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番外6
祁真雖然走了,但無冤卻沒動,原因是祁真不確定莫惑他們會不會突然離開,加上要盯著姓薛的喝葯,所以需要一個人留下。無冤與他們相處一久,已經沒了走人的心思,乾巴巴地拉著少主的爪子,生怕被拋棄,直到聽見他再三保證會回來才鬆開。
風雨樓一眾也是萬般不舍,再次圍成一個圈。
「之前明明沒聽說有什麼事的,剛和樓主睡一屋就要走,不是樓主又把人嚇跑了吧?」
「不能啊,無冤不是還在么?」
「那萬一他偷偷溜了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樓主的態度,他竟然沒跟著!」
「就是,分舵能有什麼事需要他忙?果然是吵架了吧!」
「啊,難道是薛瘋狗說自己有救了,夫人想把樓主讓給他?」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他會回來的,無冤不是還在呢么,還在呢——!」
眾人想了不少可能,大部分都不太樂觀,於是一邊盯緊無冤,一邊暗搓搓地觀察樓主,發現他的神色似乎比以往更冷,越來越覺得是吵架了。花舵主簡直操碎了心,跑去找樓主,問道:「不去追夫人?」
「不去。」莫惑淡淡道,頭也不抬地看著手裡的書。
花舵主道:「夫人的脾氣挺好的,要是鬧彆扭哄哄就行……」
莫惑打斷:「他是有事。」
花舵主很懷疑:「真的?那你為何不跟著?他心地那麼善良,若被人騙了怎麼辦?其實分舵沒什麼事的……」
莫惑冷淡地掃向他。花舵主頓時閉嘴,想勸又不敢開口,在桌前來回晃蕩兩圈,見樓主又掃了他一眼,只得慢吞吞向外蹭,吱呀一聲關上了門。莫惑便繼續看書,片刻后看向旁邊空空如也的椅子,又是一陣煩躁。
胸腔里彷彿空了一塊似的,令人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乾脆放下書,靜靜坐著。
祁真走後,他沒有再做奇怪的夢,但卻不只一次回憶起夢裡的畫面,好像一顆種子發了芽,可又朦朦朧朧地感受不到實感,搞得他幾乎有一點想把那個人抓到身邊吻一下試試。
「樓主。」
衛玄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莫惑抬起頭,接過遞來的紙條看完,與先前的三張放在一起,問道:「他去了哪?」
衛玄道:「還在往南走。」
莫惑微微頷首。
衛玄見他沒有要問的,便出去了。鳳隨心這時恰好進來,走到祁真常坐的那把椅子坐下,笑道:「我看你這兩天心情不太好,是因為他?」
莫惑冷淡道:「不是。」
鳳隨心挑眉:「所以你確實心情不好?」
莫惑的語氣半點不變:「沒有。」
鳳隨心漫不經心應了聲,沒有再問,陪他坐了一會兒,忽然道:「說起來,我記得某人好像在半路特意問過我鍾離昊的事,搞不好是因為想起了什麼。」
莫惑頓時看向他,摸不准他是不是在故意詐自己。鳳隨心與他對視一眼,懶洋洋地站起身:「興許我猜錯了,他真是有別的事做,走了。」
他說罷開始向外走,莫惑幾次想叫住他,但臉頰卻在發僵,完全不知該如何說,神色便不太好看了。鳳隨心出去前快速回頭看看他,笑了一聲:「逗你玩的,既然在乎就去找他吧,他可是第一次出遠門,一時不慎或許會吃虧,」他停頓一下,笑得別有深意,「緣分這東西果然神奇,才過去幾天,你就對他動心了。」
莫惑充耳不聞,吩咐道:「封晏正往這邊趕,你最近別亂跑。」
鳳隨心笑道:「那封晏來了,你就去找他?」
莫惑沉默一瞬:「嗯。」
「一言為定。」鳳隨心笑了笑,轉身離開。
莫惑看著他的背影,垂下了眼。
他不清楚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鳳隨心的天穹無境雖然已經突破九層,不至於爆體而亡,但內體的纏綿刻骨卻積累了太久,終於到了無法用內力壓制的地步,如今鳳隨心已到巔峰,之後會慢慢變得虛弱,不到一年又會卧床不起,回到原先的狀態。
若封晏最終也沒辦法,鳳隨心恐怕會衰弱致死——這也是鳳隨心最不想要的一個死法。
所以前些日子鳳隨心忽然失蹤,他和邵沉希才會這般緊張,一起出來尋人。可他剛剛那一聲嗯,卻讓自家弟弟答應了留下等待封晏,願意騰出極其有限的時間,陪著封晏和他們試一試。
——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他在心裡嘆息一聲,只知無論如何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便放棄。
他坐了片刻,掃一眼旁邊的空座,想到很快就能把某人抓回來,沉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些,當然,他絕不承認是因為能再次見到某人的緣故。
日子一晃而過,這天封晏終於抵達分舵。與此同時,暗中跟隨祁真的手下也傳來了消息,說夫人正向回趕,估計是忙完事了。
莫惑最近剛好在思考見到祁真后,若那小子問起自己為何出門,該給一個什麼合理的理由,聞言大為滿意,乾脆耐心等著。第十三天的中午,只聽外面一片喧嘩,頓時抓緊了手裡的書,鎮定地坐著。
「樓主,」衛玄快步進門,一向沉穩的聲音透著些許顫抖,「楊公子回來了,帶回一個人。」
莫惑僵住,緊接著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淡淡問:「哦,是誰?」
衛玄道:「醫聖前輩。」
莫惑的神色徹底變了,急忙出去,經過再三確認發現這人果然是消失已久的醫聖,不由得望向祁真,卻見他在盯著封晏看,想也不想便湊過去擋住了他的視線。
祁真的目光轉到他身上,問道:「薛公子呢?」
莫惑道:「大概是不舒服。」
如今封晏住在分舵,薛舒嵐為了防止祁真一時興起拉著封晏給他把脈,這天自然是不會輕易出現在祁真面前的。
祁真哦了聲,表示非常擔心,快速跑過去看他。
薛公子裝作很驚喜的樣子:「楊公子回來了。」
祁真關心地打量他:「我聽莫惑說你不舒服,怎麼樣了?」
「我沒事,」薛公子揚揚手裡的紙,解釋道,「是今天家裡寄來一封很重要的信,我在看信,這才沒出門。」
祁真道:「原來如此。」
「嗯,這信比較機-密,楊公子你看……」薛公子歉然地望著他。
「我明白。」祁真很體貼,扳著凳子后挪了一丈,坐在那裡雷打不動地望著他。
薛公子:「……」
護衛:「……」
薛公子沒有成功將人轟走,簡直想吐血,只能裝模作樣把信看完,下意識想愁雲慘淡一番,也好找借口靜靜,但轉念一想這人很可能會認為自己身體不好反而將封晏叫來,最終便維持著僵硬的笑臉,識時務地把幾張紙收了起來。
祁真重新湊過去,打量幾眼:「你氣色不錯,看來那個葯果然有效。」
薛公子笑著點頭。
祁真道:「我們出去轉轉,別總悶在屋裡。」
薛公子道:「好。」
二人慢慢到了涼亭,如今花開滿園,看著便令人心情愉悅。薛公子覺得氣氛不錯,暗想不如和他去外面吃,順便問問他和莫惑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還未開口,就聽他說這次出門找到了醫聖,微微一驚:「那個三大高手之一的醫聖?確定是他?」
「莫樓主看過,說是他,」祁真溫和道,「我聽說他的醫術很高,回頭讓他給你看看,好好再調理一下。」
他來的路上已對醫聖介紹完薛瘋狗的情況,醫聖答應他會開一副好葯。
苦死你!哼!
薛公子僵了僵,換上凄苦的神色,輕聲道:「其實我一直想問,楊公子治好我,是不是想讓我從此別再纏著莫樓主?」
祁真一愣,只聽他繼續道:「我若離開,楊公子便能安心與莫樓主在一起了罷,要真是如此,楊公子只需說一聲,在下便會立刻回家。」
你哪怕不滾,莫惑也是本王的,而且我們是有婚約的好么!祁真道:「嗯,回吧。」
薛公子:「……」
護衛:「……」
一般人聽完那番話會這樣直白地趕人么!
薛公子一口氣霎那間憋在胸口,緊接著意識到終於可以與這人撕破臉,不需要再裝了,頓時精神一震,這時卻聽他若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將要出口的話不禁一停。
「我這樣說,你是不是便會覺得我治好你,真的是想讓你離我們遠一點?」祁真並未看他,而是望向滿園的扎紫嫣紅,眼神遙遠,「我們天齊宮已經存在了近百年,但你可知為何一直未在江湖中露過面?」
薛公子道:「為何?」
「因為我們生來便帶著天族血脈,」祁真道,「這也是我能順利找到醫聖前輩並帶回來的原因。」
薛公子不由得問:「你們不是偶遇?」
「前輩消失已久,這些年不計其數的人找過他,豈是那麼容易就能碰見的?」祁真道,「這是我算出來的,我們族的人一生中能卜三次卦,每次要用五年的壽命來交換,你就沒想過為何封公子會來么?因為莫樓主需要神醫,但封公子不一定能處理莫樓主交辦的事,所以我便找來了醫聖前輩。」
薛公子與護衛只覺匪夷所思:「真的?」
祁真點頭:「自然。」
薛公子道:「就因為他需要神醫,你便耗了五年的壽?」
「誰讓我喜歡他呢,」祁真見他僵了一僵,嘆氣道,「不過哪怕我已損了壽命,也終究是窺探了天機,這是不被允許的,興許便會遭到報應就此消失,而我走以後,他又是一個人了。」
薛公子和護衛一時都有些動容,前者張了張口:「所以你才想治好我?好讓我能陪著……」
他尚未說完,猛地掃見莫惑自旁邊的假山後走了出來,卻不知聽了多少進去,瞬間閉嘴。祁真原本正在醞釀情緒,此刻見他們的面色不對,默默反應一下,快速回頭,頓時對上莫惑冷冰冰的雙眼。
「就算又剩我一個,我也不會找別人,」莫惑上前拉起他的手,看向薛公子幾人,「病好了就回家,不送。」
祁真被拉走,看看二人交握的手,又看看他的神色:「莫樓主心情不好?」
莫惑冷淡道:「閉嘴。」
祁真暗中觀察,發現莫惑對他的態度有一絲轉變,立刻掙開,扔下一句等等他,跑回到了涼亭。他原是計劃戲弄姓薛的一番,讓這人也嘗嘗被博取同情的滋味,但如今莫惑那邊終於有了進展,他便不想與薛瘋狗玩了。
他親切地拍拍薛公子的肩:「剛剛逗你玩的,乖,聽他的話趕緊滾吧。」
薛公子:「……」
護衛:「……」
祁真不再理會他們,顛顛地跑回到莫惑身邊,亦步亦趨跟著走了。
薛公子有些風中凌亂:「他這次說的是真的,還是不想讓莫惑知道實情,故意趕我走?」
護衛木然道:「不知道。」
祁真被莫惑拉進書房,緊接著被按在了平時坐的椅子里。莫惑捏起他的下巴,近距離盯著他的雙眼,身上氣勢很盛:「壽命的事是真的?」
祁真不想讓莫惑因為感激他而和他在一起,實話實說道:「當然是假的,這麼扯的事你也信?」
莫惑神情不變:「那你為何知道醫聖在那裡?」
這事雖然太扯,卻令人不得不信,因為他方才問過一直暗中跟隨他們的手下,得知這小子是直奔崖底,目的非常明確,不像巧合。
「這個我以後告訴你,總之不是算的,」祁真伸爪子拍開他,「你也不想想,我若真會卜卦,早就算出小金球的主人在哪了,何苦找你幫忙,再說我壓根不知道你需要神醫,更不喜歡你,損壽命幫你幹什麼?」
莫惑聽到前面一句原本緩和了些,可待聽到最後一句,臉色立刻又難看了。
祁真看著他:「你怎了?」
「……沒事,」莫惑迅速恢復如常,走過去坐下,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他,「最近各處傳來的消息,看么?」
「看。」祁真接過來翻了翻,發現這是從他走後開始攢的,所以莫惑是對他動心了吧?不對,萬一莫惑對他好,是由於他是當年的奶娃娃怎麼辦?
祁真想了想,忽然道:「對了,當年與我在一起玩過的小孩家裡是開醫館的,你看能不能順著這個線索找到人。」
莫惑很鎮定:「以前開醫館,不代表現在也開,與其找他,不如專心找有小金球的人。」
「可我真正想找的其實是開醫館的小孩呀,」祁真道,「我找小金球的主人,除了道謝外,主要目的便是問他那個小孩現在在哪。」
莫惑反應一下:「……什麼?」
祁真滿臉認真:「因為我喜歡他。」
莫惑冷冷道:「出去。」
祁真一怔:「嗯?」
莫惑道:「我讓你出去。」
祁真深深地覺得終於和以前一樣了,起身道:「好吧,那我去找封晏,我總覺得他眼熟……」
話音未落,手腕被人一把握住狠狠帶了過去,祁真猝不及防,猛地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抬起頭,對上一雙暗沉的眼。莫惑那一瞬間閃過了無數陰暗的念頭,但他畢竟自制力超強,這個空當便回過了神。
他正要想個借口應付,只見懷裡的人快速爬起來,笑著摟著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莫惑:「……」
祁真道:「騙你的,反應這麼大,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莫惑:「……」
祁真道:「我也喜歡你。」
莫惑:「……」
祁真在這張精緻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波動,乾脆湊過去吻他。莫惑扳著他的下巴拉開距離,低聲問:「這次是真的?」
「嗯……唔……」祁真只發了一聲便被吻住,閉上眼,順從地張開嘴。
唇舌交纏,感覺超乎想象的好,莫惑吻得更深,半晌才放開他,把人抱好,看著他眼底泛起的水汽,在他額頭吻了吻,想起這人若一開始就喜歡他,卜卦的事便又有可能了,問道:「為何知道醫聖在那?」
「說了以後告訴你。」祁真平復一下呼吸,打了哈欠,向他縮縮。
莫惑知道他趕路累了,便將人抱起,在一干人等激動的注視下去了卧室。
祁真睡了兩個時辰才醒,睜眼就見莫惑坐在旁邊看書,只覺這畫面太懷念,不由得伸爪子撲了過去。莫惑接住他,撈進懷裡揉了兩把。祁真便抱好他,在他頸窩蹭蹭,滿是依戀。
莫惑目光放柔,陪他待了片刻,拉著他出去散步,準備吃晚飯。
暗衛與左侍天的臉色都不太好,沉默地在後面跟著,有些陰鬱。祁真想告訴他們不用跟,但對上他們的神色,忽然想起他們參與了找醫聖的全過程,後來聽見他對薛瘋狗說卜卦的事,理所當然就信了幾分。
他立即停下道:「卜卦的事是假的,你們別信。」
暗衛特別沉痛:「哦。」
他們私下討論過,覺得這一定是皇家的秘密,他們小王爺耗了五年的壽命,五年!
「……」祁真道,「真是假的!」
可能么?一般人誰會想到山谷深潭能困一個人呀!暗衛繼續沉痛。
祁真:「……」
祁真於是帶著他們隨便找地方一窩,花了小半個時辰才讓他們勉強相信自己沒有折壽,而此刻也恰好到了飯點,他便顛顛地跑去找坐在不遠處的莫惑,雙手交握一起進了大廳,親昵的模樣讓鳳隨心瞬間詫異。
他本以為他哥要費些工夫才會認清感情,之後又要費些工夫搞定小王爺,誰知才一下午過去二人就在一起了,這也太快了,發生了什麼?
邵沉希夾了點菜放進他的碗里:「想什麼呢?吃飯。」
鳳隨心這才回神,笑著收回了目光。
祁真與莫惑既然在一起,便不會去睡別處,飯後自然而然與他回到了他們的小院。
莫惑拉著他走到石桌坐下,示意手下取來一壺酒:「喝么?酒三娘釀的,知道酒三娘么?」
祁真道:「知道,這是什麼?」
莫惑道:「杏花湖。」
祁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猜測是這三年中新創的,頓時點頭,完全不清楚某人的險惡用心。莫惑是存心要灌他,而這種酒口感不錯且後勁大,等到察覺已經醉了。
二人邊喝邊聊,不一會兒便幹掉了一壺,祁真毫無所覺,喝完還高興地與莫惑去洗了一個澡,被按住纏綿地吻了半天,等到被放開才覺出暈乎,雙眼迷濛,伸爪子抱住了他。
莫惑將蔓延的情-欲強行壓下,扳起他的下巴打量一眼:「醉了?」
祁真逞強道:「沒有。」
莫惑問:「真喜歡我?」
「嗯,」祁真親他一口,摸摸臉,「愛妃。」
「……」莫惑確定這小子是喝醉了,開始問他醫聖的事,雖然祁真一直強調與壽命無關,但他還是不踏實,一定要問清楚才行。他道:「喜歡我就對我說實話,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祁真怒了:「你敢!」
莫惑心想我自然是不捨得,不過面上很淡定,靜靜與他對視,半晌后,祁真癟嘴,哼哼唧唧道:「……說了你會信么?」
莫惑親親他:「你只要說,我就信。」
「我就是知道他在崖下,」祁真道,「我還知道雲卓武功很高,鳳隨心是你弟弟,練了天穹無境,原因是被毒怪下了纏綿刻骨,你和雲卓的內功心法就是從天穹無境里演變而來的,對吧?」
莫惑沒想到他連這些也清楚,下意識收緊手臂:「卜卦算的?」
「不是,是我活過一次,」祁真提起這事就憤恨,「明明我才是武林盟主的!現在竟然成了蕭安木,他那麼陰險無恥,還是長樂島的公子,雲卓怎麼就選了他!乖乖把盟主位置讓出來去當他的副盟主不好么!」
「……」大概是事情太震撼,莫惑完全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一陣第一個問題竟是,「你不會武功怎麼當的盟主?」
「因為我有天齊宮呀!」祁真很驕傲,開始敘述他們天齊宮的偉績,片刻后乾脆從最初講起,說了說他和鳳隨心最終的下場,接著轉到第一次重生,將一路的事都告訴了他。
雖然中途斷斷續續,條理不清,但莫惑非常有耐心,又極其聰明,很容易便理順了整件事,越來越驚訝。祁真慢慢說到建好了天齊宮要成婚了,不由得癟嘴:「然後我就到了這裡,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只有我一個人帶著記憶,要重新認識你們一次,你還那麼嫌棄我,哼,你就嫌棄吧,萬一哪天我能回去,留下的我根本不認識你,就輪到本王嫌棄你了!」
他滿腹委屈,磨磨牙,扒著莫惑哼唧。
莫惑心疼地抱緊他,低聲道:「對不起。」
祁真搖頭,抵在他的肩上窩了一會兒,迷茫地看看他,湊過去親他。莫惑扣住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甜蜜的氣息傳遞得很快,二人的呼吸都變重了,莫惑一直壓制的欲-望徹底收不住,將人抱出浴桶,簡單擦乾淨便放在了床上。祁真喘-息一聲,配合他打開身體,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了出去。
轉天一早他理所當然沒能起來,暗衛守在外面,心裡太過沉痛以至於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那莫樓主之前還嫌棄小王爺來著,結果才回來二人就好上了,才好上二人就睡了,事情發展得簡直比脫韁的野狗還快!
他們需要緩緩。
祁真醒后照例看見莫惑守在一旁,他被折騰得有些狠,只覺渾身酸疼,不太爽地瞥他一眼。莫惑立即放下手裡的書將人摟進懷裡,給他揉了揉腰。祁真哼唧一聲:「你昨天故意灌醉我?」
莫惑很淡定:「沒有,是你酒量不好,自己喝醉了。」
祁真:「……」
莫惑被他的小眼神勾得不行,抱著狠狠揉了兩把,這才去給他端早飯。
祁真宿醉,還是有些累,沒過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夢裡是一片星星點點的光,他好奇地左右打量,朦朧中隱約聽見有人叫他,不由得睜開眼,見莫惑正緊緊盯著他,眼底還帶著少許血絲,張了張口,聲音有些沙啞:「你怎了?」
話一出口他便怔住了,發現莫惑穿的不是之前那一件長袍,而且他躺的地方也不是雙緣城分舵,不過尚未理清頭緒,莫惑便狠狠將他抱進了懷裡,沒敢太用力,半天才道:「什麼我怎了,你昏睡了三天知道么?」
祁真茫然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在天齊宮,頓時明白是回來了。
莫惑在他額頭印下一吻,放開他:「等著,我去叫醫聖前輩。」
祁真拉住他,掙扎著坐起身:「我沒事。」
莫惑急忙按住他:「別動。」
祁真不管不顧撲進他的懷裡,踏實了。
另外一邊。
莫惑端著早飯剛剛進門,就差點撞上要出去的祁真,後者立刻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盯著他:「你是誰?把本王抓來想幹什麼?」
莫惑微怔。
祁真怒道:「敢闖進皇宮抓人,膽子不小,誰指使你們的?」
莫惑腦中瞬間閃過一句話。
——萬一哪天我能回去,就輪到本王嫌棄你了!
莫惑:「……」
祁真道:「說話!」
莫惑一臉平靜地放下托盤,轉身出去示意左侍天和暗衛進來。祁真看到他們,頓時一驚,不敢相信小天竟和他們是一夥的,然而還未等他開口,只聽莫惑道:「你們告訴他,現在是幾月份。」
祁真道:「不是三月么!」
左侍天和暗衛齊齊一愣,道:「少爺,現在是五月。」
祁真道:「胡說!」
莫惑先是向左侍天等人解釋祁真失憶了,然後帶著祁真去外面溜了一圈,讓他看看已經過了花期的桃樹,接著將人帶回來,示意左侍天給他講講這一路的事。
祁真不可置信:「我喜歡他?」
左侍天和暗衛點頭。
祁真道:「不可能,而且本王為何要闖蕩江湖呀!」
左侍天和暗衛一起看向莫惑,眼神帶了些同情。莫惑讓他們出去,把門一關,掏出了小金球。
祁真脫口而出:「這不是我的么……」
「不,是我的,」莫惑打斷道,「你的還在你身上。」
祁真急忙查看,不解道:「為何你也有?」
莫惑思考一下實話實說的後果,開始一本正經告訴他這個牽扯到皇家機密,是很重要的東西,要兩個湊在一起才能打開地宮,他當初會出京,為的便是尋它。
祁真震驚:「真的?」
莫惑點頭。
祁真問:「那我和你的關係……」
莫惑道:「自然也是真的。」
祁真:「……」
莫惑揉揉他的頭:「想不起來沒關係,我答應帶你一起找寶藏便不會食言,你若不喜歡我,可以回京等著。」
祁真想了想:「不回,先找到東西再說吧。」
莫惑滿意地點了點頭。
祁真詢問了其他事,得知他們已經睡過,沉默半天,決定去外面緩緩。
薛公子原本今天打算回家,結果聽說楊公子出了點狀況,便稍微停了一會兒,見護衛回來,問道:「怎麼樣?」
「說是忽然失去了記憶,不記得任何人了,」護衛停頓一下,「少爺,您說這會不會就是天譴?」
薛公子喃喃:「可能。」他轉身出門,很快發現某人的身影,上前問:「楊公子可還認識在下?」
祁真看他一眼:「不認識。」
薛公子複雜地看他半晌,低聲道:「你……人很好。」
祁真茫然:「啊?」
身後的暗衛和左侍天:「……」
「沒事,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薛公子誠懇道,收拾行李離開了。
祁真很詫異,又坐了一會兒,溜達著去找莫惑,問他何時動身。
如今鳳隨心的情況雖然在漸漸穩定,但莫惑還是準備停留幾日再說,免得出狀況,便告訴他手邊還有一些事,過幾天便走。
祁真嗯了聲:「我們去哪?」
莫惑道:「去沐城。」
祁真現在完全不認識沐十里他們,但聽過整件事的他卻記得,便由他來幫這人重建天齊宮吧,順便處理一下尚在苗疆的毒怪,救回輕邪,至於寶藏的事,只能等他將人追到手再和盤托出。
這便是另一段冒險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