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合，動凡心（四）
自鈺兮被關起來，重瑤便也沒在搞出什麼幺蛾子。如此混混僵僵，百般無聊地過了九年多，萬年一次的群仙宴也開始準備上了。
所謂群仙宴，說好聽點兒是為了讓眾神仙相聚，彼此籠絡下感情，可以相親相愛。畢竟有許多神仙不屬於天界的，好比青龍族的後裔東海龍王，好比凡間的地仙，好比大荒的九尾白狐一族...
說難聽點兒，就是活的久了，閑著沒事兒做，便隔個萬兒八千年的搞一些事兒來解悶。
重瑤是頭一次參加這種宴會，顯然十分興奮。因著快到群仙宴了，近日來倒沒什麼神仙出入天地門，因此重瑤也閑了下來。
這日，她喚來君亦蕭，試著一件又一件衣裳，盤著一樣又一樣髮髻給他看，「師父，你看這身如何？」
「師父，你瞧配這髮髻可好看？」
相反的，君亦蕭卻是坐在一旁喝著茶，一幅興趣缺缺的模樣。「瑤兒啊，你這換來換去皆是白的。為師覺著你穿天藍，亦或是火紅會更好看些。」
重瑤瞧了瞧自己這身真絲白裙，配上披紗，原地轉了一圈，眨了眨眼睛，「可師父不也是總穿白衣裳么？這樣一來不顯得你我師徒二人般配么。」
君亦蕭失笑，」你這是什麼邏輯。難不成你偏愛白衣，敢情只是因為我喜歡？」
重瑤微微怔了怔。自打她認他做師父，他便總是一身白衣裳。不知何時起，她亦偏愛上了白色。
重瑤低下頭，瞧著自己的鞋尖，似說給他聽，似喃喃自語，「或許......就如師父所說，我是因著師父，才愛上了白衣。」而後抬起了頭，「難道師父不覺著我穿起白衣好看么？」
君亦蕭起了身走到她跟前，替她攏了攏肩上的披紗，面含笑意，語氣間透露著不經意的寵溺，「我徒兒生的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四目相對，對上他滿含笑意的星眸。隔著披紗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重瑤霎時紅了臉，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
「天，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留下這句話，重瑤低著頭匆匆破門而出。
君亦蕭見她急匆匆的背影一臉莫名其妙，嘀咕著，「這不是三層天？她這是要回哪去？」
剛嘀咕完，重瑤便又紅著臉進來，強裝淡定，「師父，天色已晚，你該走了。」
「......」
***
萬年一度的群仙宴到了，宴會設在帝后的鳳園內。
各路神仙帶著自己的兒子女兒妻子小妾紛紛前來赴宴。有的是為了給自己家兒子女兒尋個好丈夫或是好妻子，有的也是為了給自己尋個好人家。
也有不少神仙是為了重瑤而來，想親眼目睹所謂的天界第一美人到底是個什麼樣。
鳳園內，走過一段朱欄橋，便是一處寬闊地白石地。白石地旁菩提綠，朱欄橋下池水清，池中金魚紅鯉戲著水，為池子增添了一份生氣。蓮花滿開半尺高，使空氣中飄著一股子淡淡的蓮花香。
白石地擺放著六列矮墩，矮墩前分別放著精緻的方案。中間兒空了出來，是為給舞姬們跳舞所用。
正上方是兩把龍鳳椅，是仙帝同帝后的位置。龍椅左側放的三張墩椅方案分別是為了中央北極紫薇帝尊君亦蕭，勾陳上宮天皇帝君莫言，以及後土皇地歧伏泫所準備的位置。
而鳳椅右側的四張墩椅分別坐著仙帝與帝后的三個兒子，以及他們的乾女兒紅蓮。
神仙們已就位。放眼望去，一個個年輕的女仙手持絲絹，打扮的花枝招展，男仙也是拿著一把摺扇在哪搖啊搖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風流倜儻。
重瑤到底是穿了白衣。抹胸長裙，披著輕紗。腰間素著一根銀邊腰帶，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展現出來。墨黑的秀髮綰起，只在額邊及鬢角留下幾綹碎發。綰起的發上插了一根木蘭簪，與裙擺下的繡的木蘭花相互呼應。沒有過多的裝飾，更顯得她清秀脫俗。
她坐在帝后前的第一列矮墩，抬眼便能望見亦是一襲白衣的君亦蕭。穿白衣的神仙很多，但她覺著能將白衣穿的如此好看的，只有他師父。那股子淡然如水的氣質，似天邊皎月。
君亦蕭很少出席這些個大小宴會。重瑤雖不知道，但他卻曉得這些以各個借口為由的宴會，不過是俗套的相親會罷了。此番出席，一是擔心他這個徒弟惹出什麼亂子，二是擔心她會受到什麼騷擾。畢竟他頂著她的面容替她做事時，可是遭到不少男仙的調戲告白。
各神仙見往年很少露面的君亦蕭竟也出席，都覺著十分驚奇。
「眾仙可是都到齊了？」仙帝瞧著座下聚集的神仙，低聲向身旁的仙官詢問。
仙官微行了一禮，「回仙帝，接到帖子的神仙們除了幽冥司主因公事纏身，以及葯君煉的新葯正處於最後階段因此無法赴宴之外都到齊了。」
「嗯。」仙帝略微點了點頭，而後高聲道，「開宴——」
登時，一群穿著各色飄飄羅衫的仙婢們捧著仙酒仙桃與食物，靈巧的穿梭在膳桌之間，將酒菜一一擺放在眾位神仙的面前。隨後一陣悠揚的樂聲響起，舞姬們隨著樂曲翩翩起舞，或揮袖嬌笑，或輕舒雲手，令眾仙們看的如痴如醉。
重瑤卻覺著這些舞姬跳的並不出奇。她在凡間看的那些花樓舞妓跳的可比這好多了。那裡的舞妓幾乎人人身體都如水蛇般軟弱無骨，跳起來的動作那叫一個勾魂。
眾神們喝著仙酒，享受著仙桃與佳肴，欣賞著動人的舞蹈，相互寒暄低語，每位神仙的臉上都掛滿笑意。而重瑤卻是低頭玩弄著額邊一綹秀髮，或纏繞自己的手指上，或又解開，好不無趣。
她本是十分期待這次宴會的，卻不曾想竟是這般無聊。還不如凡間的燈會廟會，或是花樓里的花魁大賽有趣。偷偷抬眼瞧了瞧上座的君亦蕭，發覺他亦是一副無聊的模樣，正準備過去同他說說話，卻被一道男聲攔下，「敢問女仙可是重瑤玄女？」
重瑤扭頭望向來人，發覺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神仙，便答道，「是啊，敢問您是哪位仙君？」
來人看見重瑤的面容，一臉驚艷，不僅稱讚道，「重瑤玄女果真稱得上是天界第一美人啊！在下是東海龍族二皇子睚眥。聽聞重瑤玄女大名已久，今日終於有幸一睹芳容。」
重瑤微微愣了愣，而後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原來是睚眥龍君，幸會幸會。」
睚眥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不曾想重瑤玄女竟知曉在下，著實榮幸。」
重瑤微笑不語。心裡卻在念叨著，傻缺，不是你告訴我的么......
「睚眥龍君嚴重了。」重瑤本打算就此到君亦蕭身旁，不曾想接二連三的年輕神仙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重瑤玄女是么？當真是個大美人。不知後日是否有幸邀玄女一聚？」
「在下心儀重瑤玄女已久，不知重瑤玄女可有心上人了？」
「上次在下表心意被重瑤玄女拒絕，在下可是一直對玄女念念不忘。不知玄女可能給在下一個機會？」
「重瑤玄女......不知......」一個個的在她耳邊喋喋不休。
此刻，其餘的女仙一個個憤恨的望向這邊，一副羨慕嫉妒的模樣。而重瑤卻被他們搞的頭的大了。面上的微笑越來越掛不住，心中將他們罵個遍兒；重瑤玄女個毛線，不知你個蛋蛋......信不信再吵將你們都閹了！
重瑤無奈地抬眼望向君亦蕭，見他恰巧也朝這邊看來，便以眼光求救。
君亦蕭皺了皺眉頭，一臉不爽。身旁的莫言見此，便打趣兒道，「想不到你這個大美女徒兒竟這般受歡迎。只是桃花過旺，未嘗是件好事兒呢。」
君亦蕭未言，起身朝重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