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入太廟
太廟那兩扇古舊的大門依然虛掩著，似乎從來沒有上過栓。
西門映雪站在太廟的門口，便站在了陽光下的陰影里。
太廟和皇陵他已經聽說了無數次，這便要進去了，心裡不禁有些好奇。
這處皇室成員退隱的地方究竟像什麼呢？那些人常年生活在裡面，活動範圍那麼小，豈不是非常孤苦？這裡面又生活著多少人呢？看這安靜的樣子，他們就像在睡覺一樣，難道這便是苦修？
太廟一直牽制著皇陵，他們是對立的存在，裡面的人自然不會簡單，自然耐得住寂寞吧。
西門映雪正想著，葫蘆親王推開了那扇門，兩人便走了進去。
一口漆黑大劍憑空出現，帶著森然劍意懸在他們的面前，彷彿一個老人，正威嚴的看著他們，正在等著他們的回答。
這一劍又是有著靈魂的一劍！
西門映雪正驚奇的看著這一劍，便聽到葫蘆親王說道：「把那小劍拿出來，這便是太廟的問劍，而答案就是那把小劍。」
西門映雪愈發驚奇，卻沒有遲疑的摸出了那把小劍，那大劍似乎『看見』了那把小劍，又憑空消失，不知道去了何處。
西門映雪這才四處打量了一下，除了極為寬闊的祭天場地，這裡便就只剩下了一座沉默的廟，一方極大的祭台，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看見。
沒有一個人，沒有一顆樹，更沒有一面池塘。
待一路走過祭天廣場，來到了那廟的門口，西門映雪才在一處角落裡看見了一口古井。
陽光灑落在廣場上，他們站在那廟的門口，也是站在陽光里，西門映雪卻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而是感覺到那漆黑如夜的廟門裡面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意。
葫蘆親王神情嚴肅的站在廟門口，卻沒有進去的意思。
西門映雪不解的問道：「為何不入？」
葫蘆親王搖了搖頭說道：「非請勿入。」
「只有等？」
「唯有等！」
西門映雪頓時無語，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世人都知道太廟和皇陵。
太廟是歷屆皇帝祭天之地，皇陵是埋葬皇族的地方。
這兩處地方都很是神秘，聽說的人極多，但見識其真面目的人卻極少。
就在西門映雪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老人杵著根拐杖從那漆黑的廟裡走了出來。
他踏出了廟門，便眯上了眼睛。外面的光線有些強烈，他剛從黑暗中走出，一時有些不適。
葫蘆親王躬身行禮，西門映雪也躬身行禮。
西門映雪並不知道這個老人是誰，但老人身上那股自然而然的氣勢卻讓他明白，這或許就是曾經的某一位皇帝。
老人看起來很老，他背有些駝，他的神色看起來就像沒有睡醒的樣子。
他看了看西門映雪，又看了看葫蘆親王，才緩緩說道：「你提出來的請求，長老院探討了很久，因為這沒有先例。直到前兩天，才有了結果，贊成的長老以微弱的優勢勝了，但不贊成的長老們，並沒有改變他們的觀念。」
老人的眼睛慢慢睜開，像是適應了外面的光線。
他的眼睛有些灰白，看起來沒有多少生機，西門映雪心裡不禁微微一驚。
他不知道這老人多大年紀了，但看起來……似乎時日無多。
老人看向西門映雪，那雙灰白而渾濁的眼睛忽然多了一分色彩。
「你……就是芊芊的未婚夫？」
「回老大人，在下西門映雪，正是芊芊的未婚夫。」
老人點了點頭，彷彿自語道：「唐曄這件事情做的還看得過去，芊芊的眼光果然是不錯的。」
「既然葫蘆一心想要離開皇城，我這個做父親的……以前就犯了過錯，現在自然不會再強留。你們隨我進去吧，他們想看看你。」
西門映雪這才知道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居然就是葫蘆親王的父親，居然是南唐上一代的聖武大帝！
算起來聖武大帝也不過才一百多歲，但為何蒼老如斯？
聖武大帝是聖階境的強者，是要活一兩千歲的人，他的生命為什麼流逝的如此快？
西門映雪不知道為什麼，就隨著老人和葫蘆親王走入了太廟，走入那如夜空般的黑暗裡。
……
在他踏入那黑暗裡的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了這黑暗裡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的呼吸極其悠長，如果不是西門映雪的神魂無比強大，根本就感覺不到有這麼一個人。
這人彷彿和黑暗融為一體，彷彿一座雕像一般的立著。
西門映雪雙眸凝神，悠遠黑洞在他的眼底深處旋轉開來，於是，他就真的看見了一個人，和一座雕像。
一個站著的人，他杵著那把漆黑的問劍，穿著全身黑甲立在那座雕像的旁邊。彷彿恆古就存在，彷彿一直站到地老天荒。
那座雕像是個坐像，座位是一把九龍椅，九龍椅上坐著的是一個身穿九龍黃袍的皇帝。
西門映雪既不知道站著的那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坐著的雕像又是哪一代的皇帝。
他並沒有多看，因為聖武大帝已經向雕像後面走去。
繞過雕像，西門映雪便又看見了一堵牆，一堵依然漆黑的牆。
老人向那牆走去，忽然轉過頭來看了看西門映雪，似乎是擔心他是不是跟丟了。然後老人就向那牆撞了過去……
西門映雪驚得目瞪口呆，這又是在幹什麼？
太廟裡無比安靜，根本就沒有一絲的撞擊聲傳來，但老人已經消失，而那堵牆……依然存在。
「這是一處法陣，走吧，法陣的那邊，是另一番景象。」
葫蘆親王向西門映雪略微解釋了一下，也向那牆撞去，也消失在了牆的後面，西門映雪這才看見在葫蘆親王撞上那牆的瞬間，那牆上起了一圈漣漪。
那牆彷彿不是牆，而是水。那牆是水做的！
西門映雪沒有猶豫，也撞了過去，卻撞出一片的光明！
神廟裡是漆黑的，他閉上眼睛很用力的撞向了那牆，哪裡知道根本什麼都沒有碰觸到，彷彿撞在空氣里。
他沖了很遠，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卻已經有無數光明透過他的眼皮，將那光明灑在了他的眼眸。
他睜開眼，就看見一處奇異的景象。
……
這就如他騎青牛入空島時那種感覺有些像，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依然讓他很是震驚。
他看見明媚春光下，滿山滿谷的桃花朵朵開。
南唐現在是冬天，哪裡會有桃花開。
他微微有些失神，但很快醒了過來，然後抬起頭來向天上看去，卻沒有看見太陽。
現在是午時，他們在來到太廟門外的時候正艷陽高照。
他轉過身來，就看見葫蘆親王正看著他微笑。
「這裡……與世隔絕。你可以理解為一間很大的屋子，只是這屋子裡種滿了桃樹，開滿了桃花。」
西門映雪想了很久，也無法想象這是個什麼場景。
空島雖高，卻依然和上京等地在同一個天空下。
但太廟明顯不是，什麼屋子能夠這麼大？大到他四處張望也沒有看見邊，也沒有看見頂。
「準確的說，這是一方小天地。佛典有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就是一個世界，只是這個世界很小，無法和外面的大世界相比。這個世界就在大世界之中，兩個世界便是由太廟相連。」
西門映雪在地獄聽地藏講經千年，自然知道這話的意思，卻沒有料到居然是真的，而且自己還進來了。
「這光線，是從哪裡來的？」
西門映雪自然也發現了這光線和陽光的不同，陽光是七色的，但這光線極為純凈，就像葉悲秋在南山下院散發出的光明一樣。
「走吧，你去看見了，就知道了。」
葫蘆親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跟著聖武大帝向桃花林里走去，西門映雪也快步跟上，穿行在桃林間的碎石小徑上。
桃花開得極艷，人行其間便能聞到濃郁的桃花香。
各色的蝶在桃花間起舞，非常忙碌，卻寂靜無聲。
桃林里除了他們踩著碎石的沙沙聲，便什麼聲音都沒有，彷彿行走在寂寞曠野里，彷彿身處無邊空谷中。
順著起伏的小徑前行，沒多少時間便來到了桃林的最高處，西門映雪頓時止住了腳步，他看見極遠的地方有一棵樹，那顆樹非常高大，高大的樹很多，但這棵高大的樹卻完全不一樣。
因為這棵樹就這麼杵在這方天地之間，正散發著無盡的光明！
西門映雪看著那遠處的光明，震驚得一步都沒有挪動。
「那棵樹就是這小天地的光源，如果沒有那棵樹，便沒有這方小天地，所以，它就叫天地樹，它生長在一處泉水裡，那泉水就是生命泉。天地樹太明亮，這裡離得有些遠，所以還看不見那生命泉。」
葫蘆親王看著那棵樹緩緩的說道，然後抬步繼續前行。
「這不是我們的世界，就算這小天地，也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但沒有資料文獻關於這小天地的記錄，所以我們只有猜測。這方小天地是被『人』移過來的，從那棵樹來看，應該是來自大雪山那邊。所以太廟裡的人，都是歷代身具光明的人才能夠進來，太廟裡的人比皇陵少一些，但力量並不會比皇陵差。因為這些人本身就是光明的，而這裡，卻有最純凈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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