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兩個男人

當霧氣完全散去，西門映雪恢復了一些精神，他簡單的用過早餐，便離開了西涼王府。

或許是時辰尚早，上京城顯得很是安靜。

西門映雪坐在馬車裡掀開廂簾來看了看，沒有看見多少行人，便又靠在車廂里養著神兒。

冷雨架著馬車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著鞭子，似乎也在打著盹。

馬車來到了皇城門口，西門映雪想了想，便叫冷雨獨自回去，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皇城依然清冷，年假還有兩天才結束，除了城門口和城牆上如標槍一樣站著的御林軍兵士，便幾乎沒有人。

西門映雪埋著頭向葫蘆親王那處小院子走去，走入院門，便看見葫蘆親王正蹲在凳子上在搗鼓什麼東西。

他來到了桌子前，葫蘆親王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低著頭說道：「出關了？我回來就想見你，卻沒料到你也會這麼用心的修鍊，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西門映雪坐在桌子前很是驚奇的看著桌子上。

桌子上是一面破損的鏡子，葫蘆親王正在很認真的將那一塊塊的碎片鑲上去。

「親王府……不會窮的連一面鏡子也買不起吧？」西門映雪好奇的問道。

「你不懂，這事兒比什麼都重要。」

「這是……神器？」

「神器個屁，神器會這麼容易就碎了？這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葫蘆親王嘴上說著，手卻沒有停下。

他又問道：「你說說看，這破了鏡子……能不能重圓？」

西門映雪站了起來，也蹲在凳子很認真的看著葫蘆親王擺弄著碎了的鏡子，卻沒有馬上回答。

他想了想，覺得葫蘆親王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應該是有什麼深意。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就算將它們完全恢復，那裂痕卻無法修補。就是說，這鏡子只能擺在這桌子上，就算是想要立起來，也不可能。」

葫蘆親王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再拼，他忽然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收回手來說道：「可是，我必須讓它復原，而且是恢復如初，就連裂痕也不能看見。」

西門映雪愈發好奇，他便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葫蘆親王摸出個冰糖葫蘆兒來，想了想，遞給了西門映雪，然後又摸出一根來舔了兩口才說道：「這事兒除了我那皇兄等少數幾人知道以外，就連芊芊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認為我是一個人？沒有老婆孩子，就是一個喜歡吃冰糖葫蘆兒，吃出滿口爛牙的無聊親王？」

西門映雪點了點頭。

他從來未曾問起葫蘆親王的家事，也從未曾聽芊芊說起，便以為葫蘆親王也如張道陵那般一心修鍊，而從未曾想過成家這種事兒。

「葉悲秋……是我女兒。」

西門映雪豁然震驚，差點從凳子上掉了下來。

他趕緊舔了兩口冰糖葫蘆兒壓了壓驚，卻瞪大了眼睛看著葫蘆親王。

他在南山論劍和葉悲秋有過一戰，那一戰他以長刀出夜葬花斬了葉悲秋的光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看見了葉悲秋光明裡埋著的黑暗。

他和葉悲秋說過你有病，他也和魏無病說過，葉悲秋的病比他還要嚴重。

魏無病的病是身體的問題，葉悲秋的病……是心裡的問題。

葉悲秋是四大天後之一，是那種如冰山般的冷艷，但西門映雪並沒有在意她的美，甚至只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話。

對於西門映雪來說，葉悲秋就是路人，他自然不會去在意。

但現在突然聽葫蘆親王說葉悲秋是他女兒，這實在讓他無比詫異。

葫蘆親王姓唐，葉悲秋姓葉，難道是隨母姓？

「我也有妻子，只是……沒有正式成親，但在我心裡她就是我妻子，她是莫干山的古木魚。」

西門映雪又吃了一驚，古木魚他自然見過。

當初莫干劍宗五劍前來上京就是古木魚帶的隊，而且斷水刀門的馮一刀等人在西涼王府找他挑戰的時候，古木魚就有來過。

古木魚姓古，葉悲秋還是姓葉，她也沒有隨母姓。

「當時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想來實在狗血。總之就是我和古木魚未能成親，卻有了孩子。而我卻必須留在皇城，沒有辦法陪著她們，也沒有辦法給她們一個名分。」

葫蘆親王神情有些落寞，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回憶。

「所以，我女兒就對我有些誤會。她非常光明，便去了光明頂，然後便改成了她老師葉惜花的姓。葉惜花就是現在的光明神座，也是靜靜的老師。」

「現在的問題是，我已經失去了陪伴她長大的童年，少年。而我不想再失去她以後成長的歲月，我希望她以後的歲月里有我的影子，你說說看，我應該怎麼做？」

西門映雪忽然有些明白葉悲秋如此光明為何心底卻藏著頑強的黑暗。

他小聲的，很慎重的問道：「她……是不是很恨你？」

葫蘆親王點了點頭。

這便是那黑暗的源頭了，要想解除這黑暗，要想救葉悲秋一命，似乎只有葫蘆親王自己了。

但這鈴卻不是那麼好解的啊。

「怎麼做你還問我？如果是我當然是去光明頂了，無論她如何恨你，她畢竟是你的骨肉，身體里流淌著的是你的血。就算是她那一身的光明，也是來自於你，自然是要去找回來的。」

葫蘆親王又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來，看著西門映雪很認真的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才急著找你。」

「找我幹什麼？陪你去光明頂？我能做些什麼？」

西門映雪驚訝的看著葫蘆親王問道。

「找你，是我想交給你一樣東西。只有把這東西交出去了，我才能安心的離開皇城。但這東西太重要，必須是最放心的人握著，我也才能安心。」

西門映雪忽然明白了葫蘆親王的意思，也明白了他說的那樣東西。

「可是，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皇城啊，我還得上空島，以後還要陪著芊芊四處走走。關鍵是我是一個無拘無束的人，根本不願意被任何東西羈絆，更不用說像你這般困住皇城幾十年了。」

葫蘆親王卻笑道：「如果你握著它，就可以離開皇城，而不受羈絆。」

「這是為何？」

「因為……你是空島的小師叔，是院長的小師弟，是空島之上的第二人。你不是皇室的人，自然不會受到任何約束。」

「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了，其實在-十月十五南山空島開門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的。只要你能入空門，我便將這東西給你。可是欽天監說無人入門，為了弄明白你究竟是不是妖皇太一轉世，我才去了北海禪院。當然，最主要的是我想陪著她，走一程。」

「為什麼我入了空島，就可以帶著那玩意兒離開皇城呢？」

「因為空島會更好的保護它，你帶著它無論去哪裡，都是安全的，而我卻不行。我帶著它離開皇城，就會有人敢來搶，萬一被別人搶走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看歷年來這玩意兒都是皇上在掌握著，便能說明這東西的重要性。」

「此次去禪院，便有人出手了。雖然沒有搶去，卻說明了很多問題。」

西門映雪微蹙著眉頭問道：「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葫蘆親王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知道，就連院長大人，也不一定知道。」

「但這東西威力肯定很大，否則皇陵不會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它。皇陵那些人一直不敢出來，不能出來，原因便是空島就在南唐，院長大人就在空島之上。而皇陵那麼想得到它，想來就是因為如果找到了光，或許可以威脅到有院長大人存在的空島。」

「皇陵知不知道光是什麼？」

葫蘆親王又搖了搖頭：「無論是皇陵還是太廟，甚至是空島，都或明或暗的在查找。督察院成立的目的，也是為了弄明白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起碼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人弄明白。」

「這……是不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不，在一頁上古遺書上有光的記載，只不過那一頁紙找出來時已經腐爛，只能辨認出極少的字，那意思就是：當開啟了光，便可毀滅一切。而這東西，就是開啟光的鑰匙。」

葫蘆親王摸出了那把明晃晃的小劍，遞過了西門映雪。

西門映雪無比震驚的接過小劍，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一把不知道什麼材料做成的小劍，它非常輕盈，其間卻有光明流轉。

在它的劍柄處有兩個長著翅膀的小人兒，如果仔細去看，便會發現是一個小男孩兒和一個小女孩兒。

兩個小人兒栩栩如生，彷彿就要展翅飛起。

西門映雪忽然問道：「這東西……這麼光明，會不會和光明頂有關？」

葫蘆親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光明頂上有一把神器大光明之劍，和這玩意兒極像。但最後查證，它們的材質不一樣。這東西極有可能從大雪山那邊來，但除了西門吹雪，還沒有人能夠去到山的那一邊。西門吹雪去了卻沒有回來，所以，就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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