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深,生魔神(六)
一聲一聲凄厲的叫喊,絕美的臉蛋滿是驚恐,布滿眼淚,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君亦蕭這旁大腦早已處於一片混亂。錦容竟是白容......白容竟沒死......不僅沒死還再度回來成為他的徒兒......而自己竟睡了自己的徒兒......胸腔氣血翻騰,似要就此炸開一般。
白容凄慘的哭聲還在繼續,便在此刻,君亦蕭的房門被打開,由岳文魄為首,後跟著蘇決等一干弟子破門而入、當這一幕滿色春光映入眼帘,所有人皆因震撼而僵住。雙眼凸出似要瞪出眼眶,甚至都無人敢出大氣。
「啊——」白容見此更加驚懼,一把推開伏在自己身上的君亦蕭,扯過被子捲縮在床邊一角瑟瑟發抖,猶如一隻受傷的白兔。
岳文魄率先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大袖一揮為二人穿上衣物。而後沉下臉,聲腔中帶著藏不住的震撼,低聲問道,「帝尊......你們這是......發生了什麼......?」其實入房門時所看到的那一幕,便是用腳趾頭想都可想到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可他仍不願相信,那個雖手段殘忍,心狠手辣,卻當真是清心寡欲的帝尊,怎的會幹出這等有損道德,天理不容的事兒?
君亦蕭並未回答,目光呆木,甚至動都未動一下。
白容則哭紅了眼,依舊發著抖。似乎飽受驚嚇,那模樣,看起來分外可憐。
「帝尊!」岳文魄語氣加重了幾分,震撼轉為極忍的憤怒,「您是否該給我們個解釋?」靈清門建立近兩百年,從未有過有損天理的事兒。他未曾想到,第一個在他門中做出這等傷天理的事的人,竟是那高高在上的紫薇大帝!雖說早前君亦蕭對徒兒殘忍的懲罰讓他覺著可怕,到底還是崇敬他的。便是在這一刻,對君亦蕭的崇敬皆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屑與輕蔑。當然,更多的還是憤怒。
「掌門大人!」忽地,白容連滾帶爬的下了床,重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掌門大人......錦容......弟子不過是見白日師父心神不寧,便為師父送來可以安心凝神的百合蓮子湯來。不曾想......師父忽然將弟子抱到床上,說著一面說著什麼『我好希望你是她』之類的話,一面將......將......」話至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哭的近乎暈厥。
這一番話,再度令人震撼。不待岳文魄有反應,人群后的岳輕音走過來,拉住白容將她摟在懷裡。那小身板顫抖的厲害,岳輕音覺著連自己都不住地因著她的顫抖而顫抖。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是我不好,將你交給這麼個看似君子,實則比禽獸還不如的傢伙。你莫要難過,我會送你離開,讓你遠遠地離開這裡。」說著,摟著白容,轉身離去。
這一次,岳文魄既沒有訓斥岳輕音的出言不遜,亦沒有阻攔她二人。
而就當她二人方踏出幾步時,一直處於僵硬狀態的君亦蕭終於有了動靜。然而,卻是「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床被。若瞧仔細了,便可發覺那一大口鮮血中,竟有著一顆黑潤似藥丸一般的東西。也便是此刻,昔日同重瑤相處的每一幕親密畫面,皆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呈現,最終停留在葯君府————
「葯君,你可是有一種丹藥,其名為絕情丹?」
「確有此丹藥。只是——您是想要一顆么?」
「如若方便......便贈我一顆罷......"
————君亦蕭忽地很想笑。絕情丹......原來錯的不止是她,還有自己!而比起她,自己卻更加懦弱,也更加可憎。寧可依靠藥物,也不願面對那可恥的心思。
這段記憶,本是因著絕情丹而被壓制。若非今日,這一口鮮血連著絕情丹吐出,他恐怕永遠不會曉得自己竟是這般懦弱的人,亦永遠不會曉得,那一直被壓制的奇怪感覺,竟是對她的情。
啞穴早被沖開,而君亦蕭卻依舊沒有說話,只望著白容離開的背影,滿眼悲傷。忽地,那背影停住,回首,語氣平靜地留下一句,「我不是你的容兒。」
所有人都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她錦容不是白容的替身』,唯有君亦蕭曉得,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我不是再是那個一直小心翼翼愛著你跟在你身後的白容。」
留下這句話,白容再未回過頭,踏離房門,如同就此踏離他的世界。
君亦蕭捂住了眼,痴痴笑開,而後卻化作嗚咽......
白容的離開似乎將君亦蕭的魂魄也帶走。自此,他再度過回蓬萊仙島的生活,日日酗酒,任誰都閉門不見。
而發生那樣的事,他的名譽全毀,靈清門眾人也無人願搭理他,畢竟是紫微大帝,無法趕走他,便由著他去。
魔界這邊,花姬抽空過來稟告君亦蕭現狀。此時,白容一襲黑衣,面色清冷,坐在寒幽身旁的座位上——那是屬於她魔尊的位置。
聽了花姬的彙報,白容勾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當真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呢……」隨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那神情,那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當初的模樣。
「魔尊還有何吩咐?」花姬恭敬地半跪在下方,等候命令。
白容略思考一番,「本尊會將魔神這身份昭告六界,屆時,你且想辦法在不被察覺身份的情況下,將本尊與王成婚一事告知靈清門。記得,一定要傳入那人耳中。」
花姬頷首,「是。」而後起身離開。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白容笑意加深:我的好師父……若是你曉得你的徒兒便是魔神,與你有過肌膚之親后卻也要與他人成婚,你又會如何呢……
寒幽不知何時已坐到他的王座,斜著身子瞧著白容,滿眼戲謔,「孤的魔尊,原來你竟是這般迫不及待地想成為孤的王后呵……」
白容並未因他的出現而嚇到,反倒偏過頭挑挑眉,「求婚的是你,怎麼要悔婚不成?」
「能娶到又是魔神又是魔尊,又這般貌美的可人兒做王后,孤求之不得,又怎的會悔婚?」
他們都心知肚明,她肯嫁他,只是復仇的一個步驟。他願娶她,也是因著需要她的力量。說白了,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那便是極好的。只是婚禮還需一段時日,未來夫君,可莫要太過心急。」白容嫵媚一笑,不過下一刻,坐上便沒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