
鳳隨心不置可否,與他喝了幾杯,忽然想起當初在乾芷看見的內功心法,便要和他切磋一把。邵沉希自然隨他,陪他一起走了出去。
毒怪重現江湖,盟主等幾位前輩都坐不住了,見莫惑幾人去了青古鎮便也向那邊趕,畢竟風雨樓的消息靈通是眾所周知的事。他們的動靜很快被桃苑的人察覺,毒怪知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便吩咐人給滄瀾宮送了一封信。
鍾離昊看著信上的內容:「兩天後追霞山頂?」
莫惑點點頭,掃見祁楊攤開了地圖,便望了過去。追霞山在青古鎮以東,從滄瀾宮出發大概一天的腳程便能到,不過這裡距離毒怪所在的小燕鎮太遠,往回撤的時候將會對毒怪很不利,為何要選那裡?難道是想拿完東西轉去別處?
祁楊簡單看看地形,忽然問:「他們要去追霞山有幾條路可走?」
「兩條,」莫惑說著一頓,看向他,「二哥的意思是?」
「我們為何非得去山上?」祁楊道,「與其猜測他會在山上設什麼埋伏,不如在他必經的兩條路上截殺他。」
眾人微怔,當即同意,開始商量那天的人選。
由於被抓的傀儡里有很多無辜之人,莫惑特意提了句會陣的一對兄弟,準備先做一個陣,到時將傀儡引入那裡困住他們。他說道:「另外再留一部分人繼續盯著小燕鎮,我總有點不放心。」
祁楊問:「怎麼?」
「我父親曾說過毒怪喜怒不定,很是多疑,」莫惑道,「他抓了小真,沒有帶著小真去挖東西,而是一直在等我們,這或許是怕青古鎮有埋伏,不想輕易靠近,也或許是有其他打算,我們留一部分人以防萬一,沒壞處。」
祁楊點了點頭。
幾人敲定好各項細節,一直聊到深夜才結束。莫惑回屋洗了一個澡,出來時見衛玄正在等他,問道:「如何?」
「打聽到了,他們在桃苑那座宅子旁不到五里的一座小院里,很不起眼,」衛玄道,「不過表面上看沒多少人,怕是有暗道。」
莫惑道:「讓他們仔細盯著。」
「是。」
莫惑走到窗前,望著小燕鎮的方向,眸色漸深,出事至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天,也不知那小東西現在怎麼樣了。
一夜無話。
轉天一早莫惑便將找到毒怪的事告訴了他們,眾人都覺得小燕鎮和追霞山離得太遠,毒怪肯定是要提早動身的,若他們現在趕過去估計得立刻動手,實在太倉促,不如專心設埋伏,把握還大一些。
莫惑也是這樣想的,吃過飯便將那對兄弟叫來,指了指地圖上的樹林,告訴他們提前去做個陣。
二人問:「只有我們兩個?」
莫惑道:「我的人會幫你。」
二人期待問:「有十里么?」
莫惑他們這次來青古鎮,很可能救下祁真后便會直接北上入京,而不會再回白湖城,因此沐十里、子桑瑜和閑王他們也跟了來,只是不會參與戰鬥,但在這二人看來沐十里是很厲害的。莫惑掃他們一眼:「我之前就說過了他不會奇門遁甲,你們還是不信?」
二人忍不住道:「可能么?他要是半點不會,靠什麼能一而再三地走出我們的陣?」
莫惑冷淡道:「靠直覺。」
二人:「……」
你騙小孩也找個像樣的借口行么!
莫惑懶得和他們廢話,說道:「子桑瑜的機關很出色,他可以跟著你們,配合你們加點機關。」
二人聞言便知他不會改變主意,只得同意。
莫惑揮手讓他們出去,叫來衛玄:「毒怪那邊有動靜么?」
衛玄道:「暫時沒有。」
莫惑道:「有什麼事隨時告訴我。」
衛玄應聲,見他要看書,便退了出去。
莫惑想到明天才能和毒怪對上,拿著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簡直想立刻就衝到那小東西面前把人狠狠揉進懷裡抱一抱。他緩緩摩挲了一下胸前的小金球,低聲喃喃:「還有一天……」
祁真此刻正木然地盯著鍾離志,心裡惴惴不安。
鍾離志和無冤兩天沒見著少主,萬分擔心,想象了無數血腥的畫面,今早毒怪進門將他拉走,他深深地覺得自己也要死,小臉煞白,直到看見少主才好轉了一些,撲過去抱著他嗷嗷大哭。
「……」祁真坐著不動。
鍾離志嚎了一會兒才覺出不對,抬頭看他:「少主?」
祁真沉默不語。
鍾離志的心思轉了轉,霍然回頭對毒怪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毒怪充耳不聞,點住他的穴對印桃吩咐一聲,後者便笑著上前扳起他的下巴看兩眼,然後看看旁邊的祁真,打開手裡的小箱子,只用一盞茶的工夫便給鍾離志的臉上蓋了一層人-皮-面具,儼然成了祁真的模樣。
祁真:「……」
鍾離志看不見自己的臉,但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急忙問:「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印桃不答,示意手下把祁真的衣服脫了給鍾離志換上,然後把人拖走,接著看向祁真,打量一眼:「這張臉生得真不錯。」
祁真維持著木然的表情,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印桃又打量幾眼,鬆開他的頭髮盤起來,對手下道:「把衣櫃里那條淡粉色的裙子拿來。」
祁真:「………………」
本王一定要弄死你們!
毒怪在旁邊站著,聽說鍾離志已經好了,便過去看了看,非常滿意。鍾離志的身材與祁真很像,而且從小嬌生慣養,少爺的氣質是骨子裡帶著的,比一般的少年要強得多。他看看天色,耐心等到午時,吩咐手下出發,說道:「記得走正門。」
「是。」桃苑的人和傀儡皆身著黑衣,押著被點了啞穴的鐘離志一起離開了。暗中盯梢的風雨樓和滄瀾宮一眾看得清楚,很快將消息傳了回去。
莫惑問:「確定是小真?」
衛玄道:「嗯,而且前面帶路的人與毒怪的身材很像,應該是他。」
莫惑又問:「帶的人多麼?」
「很多。」
莫惑沉吟一下:「告訴他們別放鬆,繼續盯著。」
衛玄點點頭,出去下令。
命令傳回小燕鎮時已經是晚上,輕邪漸漸清醒過來,看著被打扮成姑娘的徒弟,瞬間沒繃住臉上的表情——幸虧他戴著面罩並及時忍住了,否則就露餡了。
毒怪換了件衣服,臉上做了簡單的易容,扔給輕邪一件衣服示意他穿上,然後帶著他、祁真、印桃和幾名傀儡進了暗道。這條路很長,光線昏暗,此刻無人說話,靜得幾乎有些詭異。印桃率先開口:「找到東西后你要去抓安木?」
「對,只差他了,」毒怪心情不錯,語氣里沒了往日的陰森感,「你說莫惑他們到了追霞山發現救的人不是楊真,會是什麼表情?」
印桃道:「肯定不會太好看。」
「可惜了,不能親自看看,」毒怪笑了幾聲,哼道,「活該他們跟我耍心眼,明明東西埋在城西,他們非在城東挖坑,以為我會上當么?」
祁真:「……」
輕邪:「……」
「但他們都不好對付,」印桃提醒,「興許能看穿咱們的計謀。」
毒怪問:「連咱們易容成這樣也能想到?」
印桃笑道:「這恐怕不會。」
「那不就得了,」毒怪道,「別忘了我還命人在那邊埋了火藥,只要受到埋伏就撤過去,我就不信炸不死人。」
祁真和輕邪的神色齊齊變了變,但在黑暗中看得並不真切。祁真握緊拳,要費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維持著原先的步調跟著他們,他咬咬牙,慢慢走出暗道,見旁邊停著馬車,便順從地爬了上去。
輕邪照例負責守著他,坐在他身邊,見毒怪去了前面的馬車,便拉過徒弟的手在他手心寫字:半路去方便,我帶你離開,別怕,我們能趕上。
祁真的心瞬間安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