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衍四劍
漫漫長路遠,西門映雪漸漸開始有些乏了。
於是他開始畫起畫來。
事實上他並非沒有修鍊,而是一直都在修鍊。
自從那晚畫出輪迴之後,日月星三命輪無時無刻不在公轉,天地靈氣無時無刻不在進入他的體內。
只是這個過程很自然,自然到和沒有修鍊沒啥區別。
他在畫莫干劍宗天衍四劍。
第一劍:朝霞漫。
畫紙之上,遠山如黛,朝陽僅露出一線。漫天紅霞潑墨般漫過天際,染紅了尚未醒來的那方天,那片雲,那座山。
他畫筆忽然一轉,畫面由遠而近。
遠山之下出現一片青青草原,草原間有一窪淺水,淺水之上正繚繞著薄薄的晨霧。
似霧非霧,似煙非煙。這便是近水含煙。
劍在朝霞里,驅動劍意的力量就在這煙霧裡。
他畫了很久,從朝霞漫天一直畫到日上三竿。
他畫的很認真,他的鼻尖額頭都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散發出晶瑩的輝光。
他收筆,夜寒蟬豁然轉身。
「這畫,你覺得如何」西門映雪摸出方巾擦了一把汗問道。
夜寒蟬正在仔細的看這一幅畫,看得比看佛經還要仔細。obr>
但這就是一副畫。
可他剛才明顯感覺到了一道劍意,這道劍意從何而來
西門映雪此刻卻在想著:哎,還是沒有控制好,在最後藏劍的一筆還是有些欠缺啊。
既然劍已經藏起,夜寒蟬就肯定找不到的。
這一點西門映雪很有信心,因為他那聖階的爺爺,也找不到。
在所有人看來,這就是一副很普通的旭日初升,草原將醒的畫,如此而已。
夜寒蟬狐疑的抬起頭看了看西門映雪忽然問道:「你很熱」
西門映雪沒有理他,而是反問道:「你有沒有關於棍法的書」
「你想學棍法」夜寒蟬有些詫異。
西門映雪點了點頭說道:「想看看。」
夜寒蟬手一揮,畫桌上出現了十幾本書。
他一邊翻著書一邊對西門映雪說道:「棍法在人族使用的已經不多了,但是在妖族很流行。」
「為什麼」
「妖族力氣大啊,天生就比我們人族力氣大數倍。用棍子做武器肯定是鐵棍一類的重武器,雖然人族修鍊者用起來沒什麼問題,但那玩意兒畢竟沒有刀啊劍啊槍啊有藝術性。」
「有槍法的書也行。」西門映雪想了想說道。
夜寒蟬翻出一本書來,遞給了西門映雪,說道:「這是混天棍法,你看看。」
隨後他又翻出一本來:「這是破軍槍法,你也看看。」
西門映雪奇怪的看著夜寒蟬問道:「北海禪院還有這麼些玩意兒」
「這些書是老頭子打架贏回來的。混天棍法出自北明混天門,是老頭子十二歲贏回來的。」
夜寒蟬頓了頓又說道:「這本破軍槍法不簡單,是北明岳家祖傳槍法,老爺子二十歲才贏回來,還受了傷。」
西門映雪愈發對這未見面的舅舅更加好奇了。
「好吧,這兩本我先看看。」
西門映雪想看看棍法槍法也是突發奇想,這一路太漫長,總得找點事做吧。
而這想法的誘因是他在某個晚上燒烤的時候,想要撥一下炭火卻找不到東西,然後他拿出了那根混鐵棍來,這才有了想看看棍法的念頭。
夜寒蟬繼續開始修鍊,西門映雪拿出混天棍法看了起來。
兩天之後他就扔掉了混天棍法,又開始畫天衍四劍的第二劍。
金烏艷。
這是一幅烈日當空圖。
一碧如洗的天空,一輪烈日高懸。
烈日之下是一汪明鏡般的湖水,湖水很平很靜,一絲漣漪都沒有,看上去很是幽深莫測。
這一劍藏在烈日之中,以幽深湖水為靈氣驅動。
然後他又看了兩天破軍槍,在傍晚時開始畫天衍四劍的第三劍。
殘陽滅。
這次他畫的是祈水原的景緻。
殘陽西掛,晚霞如綢。
月亮湖水有清波蕩漾,祈水原上有鶯飛草長。
這一劍藏在那一道殘陽之中,通過月亮湖水來激發劍意。
隨後他在第二天下半夜開始畫天衍四劍的第四劍。
霜晨月。
皓月西斜,晨未至,寒霜遍野。
寒霜白了枯草,白了樹梢,白了遠山近水,於是,整個大地都覆蓋上了一層白。
很冷的白。
月華如銀,也很白。
天上的白灑在地上的白之上,於是,便變得晶瑩起來,於是,如雪寒霜開始散發出刺骨的冷。
夜寒蟬瞬間被凍醒,他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夜明珠下西門映雪那張蒼白得嚇死人的臉。
西門映雪看著夜寒蟬笑了起來,卻沒有發出聲音,卻非常開心。
他畫出了霜晨月。
他此前一直沒有辦法畫出霜晨月,因為他那時是玄階上境,無論是神識還是靈氣都無法支撐這幅霜晨月的意境,更無法藏劍入畫。
他現在是地階下境,但還是畫得有些勉強。
雖然最後劍意還是沒有處理好,但他真的畫出來了,所以他很開心。
夜寒蟬卻覺得這傢伙有病,還病得不輕。
他摸出一條棉被丟了過去,剛好將西門映雪給蓋上,這才看見桌上的畫。
這幅畫畫的很美,更美的是這幅畫中居然有一絲寒意。
別人可能無法察覺,但他能,他是夜寒蟬,他一眼就看見了這幅畫的冷。
他震驚的無以復加
雖然只有一絲寒意,但這卻已經入了符道。
符道啊,萬千道法之始祖,無數天才望而卻步的法門啊。
西門映雪抱著棉被咳嗽起來,卻依然笑道:「這幅畫怎麼樣美不美」
「極美」
夜寒蟬手捧畫卷依然微微顫抖。
沒有人能理解夜寒蟬此刻的心情。
因為他比較了解符道,因為他師傅燃燈大師活了很久。
他依然記得燃燈大師所說的一句話:「這天下間,如果有人能以符道入神道,起碼可行十萬八千里」
但這世間卻只有畫仙吳道子一人入了符道,苦修五百年,依然停留在天階境。
因為符道的悟和劍道陣道所有道的悟,都不一樣。
符道的悟,沒有方法。
用燃燈大師的說法,符道屬於神道,本不是這世界應有的東西。
換而言之,或者可以理解成入了神道,方可修鍊符道。
或者說符道之悟,乃神賜,非人力可強求。
西門映雪就是這樣入了符道。
這是夜寒蟬所想,他當然不知道西門映雪一直在修鍊的是神畫,這世界沒有神畫這麼一門法門。
「表弟,你果然非常人。」夜寒蟬說的很認真。
「就一幅畫而已,雖然畫的不錯,但我還是不滿意。」西門映雪淡定的回道。
「表弟,我覺得,你不用金子,可能也能入龍門了。」
「」
西門映雪摸出一顆丹藥來一口吞了下去。
這幅霜晨月畫的太耗神,他有些想吐血。
夜寒蟬將畫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揉了揉鼻子又問道:「你什麼時候會這玩意兒的」
西門映雪將畫收了起來說道:「畫著畫著,就畫出來了,不過,太辛苦。」
「這就對了,這就是悟了符道。表弟,這辛苦值得,太值得了」夜寒蟬興奮的說道。彷彿是他自己入了符道一般。
「畫得快吐血還值得這事我以後不敢幹了。」西門映雪有些無語,但他並沒有去否認是否入了符道這件事情。
神畫不是這個世界的,不可以見光的。所以,如果真被誤認為是符道,那樣似乎不錯,起碼有一個別人無法辯駁的借口。
既然畫了,以後肯定會用到。只要用了,肯定就會有人問起。無法解釋是比較麻煩的事情,因為他還沒有達到無需解釋這種境界。
「符之一道,悟是最難的,當然,悟了以後,還是很難的。否則哪裡會有畫仙吳道子修鍊五百年依然無法入聖的事情。但悟了起碼有希望了,這種希望很難得,你定要珍惜才是。」
夜寒蟬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導西門映雪。
不為別的,只為西門映雪是已知的這世間悟符道的第二人。
西門映雪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這老天爺讓我選擇了這條路,我也勉為其難的走一遭吧。」
說完西門映雪又想起了什麼,他把兩本書摸了出來丟給夜寒蟬說道:「書還你了。」
「你看完了」夜寒蟬疑惑的問道。
西門映雪點了點頭。
「兩本都看完了」
西門映雪又點了點頭。
然後西門映雪說道:「混天三十六棍,其實可以濃縮成三棍,這樣銜接更好,威力更大。破軍七十二槍可以濃縮成六槍,如果是天階來用,甚至可以濃縮成三槍。」
夜寒蟬本以為這傢伙隨便翻了翻,哪裡料到他居然一針見血的說出了兩本書的精華。
北明皇帝在他的修鍊札記一書中同樣說了下這個問題,和西門映雪一模一樣。
北明皇帝在寫這一段話的時候已經是天階。
西門映雪現在才玄階下境。
夜寒蟬再次很仔細的看著西門映雪。
他忽然覺得師傅叫他來西涼,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傢伙是自己的緣
他沒有見過這麼高悟性的人,哪怕五大天王,也不行。
「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表弟,我真有些懷疑你是不是轉世佛子」夜寒蟬說道。
佛子轉世,萬法皆通。
身在紅塵,心在神道。
...
(天津)